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三四歲,模樣俊俏的,
朝魯臉一下子就紅了,喃喃地道:‘百靈,你……你來了?‘
那個叫百靈的女孩兒走到朝魯跟前,從懷中掏出一個白面饃饃,微笑著道:‘我參加護士隊了呢!這是今天我們的早飯,有兩個白面饃饃,我吃了一個,給你留了一個。你先前不都是吃的黑面饃饃么?‘
朝魯卻不接那白面饃饃:‘百靈,張……張大人有令,以后我也和你們漢人吃一樣的東西。今天我就吃的白面饅頭!‘
百靈面露疑惑之色:‘咦?真的?那太好了!那我就不用瞞著爹爹給你送吃的來了。‘
看著朝魯臉紅的樣子,百靈不由得心里起了一絲漣漪。
先前自己也是隨著父母被擄到朵顏部,過著奴隸的生活。
剛開始年紀小還無所謂,哪知后來慢慢長大了,生活就起了變化。
今年有個蒙古人說要自己的什么‘權‘,父母也不敢反抗,整日以淚洗面。
后來陪著自己從小玩到大的朝魯哥哥,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一匕首刺死了那個蒙古人。
那些蒙古人查了很久也查不出是誰干的,父母當時與漢人奴隸出去放牧,也沒有時間干這種事。
再說了,父親身子瘦弱,也不可能殺得了那個蒙古人。
最后也只有不了了之,蒙古人視自己為‘災星‘,倒也沒人來騷擾了。
百靈看著朝魯,心里熱乎乎的,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朝魯也不知百靈心里想的這些。剛才似乎聽見百靈說什么‘護士隊‘?
‘百靈,你說你今天加入了什么護士隊,那是做什么的?‘朝魯有些疑惑地看著百靈,開口問道。
百靈笑了,坐到干草堆上,整了整嗓子:‘你也坐。我慢慢給你說。‘
朝魯連忙坐在百靈身旁,腰桿挺得筆直,雙手老老實實放在腿上,目不斜視。
百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朝魯哥哥人就是老實……
百靈很快就收住了笑意,一臉莊重地道:‘昨日團山堡醫館正式開張,那姓嚴的館長貼了一張告示出來,他也知道咱們不識字,告示旁安排了一個書吏給大家講解。那書吏說醫館招收護士。只招收女孩子,平時干的活兒就是照顧病人、給郎中跑腿什么的。每月給工錢二兩銀子,嘖嘖,我也能養家了呢!你知道我父母身體不好,父親干不了重活,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朝魯一臉羞愧之色,似乎百靈家日子過得不好,都怨他一樣。
百靈接著又道:‘那護士隊臨時隊長叫紫蘇。紫蘇姐姐人很好的,今天教了我們很多護理病人的方法。我聽說護士隊中干得優秀的人。以后有機會進入軍醫隊,那軍醫隊是要隨軍出征的,月餉十兩銀子!‘
‘隨軍出征?!‘朝魯一聲驚呼,心立刻揪了起來。
百靈將朝魯關心的神色收入眼底,笑著解釋道:‘軍醫隊是在戰場的后方負責搶救傷員,又不是上前沖鋒呢!沒什么危險的。‘
朝魯重重地搖了搖頭:‘那也是危險。若是團山軍敗了,你們也跑不掉。‘
百靈撇了撇嘴:‘團山軍哪有那么容易敗,這兩次不都贏了?‘
朝魯依然搖頭:‘女真人有多可怕你還不知道呢!我以前見過女真人,他們……唔,不說這個。不行。我也要參軍,我要保護你!‘
百靈的話了。
朝魯忽然又皺起了眉頭,一臉郁悶之色:‘唉!團山軍都是招收火槍手,我也不會打槍。我從小在草原長大,只會騎馬砍殺和射箭啊!‘
百靈一聽這話,猛地抬起了頭:‘朝魯哥,你還不知道嗎?我們漢人那邊都傳開了,聽說張大人有意建立一只騎兵隊呢!他說以后打仗即使打贏了,韃子上馬一跑,咱們也沒辦法追,團山軍也必須有騎兵。‘
‘啊?--那太好了,還有那些和我一樣身世的弟兄們,都是馬上的好手!張大人什么時候招收騎兵?‘
百靈一聽這話,眉頭又蹙了起來:‘聽說還在計劃,估摸著沒那么快。戈主簿也只是來我們那邊摸底,想了解熟悉騎術的人有多少。呃,他應該很快會來你們這邊,你到時候跟他說說唄!‘
朝魯一臉興奮之情,眼中露出了期待的精光:‘好!‘
……
北京的第一場雪來得有些突然,一夜之間,整個京師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今日東廠衙門沒什么屁事,廠公王德化早早地回到了自己宅子。
王公公不停地打著阿嚏,眼淚鼻涕直流。
王公公倒不是因為不小心著了涼,而是--
快步走回內宅自己的房間之后,王公公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房間北邊的一個柜子,從里面摸出一桿煙槍。
王公公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木勺,從煙槍旁邊的一個小鐵盒中挖了一勺黑乎乎的東西,裝入煙槍之中。
王公公點燃了煙槍,躺到床上開始抽了起來。
長長地呼出一口煙氣之后,王公公頓時容光煥發,眼淚鼻涕也不見了。
‘這福祿膏就是他娘的爽!‘
王公公覺得世間最舒服的時刻就是現在……
抽了足足小半個時辰,王公公才心滿意足地收拾起了煙槍。
收拾妥當之后,王公公坐到了太師椅上,養起神來。
短暫的興奮感過后,王公公卻又感覺到了無盡的空虛--
最近抽那‘福祿膏‘的間隔越來越短了呢!
