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墳冢原上已是艷陽高照,雜草隨風飄蕩,夜漸離自入定中悠悠醒轉過來;愜意的伸了一個懶腰后,自地上拾起包袱與泣血劍;看了看身旁兩座孤零零的墳墓;因為昨夜又東風的原故,墓碑下部已是被雜草給擋住了部分。
夜漸離面露不忍,心道:大漠里經常風沙遍布,而草原里卻是經常清風光顧;這兩座墳墓孤零零地座落在墳冢原邊緣,自是受清風光顧的最為顯著。便探下身子,輕輕地扒著墓碑下的雜草,最先是左邊那座,畢竟現在俱是以左為尊,夜漸離這樣做倒是有理可據!雜草被扒開,幾行醒目的篆刻大字閃現眼前:夫剝皮之墓,妾花艷舞立。
夜漸離心中驚駭,不動聲色的將雜草扒干凈;又去扒右邊的那座擋住墓碑大半部分的雜草,雜草被扒開,理所當然的一行篆刻的龍飛鳳舞的大字出現在眼前:夫抽筋之墓,妾紅娘子立。
夜漸離弄好一切后,深吸一口氣;而后頹然坐倒在地,一遍一遍的整理著思緒:花艷舞、紅娘子,雁翎、銳利兩大賊團的創始人;剝皮、抽筋又是何許人也?冥風既然告訴我兩位哥哥與這兩個女人有感情糾葛,難道剝皮抽筋就是他們倆?又或者是他們倆的情敵?該死,當初怎么就忘了問冥風他們倆有沒有與這兩個女人在一起呢?
直到這時,夜漸離才無奈的發現:當初在幽冥神殿時錯過了太多的線索,這些線索或許不太重要,但卻是一環扣一環,如此看來,自己還得加快腳步早日到達八風營了!
一打定主意,夜漸離自然會是毫不猶豫的行動;起身對著兩座孤墳莊重的行了一禮,無論這兩座墳墓里埋葬的是否是兩位兄長,致一下敬意是毫無過錯的!轉身再次施展輕功向西疾馳而去,轉眼間,墳冢原已是被夜漸離遠遠地甩在了后面;自此,墳冢原再次孤獨了,陪伴著它的僅是座座墳墓片片雜草縷縷清風……
金風寨。
金風寨座落于草原邊上一座高峰之上;高峰不高,因為是拔地而起,且背倚摩柯山,面朝大漠草原;如劍一般直指蒼穹,以睥睨之態俯瞰著來往的風沙人影;雖是北風瑟瑟,金風寨卻是屹立此峰幾年不倒;為此,金風寨給這座山峰命名為不倒峰;意思就是這山峰也與他金風寨一樣不倒!
金風寨不倒,以前是,但現在卻是有些懸了!巍峨的山寨門前,六人傲然挺立,各自眼神憤恨的盯著金風寨里的寨主金大雕;寨門大關,因為處于絕峰之上,六人倒是不好破寨而進。
而寨門之上,一座木樓挺立著;木樓上正站著近二十人,為首一人竟是一頭金發,淡藍色的眸子里閃爍著藍藍的光芒,此人正是金風寨寨主金大雕,金大雕人如大雕,鷹鼻如、厚嘴唇、提拔壯碩的身軀;那一頭金色的長發與淡藍色的眼眸甚是顯眼。
據傳:金大雕來自西域,疑似密宗傳人;西域密宗,是個幾可與南蠻苗疆相提并論的宗派;密宗擅長巫術,以祭祀為媒介施展著讓人聞而生畏的恐怖巫術;巫術歷史悠久,卻是一種極為損人的招數,一直為中原人士所不恥,這也是在中原并沒有太多會這般巫術的人存在的原因;密宗端得是一個狠毒的
宗教!而金大雕的身后卻是站著近二十如臨大敵般彎弓搭箭的金風寨匪眾!
看著寨門下的六人,金大雕沉聲喝道:“漠北七俠,怎么今日有空上我金風寨?你們不是有七人么?怎地今日只來了六人?”
漠北七俠中的老大楚云聞言恨聲道:“漠北七俠怒臨之地,怎會有完卵存在?至于為什么會是六人,這倒不需要寨主關心了,寨主應該關心的是該怎么保全自己!”
喲,是來找碴的?“哈哈哈哈……”金大雕不怒反笑,聲若洪鐘,在場實力不濟之人俱是感覺胸口氣血翻涌。
楚云也是笑,淡笑,薄唇輕啟,白牙微露,一絲淡淡的笑意已在嘴角勾起;而其余五人依然狠厲地看著金大雕;金大雕笑了一會兒,便覺無趣,不再笑了,卻是發問:“不知金風寨哪里招惹了七俠?竟然讓七俠不畏艱險的踏著不倒峰而上?”
楚云微微一笑,淡淡道:“我們七人以維護極北之地的來往商旅的安穩為己任,七人含恨而來之處,自然是做了我們七人該來之事!”見金大雕陰笑不語,楚云繼續道,“五日前,路過不倒峰之下的一路商旅為何會被你等殺害,搶了其全部財產?”
金大雕又想笑了,在他的眼里,對漠北七俠這以維護來往行人的安危為己人嗤之以鼻,但他卻又不能笑;漠北七俠十年前只是六人,卻已經名揚大漠,而現在,七人在漠北之聲名更是如日中天;聞言,金大雕淡淡道:“七俠可知金風寨是做什么的?”
