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er——”
“saber——”
似乎有人在呼喚著她。
阿爾托莉雅循聲望去, 引入眼簾的是衛宮士郎。
他們正坐在木質走廊里,外面是靜謐的夜景。
晚風輕撫著掛在窗邊的風鈴,發出了金屬撞擊的聲音。
“saber, 我……”
叮鈴鈴鈴——
鈴聲鍥而不舍地持續演奏, 手冢加奈猛地睜開眼——天亮了。
今天是需要去上學的日子。
手冢加奈迅速地整理好被子, 換好衣服, 拎包下樓。
“早上好!”
手冢國光已經坐在了餐桌上, 手冢彩菜正忙著把便當收拾好。
“早。”手冢國一滿意地點頭,“上學就要有上學的樣子,很好!”他穿著木屐剛從外面遛彎回來。
手冢國晴端著味增湯微微點頭。
“早安, 加奈帶好了課本了嗎?作業帶齊了嗎?”手冢彩菜幫她拉開座位,“快點趁熱吃, 國光說你要去運動的?吃完飯得消消食……”
手冢加奈的食量依舊還是手冢國光的兩倍多。
“我吃飽了!”兩人把筷子安安穩穩的放回了桌上, 異口同聲, “我們出門了!”
夏日已經漸漸過去,但秋日的涼爽還沒能徹底到來。
陽光明媚, 風里有著一些不知名的花香,可能是夏日的爛漫花枝還沒消退,也有可能是秋日的凜菊率先綻放。
□□花仍舊開得爛漫,紫紫藍藍,漸變的色彩讓那些一簇簇的小花兒們顯得格外動人。
“手冢……”
不二周助出門也比較早, 但今天的目的地卻不是網球場。他們已經是三年級的學生, 對于未來的進路也必須好好地考慮清楚。
“不二, 你這是去找擔任?”手冢國光見他沒有拿著網球袋, 立刻了然他的去處。
“是啊, 今天下午是我的三方面談,早上要先過去和擔任老師說一下具體的規劃……”不二周助笑了笑, “今天的訓練我得請假了。”
“沒問題,”手冢國光點頭,“最近我們三年級應該有不少這種情況……菊丸呢?他什么時候談?”
不二周助猶豫片刻:“……英二他,可能畢業之后準備直接工作了……他姐姐不是開了一家貓咖嗎?他想過去做料理師,但又有些舍不得這么多年的網球……似乎家里也希望他能夠繼續讀書……”
菊丸英二雖然平時愛笑愛鬧,但在大事上也從不糊涂。
“三方面談……是決定以后的職業選擇嗎?”手冢加奈插話道,“不二前輩你的計劃是什么?”
“……嗯,我可能會學個攝影專業,以后說不定能夠給你拍片子哦……”不二周助俏皮地眨眨眼。
“攝影?”手冢加奈沒想到這個答案。
“對了,不二你還是攝影委員會的副委員長……”手冢國光倒是想起了他從國中時的愛好。
不二周助點頭:“是啊……”
手冢加奈和兩人告別,先去教室放東西。不二周助和手冢國光兩人走向他們的教學樓。
“不二,你也不準備繼續網球嗎?”手冢國光的話語里出現了少有的唏噓。
不二周助臉上的笑容也變淡了:“……誰知道呢?”
網球是從小就開始陪伴他的運動,他為了弟弟開始了學習,又為了隊伍不斷地加強自己的能力,成為了眾所周知的天才不二。
毋庸置疑,他是熱愛著網球的。但正如姐姐所說的那樣,他的網球,沒有一次是為了自己而揮拍。
小時候,是為了和弟弟一起努力,到了后來,就是為了隊友們的信任和寄托。
他似乎從沒有一次是為了自己的比賽。
手冢國光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們這一群十幾年的網球伙伴,可能只有他和越前能夠繼續網球生涯了。
光是在青學,他們自從上了高中,就接連送走了好幾位同伴。
河村隆為了繼承家業開始了壽司料理師的訓練。
乾貞治在上學期拿到了東大的化學專業的推薦入學后,社團就基本上是半退的狀態。
大石秀一郎在三年前龍崎教練發生意外后,就堅定了自己心中醫學院的夢想,雖然現在的他仍舊每天早早的來到學校為他們打開社辦的大門,但練習場上已經很難看到他的身影。
“大石。”
說曹操曹操到,大石秀一郎捧著書坐在了社辦的門口。
“部長!”桃城武精神地和手冢國光打招呼,“部長,你也說說大石前輩啊!這么早來學校,竟然還在看數學和生物的課本!大石前輩多久沒拿球拍了?那次合宿結束之后就沒見你打球啊!”
