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頭,人朝西。
夕陽如歌,殘陽漸冷。
花嵐身上已經負傷三處,她卻顧不上自己的皮外傷,她擔心的護著鐵十六。
“只有兩個了,鐵大哥,你怎么樣?”花嵐對著已經受了七八道傷的鐵十六道,語氣中流露著妹妹對兄長般的關心。
花嵐的煙雨劍還在滴著鮮血,一滴、一滴,那是錦衣衛和捕快的血。
小魚兒完好的拿著豎笛,神色間不見絲毫的擔心,他身前一丈處是楊無過的副手,蕭無情,他的手上也拿著一把劍,花嵐身上的劍傷皆是拜蕭無情所賜。
蕭無情看著垂死掙扎的花嵐,臉色輕松的笑道:“有意義么,楊大人和斑大人馬上就到,若你能束手,蕭某保證讓你死的時候不被侮辱,會死的很快,快到你幾乎感覺不到痛苦。”
其實他的內心并不像表面那么輕松,一共十人圍捕,現在折了四名錦衣衛、四名捕快,可對方依然可以一戰,這差事算是辦砸了,但是若再出意外,蕭無情知道自己的前途也就完了。
蕭無情很鄙視自己一起行動的同僚,那個一直游離戰斗之外侍機偷襲的小魚兒,因為小魚兒是錦衣衛千戶斑大人眼前的紅人,所以他但又不敢在明面上得罪于他。
“要打就打,啰嗦。”花嵐站起身來,冷冷地說。
煙雨劍再次泛起了煙雨般的劍意,她目光中的堅定的斗志熊熊燃燒,死也絕不低頭。
鐵十六忽然開口道:“他們要的是我,你走,我留下。”
“放屁。”花嵐忽然罵了一句鐵十六。
鐵十六嘴巴動了幾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眼睛里卻飽含著熱淚,溫柔的看著這個自己極為喜歡的女子,內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
蕭無情的無情劍,劍勢溢滿而出,劍意渾圓,一招“千里摘星”直掛花嵐的右肩,花嵐向左一閃,煙雨劍的絕招“煙雨彌漫”再次噴發而出,雙劍交擊,無情劍這次用了“黏”字訣,緊緊地吸住了花嵐的煙雨劍,花嵐暗道不好。
久戰之下,內力已經所剩無幾的花嵐,剛剛練習內力兩年的花嵐如何是蕭無情的對手?
小魚兒見此情形,有大便宜可上,他沒有偷襲花嵐,而是奔向了已經近乎于“廢人”,傷了多處的鐵十六。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鐵十六一聲大吼,雙目里充斥著悲壯之色,完好的左手迎向了小魚兒的“豎笛”。
兩個岌岌可危的暗河殺手,光明鐵十六和花嵐,心里此時已經絕望了,眼前兩人已然不敵,更何況隨后而來的腳步聲,必定是對方的大人物。
兩人內心暗嘆。
就在鐵十六閉目等死之際。
一枚“洪武通寶”由遠及近,擊在了小魚兒的豎笛上,彈偏了不少,但是豎笛依然劃傷了躲避不及的鐵十六,帶出了一縷血痕。
楚月來和詩穎將將趕到,詩穎如意棒一揮,掃向了與花嵐正在拼內力的蕭無情。
楚月來劍光一閃后,小魚兒雙手捂著自己的喉嚨,鮮血從他的手縫里滲出來,染紅了胸前。
“咯……”豎笛散在地上,他的人撲倒在地,就這樣的離去。
“珰”的一聲,如意棒和無情劍分開,詩穎后退五六步,蕭無情面色狠戾的看著詩穎,花嵐的面色更白,嘴角的血絲粗了一些,她隨手抹掉,眼里放出驚喜的光芒,定定地看著從天而降的楚月來。
幸福來得太突然,花嵐做夢都想不到楚月來會在這個時間,還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她眼睛微紅,手抖了下,神情顯得有些激動。
楚月來道:“鐵兄,你……”他的目光落在了鐵十六的右肩膀,衣袖飄飄,顯然袖里并沒有手臂,楚月來無比的驚訝。
他深知鐵十六的武功和刀法。
