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yī)隊?那是什麼?‘英子一臉疑惑之色,眉頭蹙了起來。
木頭耐心地解釋道:‘呃,這個先要從咱們團山堡醫(yī)館開始說起。話說張大人創(chuàng)建的這團山堡醫(yī)館……‘
木頭將團山堡醫(yī)館中招收護士隊的事兒從頭到尾說了,而且那護士隊員若是優(yōu)秀之人,還可以加入軍醫(yī)隊。
軍醫(yī)隊月餉可是十兩銀子,跟他這個總旗拿一樣的薪水 ” 。
‘十兩?!女孩子也能拿十兩工錢?‘英子臉色疑惑更深了,她雙手輕輕地來回拽著衣角,明顯心裡起了變化。
沉默了好半晌,英子看了木頭一眼:‘木頭,你從來不騙人的。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木頭頓時臉紅到了脖子根上,生平第一次與英子對視著又從頭說了一遍護士隊的事兒。
英子鬆了口氣,小聲地道:‘好吧,我信你了。‘
‘我僱輛馬車,明日你就去團山堡,找一個叫澡哥的吏員他知道你是俺媳婦,自然知道怎麼做!‘
英子小臉一紅,啐了一口:‘什麼媳婦不媳婦,你這人以前不這麼皮呢?這是怎麼了?‘
木頭嘿嘿一笑:‘呃‘
……
寧遠總兵府,依然是內宅,依然是兩個人密議祖澤溥和他老爹祖大壽。
祖大壽輕輕地拍著右腿的膝蓋,腦子裡琢磨著今天的事情。
今日張力帶來的一千人團山軍衛(wèi)隊,著實讓自己非常吃驚。
怪不得兒子打不過他,這一千人完全是家丁的標準。不,精銳程度甚至超出了家丁。
張力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將兵士訓練得如此精銳?
祖大壽搖了搖頭,決定不去想這個問題。
雖說張力手下兵士精銳不假。可惜終歸還是人少,若是自己廣寧大軍一到的話,必然還是會碾壓他。
祖大壽忽然一陣心驚
自己堂堂遼西將門的老大,竟然在盤算與小小的團山軍的勝負?!
祖大壽縱然是臉皮夠厚,也乾咳了幾嗓子,以掩飾這一瞬間的慌亂。
祖澤溥自然是沒有留意到老爹的失態(tài),小聲問道:‘父親大人,難道咱們對張力就沒有一點辦法了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寧遠城逍遙快活,騎到我們頭上拉屎?‘
祖大壽瞥了兒子一眼。冷笑道:‘你以爲爲父拿他沒有辦法了嗎?‘
祖澤溥一怔,眼睛亮了起來:‘父親……‘
祖大壽並不答話,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封戰(zhàn)報,遞給了祖澤溥:‘你自個兒看看。‘
祖澤溥接過戰(zhàn)報,仔細地看了起來,越看祖澤溥眉頭皺得越深
‘啪!‘地一聲,祖澤溥將戰(zhàn)報拍到了案幾之上,恨恨地道:‘父親大人,這是威脅!赤果果地威脅!‘
祖大壽冷哼了一聲。淡淡地道:‘張力這是在秀肌肉呢!‘
祖澤溥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臉忿忿不平之色。
祖大壽不說話了,似乎在琢磨什麼要緊的事兒一般。
祖澤溥等了好半晌,見父親一言不發(fā)。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於是開口道:‘父親,爲今之計‘
祖大壽睜開了眼睛。笑瞇瞇地看著兒子:‘依你之見,爲今之計。如之奈何?‘
祖澤溥訕訕一笑,小聲道:‘父親。薊遼總督也在寧遠呢!依孩兒之見,莫不如向傅總督告那張力一狀!是了,跋扈就用跋扈這個罪名!他在廣寧連著摧毀了咱們好幾處軍堡的堡牆呢!‘
祖大壽一臉失望地看著祖澤溥,嘆了口氣,又不說話了。
祖澤溥似乎品出了老爹的不滿,訕訕地道:‘父親,孩兒說錯了嗎?‘
祖大壽看了兒子一眼,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忍住了,只冷冷地道:‘跟爲父學著點,你也老大不小了,爲父百年以後,還指望著你接掌遼西將門呢!‘
祖澤溥心神一凜,連忙應道:‘孩兒魯鈍,還望父親大人爲孩兒解惑。‘
祖大壽不再看祖澤溥,看著空空蕩蕩的門外,眼睛中露出了一股子陰冷:‘爲父現(xiàn)在所作的,無他,示弱而已。爲父從廣寧出來的時候,已經偷渡了一千關寧鐵騎!‘
嘶祖澤溥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關寧鐵騎?!‘
祖大壽點點頭,冷冷地道:‘張力的命,不長了!‘
祖澤溥心中無比震撼,關寧鐵騎乃是遼西將門的最最精銳的騎兵部隊,雖說戰(zhàn)力恐怕不及北虜和東虜,然則在大明境內卻是首屈一指的騎兵。
張力這次的衛(wèi)隊是一千人的火槍兵和步兵,這點人馬在野外對陣一千人的騎兵,絕無半分勝算。
就算張力的火銃犀利,但是面對高速接近的騎兵部隊,恐怕最多打出一到兩輪槍就歇菜了。
高速運動的騎兵本來就很難擊中,就算讓火槍兵打中一些,然則剩餘的騎兵只要一近身,步兵和火槍兵都是待宰的羔羊罷了。
‘你上次的戰(zhàn)報我已經看過了,張力擅長將步兵頂在前面,火銃手龜在後面放冷槍是吧?這次一千關寧鐵騎對陣五百步兵,五百火槍兵,我看他怎麼協(xié)同作戰(zhàn)?拼著損失幾百騎兵,爲父也誓必取那張賊的狗頭!‘
祖大壽輕輕地把玩著自己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似乎預備犧牲的那些許騎兵是牲口一般,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祖澤溥是親眼見過張力的‘衝鋒‘戰(zhàn)術的,確實,那種戰(zhàn)術對陣步兵效果很好。然則真的要對陣騎兵的話,除非數(shù)量上有極大的優(yōu)勢纔有可能畢竟一匹戰(zhàn)馬衝過來,不是一個步兵能夠‘擋一下‘的,至少三個。或者五個才行!
