拍攝正式開始。
之前講述男主身世的情節已經全部拍完,今天要拍的是和女主相關的內容。
接下來的一幕戲,就是山口惠子出軌后要求離婚的場面。
山口家族是一個很龐大的家族,悠久的歷史讓他們總比別人多了一些優越感。
這個宅子里的主人們總是優雅而又傲慢,家里的幫傭都敬畏著他們。
然而,今天山口宅里一貫的閑適與優雅絲毫不剩,男主人山口智的暴怒已經讓他失去了他所有的理智與優雅。
“你這個不要臉的奸婦!”他面目猙獰地怒吼道,“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背叛我!”他指指樓上,“現在我們的孩子都已經到了結婚的年紀了,你怎么還做出這樣沒有頭腦的事情?!”
“不管怎么說,我都要離婚。”山口惠子無視了他的爆發,冷靜地說。
“離婚?!絕對不可能!我絕對不允許我們山口家,我山口智的身上發生這樣的丑聞。”
“丑聞?哼!你的身上還會發生更多的丑聞的,如果你不讓我離婚的話。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就很隱蔽了,你的情婦有多少個需要我給你數數嗎?”
“你給我住口!”山口智惱羞成怒,一巴掌扇向山口惠子。
“啪———”山口惠子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哈哈啊!”山口惠子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你總是這樣,一直都沒去考慮過我的感受,先出軌的可是你!在我懷著小清的時候你敢說說你做了什么嗎?!我拋下在國外的親人和你回到日本,誰想到你竟然是這么個東西!”
山口智又揚起了手。
“爸爸——!!”山口清從樓梯上喊道。
“卡——非常好!”長谷川忠雄稱贊道。真不愧是實力派的演員,他們在劇中就好像成了山口家的人一般,喜怒哀樂,拿捏得很是到位。
“下面到你上場了,不要緊張,加油!”本間崇在一旁為手冢加奈打氣。
手冢加奈深吸一口氣,坐上道具用的輪椅,在一樓的山口西和的房間里準備拍攝。
“ACTION!”
“爸爸!媽媽!”山口清顯然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臉色很蒼白。她的眼里滿是不可置信,沒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
“小清,你回去。這沒什么你的事。”山口智下了命令。
“我不要!”山口清拒絕,“西和才出了車禍,在這個時候你們怎么能離婚?”
“西和?”山口智怒不擇言,“那孩子一點也不像我,說不定還真不是我的孩子。”
“爸爸!”山口清急忙打斷他的話,匆忙走向他身后的山口西和。
山口清站在山口西和面前,“你怎么出來了?”
山口西和抬起頭,直直的看了過來。她就像一柄出鞘的寶劍光華奪目,讓山口智和山口惠子都自慚形穢。
“卡——”長谷川忠雄有些氣急敗壞,他沒想到這個新人一上場就出戲,雖然他很欣賞她所表現出的氣場,但這種氣場和角色形象不符有什么用!?
“你有沒有好好看劇本?山口西和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大小姐,以前家里所有的人都捧著她,她任性又嬌縱。可是自從她出了車禍站不起來后,原來捧著她的人很多都來嘲笑她。然后又遭遇父母因離婚而爭吵不休的場面。她有怨,有恨,唯獨沒有的就是凜然的正氣。”
這不是比女主角還要女主角么?長谷川忠雄留了這句話沒說。
安娜也感受到了這一點,臉色更不好看了。“連角色形象沒揣摩就來了,究竟是有什么資本能這么做?”她的話顯得意味深長。
敦賀蓮皺了皺眉,“加奈可能是第一次拍戲太緊張了,每個人都有第一次的嘗試,對吧?”他覺得這樣的孩子不會是一個如此輕率的人。
他又和長谷川忠雄商量,“讓我和她聊一聊,先休息一下行嗎?”
“行吧,既然是蓮的要求,就先休息十分鐘。”長谷川忠雄同意了。
“畢竟……”長谷川忠雄也有些埋怨,誰讓跡部財團硬塞了一個不能辭退的人過來呢?
他在試鏡的時候覺得這孩子不錯,但也沒決定就選她。
之前的她雖然也許沒什么表演的天賦,但本色出演至少很適合這個角色。可怎么沒幾天氣質就完全改變了?
她依舊還是對演戲懵懵懂懂的,這該怎么辦?
但是誰讓跡部財團是最大的贊助商呢?