大石秀一郎的好脾氣一如往常:“桃城,醫學院一向需要的分數都很高,我的偏差值目前還不夠,所以必須得繼續努力……對了,桃城,為了你明年不像我這么匆忙,你也該好好想一想以后的出路了……”
“啊啊啊——”桃城武差點把自己的頭發揉成雞窩,“我爸媽已經在家念叨好久了,前輩你也適可而止啊!”
手冢加奈和菊丸英二一同走了過來。
“要訓練的人先去熱身。”手冢國光忙著和乾貞治商量著隊員們的培養計劃,向著他們揮揮手。
龍崎教練負責初高中的網球社訓練。他們國中的時候,高中部的網球部幾乎到了廢部邊緣,這也是他們那么執著于國中的全國大賽的原因。
雖然按照慣例,會有很多的優秀選手憑借推選進入高中,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在對于人生更為重要的高中,選擇網球這一業余愛好。
能夠成為出色的網球好手只是一時的,誰都不知道以后隨著年歲增長,是否還能發揮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夠依靠網球吃飯的?
很少很少。
能夠憑借網球出人頭地的又有多少?
萬中無一。
越前南次郎之所以是日本的神話,就是因為古往今來就出了他一人。
在龍崎教練發生意外后的這幾年,幾乎都是依靠著手冢國光和乾貞治,青學的網球部才得以維持。
他們離開之后,馬上升上三年級的桃城和海棠不可能像如今這樣清閑,以后網球部該如何走下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菊丸前輩,現在是已經到了三方面談的時候了嗎?”海棠熏一邊跑步一邊詢問。
“嗯……”菊丸英二并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最近他被這個問題追得無處可逃,可又不得不面對。
“前輩準備做料理師?”桃城武不知從哪里得來了這個消息。
“你們別問啊!”菊丸英二大吼一聲,加速跑開。
手冢加奈勻速奔跑著。
菊丸英二迅速超過她,又漸漸放緩了腳步。
一晃而過中,手冢加奈似乎看見了他眼角的淚花。
菊丸前輩……哭了?
仍在跑圈的幾人面面相覷,大石秀一郎嘆了口氣,放下書本跟了上去。
直到網球部的早訓練結束,兩人都沒回來。
手冢加奈借用的是女子網球部的更衣室,她走進去的時候龍崎櫻乃正在換衣服。
“加奈。”龍崎櫻乃見到她很高興,畢竟那天的不告而別讓她心中殘存著不少忐忑。
手冢加奈微笑迎和:“龍崎。”
“網球部,是發生了什么嗎?”龍崎櫻乃其實算是男子網球部和女子網球部共同的經理,只是因為最近龍崎教練的病情有些波動,男子網球那邊有男友堀尾聰史在,就沒像以往那樣頻繁地過去。
小坂田朋香兩年前離開了東京。她的父親工作移動,本來是可以和母親以及弟妹待在東京的,但她堅持跟著父親去了北海道。
龍崎櫻乃從此失去了和自己說話的人。她一直在反省是不是哪里做錯了,惹朋香生氣了,但隨著聯系的斷絕,這個也變成了無解題。
她漸漸習慣了一個人吃飯,獨自回家。但總算還有男友的陪伴,讓她不至于在祖母倒下后徹底崩潰。
“我也不太清楚。”手冢加奈沒有背后議論人的習慣,把這個話題含糊了過去。
龍崎櫻乃的眼神黯淡下來,果然,她還是一個話題終結者。
“龍崎,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手冢加奈想起了昨日的劇本,“你知道為什么會有‘校園暴力’的發生嗎?”
“校園暴力?”龍崎櫻乃驚呼,“加奈你怎么會想到這個?”
“對不起,如果你不太了解的話,我再去問問別人。”手冢加奈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悲傷。
“不——不是的,我……只是吃驚而已。”龍崎櫻乃勉強微笑,“加奈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龍崎,以前青學也會發生這些嗎?”手冢加奈一直以為這里的學生都很規矩。
龍崎櫻乃的眼中含淚:“是啊。是有的。”
如果不是這些東西,越前龍馬又怎么會突然對她避如蛇蝎?
如果沒有校園暴力,她為什么會被女孩們孤立?
如果沒有那些壓力,朋香怎么會就此遠走,再也不聯系?
她一直都知道什么是罪魁禍首,只是,她不敢說。
她害怕這些話說出口,會遭到更多的孤立。
她害怕指出那些人,會讓她遭遇更多的報復。
她更害怕,她的這些選擇會再次傷害周圍的人。
她一切都明白。
只是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