心里泛起怒火,子母劍一記“銀河倒懸”籠罩向了面色冷峻,狠戾的蕭無情,蕭無情一展無情劍,冰冷的劍氣肆意縱橫于楚月來周身,雙劍碰了一下,楚月來退后半步,蕭無情的無情劍吸住了子母劍,如法炮制的他,還是想拼內力,楚月來忽然對著蕭無情笑了笑。
蕭無情一怔。
楚月來忽然扭轉長劍的劍柄,自母劍的劍柄中抽出一把不到一尺的短劍……子劍,瞬即脫手而出,若流星墜地般透著一股森然的劍氣,蕭無情驚訝的看著楚月來,一只手捂向心臟部位,可是那里已然被子劍貫穿,他轟然倒地,有些死不瞑目的不可思議。
楚月來飛身拿回子劍,插回母劍,都只在一息之間,他知道后面還有更多、更厲害的敵人在等著自己,而花嵐和鐵十六不但不能幫助自己,現在反而成了自己的負擔。
楚月來心很沉,本來因為再次見到花嵐,應該有的喜悅也蕩然無存。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詩穎走到了楚月來身旁,他們的身后是花嵐和鐵十六。
迎面飛身而來的是離別鉤楊無過,錦衣衛千戶斑大人,他的傷勢依然不輕,張天翔和王姓用霸王槍的大漢緊隨其后,一眾捕快跟在后面飛奔。
鐵十六默然的道:“帶花嵐走。”語氣一如當初楚月來在九道山莊讓鐵十六帶著花嵐走一樣的無奈和深情。
花嵐俏臉慘然一笑,道:“鐵大哥為我斷臂,救我數次,花嵐不會扔下你,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
楚月來無語,他怔怔地看著花嵐,兩人在花嵐恢復記憶以來,還沒有真正的交流過。
“你好了?”楚月來問花嵐。
花嵐點頭,聽見楚月來聲音中的顫抖,她內心發苦,可是鐵十六的大恩,為他的犧牲,對她的深情,幾個月下來,花嵐也很清楚,心里的虧欠壓力很大,如此情況下,花嵐能怎么做,除了點頭,她還能怎么辦?
楚月來看著越走越近的楊無過等人,他伸手入懷,拿出“木雕”,從前跟嵐一起為奴仆時為她雕刻的“木雕”,遞給了傻傻地看著自己的花嵐。
花嵐手顫巍巍的接木雕,楚月來緊緊的抓住,花嵐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木雕的每一寸地方,淚,脫離了眼眶,打濕了“木雕”楚月來松手,花嵐猛地晃,差點沒有站穩,她的手緊緊的抓住“木雕”,幾年未曾流淚的花嵐此時已經淚流滿面,猶如大雨滂沱。
楚月來急忙轉身,不去看花嵐,對著詩穎道:“詩穎你送他們從那邊走,這里交給我了,然后去我剛剛跟你說的地方等我。”
“鐵兄,保重,我自有脫身之法,他們最想要抓的人是我。”楚月來知道勸花嵐走很難,也很殘酷,可他心亂的很,也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了。
“我們走。”收好“木雕”的花嵐,一手扶起鐵十六,詩穎扶著另一頭,三人兩女用輕功帶著已經流了很多血的鐵十六走了。
“楚兄……。”鐵十六忽然用盡自己的全力喊出了這句話,他的心忽然輕松了,人頓時暈了過去。
花嵐看著鐵十六,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不錯,很坦蕩的君子,很陽光的殺手,這就是鐵開城的后人,鐵十六。
楚月來卻沒有聽清楚他說什么,心里的苦悶無處發泄,看著對手,他手中的子母劍,頓時劍氣大盛。
楊無過、霸王槍傳人、斑大人、張天翔四大高手團團圍住楚月來。
他們一心想的,只是要抓住楚月來,解決他之后,其他人已不是問題,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這是真正的生死一刻,雙方的斗志已經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