敦賀蓮看著眼前的女孩子,敏銳地發現了她藏在眼中的焦慮和茫然。
“你……”“我……”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吧。”敦賀蓮好脾氣地笑笑。
“對不起,前輩,我耽誤了拍攝。”手冢加奈既無奈又焦慮,而且也覺得有些委屈。她從來沒有受到這樣的訓練,連電視電影也是最近惡補看了幾部。
她以前的生活里只有戰爭與戰斗,對她來說連片刻的閑暇都是奢侈,哪里有機會去弄明白演戲是個什么東西?
“你是怎么看待這個角色的?你剛剛拍攝的時候想了些什么?想表現什么?”敦賀蓮耐心地詢問。
“我覺得她是一個悲劇的人物,瘋狂毀了她自己。山口家的人這樣做是不對的,需要得到懲罰與制裁。”
“這樣的角度不能說錯,但也不算對。”敦賀蓮明白了問題所在。“你沒入戲。”
“入戲?”手冢加奈有些迷惑。
“你在看他們演戲的時候是不是已經覺得他們就是山口家的人?”
“是這樣。”手冢加奈點頭。
“這就是他們入戲了的緣故。你得把自己當成山口西和,從她的角度出發。你的父母發生了這樣的事,你也有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被最親的人背叛。你也可以從自己的生活經歷找出共鳴,不過你還小,估計這也很難……”敦賀蓮突然停止了說話,他發現眼前的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
手冢加奈想起了夢中的艾薇兒沃德。
艾薇兒沃德在手冢仲彥死后迅速改嫁,那時她感受到的憤怒與失望是如此真切。想要恨,卻又因為是自己的生身之母而無法恨,想要原諒,卻又因為父親的死亡而放不下恨意。
“準備好了?ACTION!”長谷川忠雄宣布再次開拍。
山口西和的輪椅從陰暗的房間里慢慢出來。她半抬起頭,依舊直直的看向山口智和山口惠子。但這次的眼光中更多的是怨恨與不甘。
“你們在說什么?爸爸?”少女清亮的聲音響起,充滿與眼神不符的依賴。
“西和,我……”山口智被她嚇到,語無倫次的準備解釋,卻發現無話可說。
“我一點也不在意的,你們離婚還是結婚。”山口西和的眼里醞釀著風暴。
“西和,你的身體還沒好,先回去休息。”山口惠子還是有些心疼女兒,勸說道。
“你又在這里裝模作樣做什么!你就想這樣拋棄我,又來裝作是我的母親做什么?”
手冢加奈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她久久不能忘懷,卻怎么也不愿想起的身影。
她的“兒子”莫德雷德。
在血肉組成的山丘之上,她們雙雙對峙。
那從來沒被摘下的面具下,是和自己一樣的面容。
身為人造人的莫德雷德,對亞瑟王有著超乎尋常的狂熱與崇拜,這一點她一直都知道。
但她無法承認她是自己的“兒子”。她沒能預料她的出現,也沒能花心思在她的身上。她的世界被整個不列顛的責任占滿。
“亞瑟王不懂人心。”莫德雷德冰冷的話語依舊記憶猶新,“你既然不愿承認我,為什么放任我的成長?”她的眼神也是那樣的復雜,既放不下舍不開又怨恨失望。
站在山口西和對面的山口清、山口智和山口惠子都被她眼中滔天的怒火和指責所攝住,一時忘記了臺詞,連動彈都動彈不得。
那是沐浴著血與痛的眼神,那樣的恨意是真實的。
長谷川忠雄看著監視器里的特寫,允許了這次不在他預測中的改動。
山口西和的臉上顯露出蒼白而又怪異的笑意,“你們都懂什么?”
“卡——”長谷川忠雄滿意地喊了停。
安娜最先清醒了過來,她滿是矛盾的看了手冢加奈一眼,嘆了口氣。她明白自己也沒辦法做得比她好。雖然不甘心,也是事實。
敦賀蓮贊賞地看向手冢加奈,他也沒想到她會演繹得這么真切,就像自己經歷了一樣……
“不對!”敦賀蓮突然發覺手冢加奈的狀態不太對,“她沒出戲!”他下意識地想要過去喚醒她。
“等等……”長谷川忠雄攔住了他,“這種狀態可遇不可求,把同一系列的鏡頭都拍了再說吧。”
下一幕臨時換成了山口西和知道遠山潤是姐夫的那一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