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
白玉京的城門附近。
一座酒樓名為……天天想你。
樓高四層,近七丈高。
晨風(fēng)吹過。
樓頂之巔的兩人衣衫獵獵作響。
青衫、短靴、褐色衣的人手拿一對銀鉤……他當(dāng)然就是大明京城的第一神捕 楊無過。
他道:“你只要說出楚月來在哪,你的事我可以不予追究。”
對面之人,一身白衫,飄飄欲仙,他這邊正對著東方,有些刺眼,人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無比的 光明。
光明就是暗河的第一殺手……他告訴過楚月來自己的本名叫 鐵十六,他用刀。
刀法師傳燕十三的奪命十三劍,現(xiàn)在被他改成了奪命十三刀。
鐵十六微微側(cè)頭,避開了陽光的直射。
他沒有回答楊無過的話,他在看著出城的一條長街……
街上的行人各自匆匆來去、商家路人忙忙碌碌,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販已經(jīng)開始了新的一天的經(jīng)營。
一支隊伍……是京城里每天最司空見慣的走鏢之人。
鏢局的人……是虎門鏢局的人。
隊伍一行三十余人,車馬俱全,一副要走遠(yuǎn)鏢的樣子。
虎門鏢局是京城里綜合實(shí)力、生意最好的三家大鏢局之一。
……
楊無過的離別鉤不知道讓多少的家庭離別了。
一夜未睡的他 一直在審訊著一個人。
最后在那人受不過整夜的酷刑折磨,將將說出楚月來的藏身之地時……死了。
然后楊無過看見了一把刀 明月刀。
鐵十六的手握著這把刀,手很穩(wěn)、刀很快。
楊無過的這對銀鉤一出就有人要生離死別。
刀名 明月。
鉤名 離別。
晨曦 朝陽 直射 “光明”。
明月刀 清輝 反射楊無過。
離別鉤 成對 旋轉(zhuǎn)拒明月。
刀氣直噴三尺而出,刀勢迅猛有若奔雷。
雙鉤化為一鉤回旋,離別之意蕩氣回腸。
刀意幻化成無數(shù)的風(fēng)中“小李”。
鉤鏡轉(zhuǎn)換為冰天里銀色“彩虹”。
“咔嚓”一聲鉤鏡被刀意劈裂,彩虹消失后。
只見兩人腳下的樓頂若蛛網(wǎng)般的裂痕延伸向極遠(yuǎn)之處。
風(fēng)中的小李已然不見,明月刀卻掛在了鐵十六的腰間。
“咳咳咳”楊無過此時才咳嗽出聲來,臉色變得殷紅,忽然張嘴。
“噗”地一聲,“天天想你”那已被震裂成龜背的樓頂上多了些許從未有過的血色。
楊無過銀鉤捶地,人緩緩站起,眼睛凝視著鐵十六,嘴里的呼吸透著些吃力,他的目光看起來有些不那么的光明。
“光明,我知道你的刀快,可是你原本沒有這么快的,你為何短短十?dāng)?shù)日中刀意進(jìn)境如此之快?”楊無過不是第一次和暗河的第一殺手打交道了,他本來是有些把握的。
“光明”亦是鐵十六沉默,他的目光一直看著遠(yuǎn)處的長街,眼中卻已有了笑意。
“咳咳咳”楊無過再次咳嗽了一陣,繼續(xù)不甘心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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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這一刀絕對不是你那十三刀中的任何一刀,這是什么刀法,怎會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鐵十六收回看著遠(yuǎn)方的目光緩緩的道:“因?yàn)槲易罱鼣∵^,所以才有了這一刀,這是第十四刀。”
楊無過不解的道:“敗與何人之手?”