起碼團山軍要有騎兵數(shù)倍的兵力,纔可以堪堪與騎兵一戰(zhàn)!
現(xiàn)在可不是團山軍數(shù)倍於關寧鐵騎。而是關寧鐵騎與團山軍數(shù)量一樣。
張力,必死無疑!
一想明白這一層。祖澤溥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了笑意:‘父親大人果真老謀深算,孩兒佩服至極!‘
祖大壽擺了擺手:‘少給爲父戴高帽子!澤溥,你想想,這事兒還有個地方大大地不妥,知道是哪裡嗎?‘
祖澤溥一聽父親說‘大大地不妥‘,立刻低頭沉吟,腦子飛速地運轉起來。
父親動用關寧鐵騎,顯然是打算在張力離開寧遠衛(wèi)城回團山堡的時候一擊致命了。
團山軍目前有三千人在廣寧折騰,那些人在開戰(zhàn)的時候是不可能援救張力的……
怎麼想。張力一千步兵和火槍兵,也不是一千騎兵的對手啊!
等等,莫非是火炮?
不對,早有斥候來報,團山軍的火炮盡數(shù)留在了團山堡,用以防衛(wèi)可能對團山堡的攻擊。
也就是說火炮張力也不可能動用,那還有什麼地方不妥呢?
看著兒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祖大壽微微搖頭,淡淡地蹦了幾個字出來:‘難點是如何收拾首尾。‘
‘收拾首尾?‘祖澤溥一愣。旋即明白了過來。
果然,父親認爲張力之死那是板上釘釘?shù)牧恕V皇顷P寧鐵騎伏擊張力的話,這事兒傳出去,又該如何說?
現(xiàn)在不是當初自己第一次攻打團山堡的時候。那時候沒人注意寧遠衛(wèi)發(fā)生的事情。
可是眼下包括薊遼總督在內的方方面面的朝廷大員,恐怕都瞪大了眼睛盯著寧遠吶!
咱們遼西將門雖說不怎麼鳥朝廷,但是面上的‘和諧‘也必須要維持住。不然找誰要軍餉去?
崇禎這個‘乾爹‘明顯比黃臺吉那個‘乾爹‘要好糊弄得多,認乾爹也是很考眼力價的。
和朝廷鬧翻那就只有投東虜一個後果。若是投了東虜,那黃臺吉可是比當今皇上厲害一萬倍的主兒!
不能投東虜?shù)脑挕3⒕捅仨毢〔判邪。?
怎麼糊弄?
有了!
祖澤溥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父親,咱們這次出動的是騎兵騎兵不正是北虜東虜?shù)膹婍楛N?‘
祖大壽哈哈一笑,終於讚賞地看了兒子祖澤溥一眼:‘你總算沒讓爲父徹底失望。泰寧衛(wèi)大酋長也速臺,你先前不是攛掇他打張力麼?咱們就打著速臺的旗號,哈哈哈‘
祖澤溥連連點頭:‘妙!絕!張力這小子,這次真真是插翅難飛呀!‘
祖大壽微微點頭,很快又換上了一副小心謹慎的神情:‘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咱們還必須留意兩方面的情報。‘
‘哦?哪兩方面?‘祖澤溥伸長了脖子,做出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
祖大壽總歸也只是個武人而已,還不如溫體仁、周延儒那等老奸巨猾,見到兒子這番模樣,也是被撓到了癢處:‘嘿嘿,這第一嘛‘
祖大壽嚥了口口水,畢竟說了老半天的話了,而祖澤溥立即將茶水遞到了父親手上。
祖大壽接過茶水,輕輕地喝了一口,沉聲道:‘那個什麼高元良,帶著三千兵士在廣寧折騰的,絕對不能讓他回軍寧遠。這一點爲父已經快馬通知了廣寧的人馬,高元良若要回軍,等著他的就是廣寧軍的銅牆鐵壁!‘
祖澤溥點點頭,知道高元良肯定是無法回軍了。
‘另一點嘛,就是咱們關寧鐵騎的隱蔽性。寧遠衛(wèi)曹莊驛附近有不少深山老林,關寧鐵騎這幾日便潛伏進山裡。雖說山路難行,但也必須忍耐一二。關於關寧鐵騎的隱蔽工作,就交給你了。決不允許泄露半點風聲,這事兒關係著成敗。‘
祖澤溥連連點頭,表示明白:‘父親,凡是見過關寧鐵騎的百姓,孩兒都將他們遷往寧遠中右所暫住,絕對不會讓張力的斥候打探出什麼來!‘
祖大壽微微頷首:‘你考慮周全一些,兵法有云多算勝,少算不勝咱們還是要小心算計纔是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