最開始鬼尊大人給自己福祿膏的時候,自己半個月才抽一次。慢慢地變成了十天,八天、五天……現在竟然是兩天,兩天不抽,自己就難受至極!
太醫院的張院使,濟世醫社的李醫丞,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鬼尊大人控制的官兒,恐怕也都和自己一樣吧?
雖說鬼尊大人殺人的法子非常恐怖,但是鬼尊大人卻并不會法術,也不會武功。
若是自己真的不鳥他,他也沒有辦法--畢竟自己執掌東廠,手下高手無數。
真正讓自己對他服服帖帖的,正是這福祿膏啊!
唉,鐵盒子中的福祿膏又快沒了呢,是時候去找鬼尊大人再要一些了。
王公公揉了揉太陽穴,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唉,自己派出的東廠好手去偷張力的師門秘籍遲遲沒有得手,這又怎么向鬼尊大人交待?
張力那賊小子到底將秘籍放在何處?
沒偷到秘籍的話,鬼尊大人不會斷了自己的福祿膏吧?
王公公想到這一可怕的事實,頓時打了一個冷顫--若是斷了福祿膏,自己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鬼尊大人自然也不是只有自己這一步棋,他那邊也有人潛伏過去,聽說是要打入團山堡高層,獲得張力的信任。
派出的人能力極強,張力肯定會重用的。
若是鬼尊大人自己得了手,咱家這邊可就顯得無能了!
不行,得再想想辦法!
……
團山堡最近真真是個寶地,各方‘英杰‘紛紛來投!
當然,張力不是龍傲天,他的‘王八之氣‘也就能吸引什么嚴郎中啊,王縣令啊這等人。
與那些穿越到三國,半年就召喚五虎將之人,還是不能比的。
今天王縣令來了,自然是以前蓬萊縣的那個王縣令,王奇峰。
不過,‘王縣令‘的稱呼可不能再叫,只能叫王奇峰,或者王‘前縣令‘。
王奇峰是被張力從刑部大牢里撈出來的,他姐夫李知府已經被咔擦了。
罪名大家都懂的,蓬萊縣年初的時候失守了嘛,失地之罪。
王奇峰這種級別的芝麻官兒,連砍頭都得到明年秋后。徐靜萍一封拜帖遞給同為東林黨人的刑部郎中那里,王奇峰的罪名便擬了個革職,以待后效。
團山堡巡撫府是原來的把總府擴建而成,張力專門修了幾進宅子,為以后母親和若晨她們到來提前做好準備。
這里戒備森嚴,五十名親兵衛隊的人將宅子團團圍了起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府內更是不時有衛兵巡邏,有些犄角旮旯還露出幾雙眼睛,冷冷地盯著任何活動的不活動的物體,這便是暗哨了。
巡撫府偏廳,張力笑瞇瞇地看著有些局促的王奇峰,并沒有說話。
這位以前王縣令,與自己還是有些交情的。
自己在蓬萊縣的時間也不短,王奇峰是什么人還是比較清楚的。
有一定的辦事能力,但是由于他只是舉人出身,所以‘官風‘上比一般的縣令要強很多,畢竟他一直想往上爬呢!
也不管他是故意裝的還是說本性不那么貪婪,至少大明朝那些狗屁官兒的小毛病他有,大毛病卻沒有--例如貪腐。
這種人知根知底,可以一用,當然也還是需要改造改造思想。
團山堡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流民中管民事的官兒奇缺,這就是自己不惜動用徐靜萍的關系,將王奇峰撈出來的原因。
張力看了王奇峰一眼,緩緩地道:‘王奇峰,你可知為何本官將你從刑部營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