鐵十六沉默了一會道:“一把劍,長青劍。”
楊無過訝然,自語般的問道:“長青劍?楚月來?”說道人名之時他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
鐵十六這次是真的沉默不語,在他看來這個白癡的問題這根本不用亦不必回答。
楊無過當(dāng)然不是白癡,他自己亦知道,肯定就是楚月來用的那把長青劍,最近江湖上盛傳極廣的一把極快的神秘之劍。
兩人都明白一件事。
這個天下也許劍名“長青”的劍不在少數(shù),甚至可以很多。
但是能用一把叫長青的劍,并可以擊敗“光明”使的明月刀之人卻極少。
應(yīng)該說不是極少,而是也許只有一把劍,只有一個人用的長青劍才有可能做到擊敗鐵十六。
這個人毫無疑問、板上釘釘?shù)氖聦?shí)就是……楚月來。
楊無過看起來傷的不輕,無論誰被明月刀的刀背砍在了胸前都不會太好受。
他慘然笑道:“他當(dāng)日就像今日你饒了我一樣,放過了你?”
晨風(fēng)吹亂了他因打斗而有些散亂的頭發(fā),人看起來有些狼狽。
鐵十六青衫輕擺,瀟灑的一笑道:“我不如他,那天他沒有讓我傷的如此之明顯,我們表面上平分秋色,實(shí)際上我最少已經(jīng)死過一次。”
楊無過道:“所以你這次要幫他殺了我找到的證人。
鐵十六道:“一個出賣自己人的人,豈不該死。”
四周除了風(fēng)聲,顯得有些不平常的安靜。
人來人往的嘈雜之聲很難影響到高高在上的他們。
那隊鏢車已經(jīng)接近了出城的東門。
樓下的衙役、捕快中幾個高手如張山、李思等都已經(jīng)翻身上了“天天想你”酒樓的四樓之巔。
那個一向很謹(jǐn)慎的、和藹的王老五則率領(lǐng)了一班衙役、捕快在樓下,人人皆張開強(qiáng)弩,期望著樓頂之上的飛賊自投這天羅地網(wǎng)。
樓頂?shù)臍夥赵俅文亓似饋怼?
當(dāng)捕快對上了殺手。
當(dāng)官兵遇上了賊。
楊無過亦無法阻止,也不能阻止手下的前仆后繼,他只是告訴張山、李思見機(jī)行事。
張山、李思知道對面之人是誰,也明白自己的 武功很難抓住人家,可是自己是官差,遇到了賊就要動手,這是一種職責(zé),亦是一種本能。
他們心里還隱隱地期望武功很高的楊無過已經(jīng)耗盡了對方的功力。
那樣他們的機(jī)會就來了。
只可惜。
期望總是豐滿的,現(xiàn)實(shí)卻總是骨感的。
刀光沒有人能看清楚具體揮向哪里,只能見到噴薄而出的三尺刀氣,只能聽到四處可聞的慘叫連連。
只能看到紅色染紅了天天想你的樓頂。
忽然間鐵十六一聲大喝。
“散”。
滔天的刀勢、漫天飛舞的刀意驅(qū)散了四處躲避的捕快、衙役。
刀意消失之時,臥倒于樓頂?shù)膫甙l(fā)現(xiàn),持刀者已然飛鴻裊裊,身影直奔遠(yuǎn)方,幾閃之間,消失街頭巷尾之中。
楊無過長嘆一聲,命令收拾現(xiàn)場,這次的挫敗之感尤甚于被蘭花娘娘毒倒后來的更強(qiáng)烈了許多。
白玉京東城門。
虎門鏢局的一行人已然順利的出了城。
此行即是護(hù)院保鏢送人,亦是押了些暗鏢紅貨。
帶隊之人乃是虎門鏢局的副總鏢頭“萬里長虹”鮑安全。
鮑安全不僅僅是外號和名字都極適合干鏢局這一行,他的武功和專長亦極為高明,極為合適做這行。
在中間看起來最尊貴的一個馬車?yán)镒鴥蓚€人。
老頭子忽然用年輕人的聲音小聲的道:“蘭花娘娘,鐵十六可走脫了?”
老頭子的頭忽然被老太婆打了一下,這個老太婆只是比平常的老太婆胖了些。
“放心吧,一路上都要小心主意言談,再有下次你就死定了。”
楚月來摸著頭,耳中傳來了老太婆用“釋迦傳音”之功夫說出的話。
他點(diǎn)頭不語。
鐵十六的名字在他的心底里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