“打劫搶掠!”楚云淡淡回道,眼珠轉動著,似是知道金大雕要怎樣反駁般。
果然,“哈哈!”金大雕撫掌而笑,那不長的胡子一抖一抖著:“既然知道我們是靠打劫搶掠為生,我們打劫一路商旅豈不是天經地義?”
六人聞聽此言,已是有人快要忍不住了;卻是被楚云以凌厲的眼神給制住了,楚云道:“你以打劫搶掠為生,沒錯!可為何要讓他們尸骨無存?”
“他們反抗,我們只是正當防衛,兄弟們不小心手重了點,下手狠了點;這才讓那幾人尸骨模糊,我在這里代眾兄弟們對已故的人表示歉意!”金大雕嘿嘿冷笑著道,言罷竟還真地對著虛空盈盈一拜,做足了樣子,惹得身后眾兄弟齊吼道:“寨主英明,寨主英明!”
六人中卻是有一人再也忍不住金大雕的無恥了,那是七俠里唯一的一位女俠蘇武兒,蘇武兒就要拔出腰間長劍沖出去;卻是感覺手臂一緊,蘇武兒回頭一看,竟是楚云一把拉住了自己;蘇武兒眼中閃過一絲羞澀,卻是看清了楚云對自己沉重的搖了搖頭;蘇武兒便再無意動,那雙丹鳳眼卻是緊緊盯著木樓上的金大雕。
偏偏金大雕一身凌羅綢緞、披金帶銀,站在烈日下,倍攝人心神。楚云一挑眉,寒聲道:“如此說來,金寨主是不準備承擔那幾條人命了?”
金大雕嘿嘿冷笑著,不語,心里卻道:先不說那幾人身上的那張藏寶圖,就是憑你七俠的性子,金風寨此番又豈會安然度過?
金大雕笑而不語,楚云卻當他是默認了;而事實上金大雕也確實是默認了;楚云身為七俠中的老大,自是心性極為堅韌
,這會兒卻也不禁是面寒如冰,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好久沒有有這般怒意狂涌了;前幾次的除惡,他都是表情淡然的揮舞著手里的青曜劍,青曜劍在他的手里,就似成了死亡收割機般,一個又一個他認為該死的人倒在了他的劍下;但他卻并沒有多大的怒意。
但是,現在。他楚云怒了;再也不復原來的溫文儒雅之態;青曜劍“嗆啷”出鞘,而同時另外五人也是迫不及待的抽出了各自的武器。
金大雕見狀,心里還是有些發虛的,說到底還是有些懼怕漠北七俠的威名;但一想到不倒峰之險要、身后兄弟之眾多,心里不由膽氣一壯,冷笑道:“怎么?沉不住氣了?一言不和就要開打了么?漠北七俠就是如此作風?桀桀桀……我金風寨奉陪就是!”
蘇武兒再也忍不住了,怒聲叱道:“與無恥之人不必要有太多的理由,只要能除掉你們,就算是作風差了點又如何?”
金大雕看著蘇武兒俏麗的容顏,調笑道:“蘇女俠,雖然已過三十之齡,沒想到卻美麗依舊,不知道待會兒你在金某跨下承歡時是否會婉轉嬌啼呢?金某可是期待不已啊!”
蘇武兒哪能忍住他人如此調戲,手中青虹劍就要刺出,卻再次被楚云擋住;六人對視一眼,心里已是亮堂,各自一點頭,身子已如老鷹拔地而起撲向金風寨寨門。
金大雕見狀,閃身到一旁,大手一揮,匪眾已是一輪箭雨射出;大手再次一揮,前面的近十匪眾蹲下,后面的近十匪眾再次射出一輪箭雨;楚云沖在最前,身子凌空,最先遇到箭雨,箭雨撲面而來,楚云袍袖一展,前面呼嘯而來的箭雨已被卷在了袖中,毫不猶豫的一甩手扔向樓上的弓箭手;而后面的五人依法炮制,各自卷著弓箭射向小樓,一時小樓上慘叫聲此起彼伏;而金大雕早已經見勢不妙就逃下了小樓;六人輕松地登上了小樓,跨進了金風寨。
對于金大雕的突然竊逃,六人心里已是有些鄙夷;但是待看到金大雕站在小樓下的雄姿時,六人卻是第一時間有些質疑自己的看法了:這金風寨寨主不是太無能,而是太有能了!
原來,金大雕以竊逃為誘敵之計;誘使漠北六俠輕而易舉的登上小樓,然而上小樓易,下小樓卻是難了;六人剛探出頭顱,便有呼呼風聲撲面而來,那是弓箭聲!比之先前所射更加有力度、更加精準!
蘇武兒揚聲喝道:“卑鄙!有種出來和老娘單挑!”
金大雕得意的聲音慢慢地傳來:“卑鄙么?這叫作兵不厭詐!這么淺顯的道理你會不明白?”
楚云淡淡道:“你想如何?”
金大雕沉默片刻,才道:“放下武器,封閉穴道,自己走出來!”
楚云沒有絲毫猶豫道:“好!”
金大雕卻是一愣,道:“怎么答應的這么爽快?”
楚云的聲音不急不許地從小樓上飄下來:“若投降還可有一線生機,若硬抗,怕是還沒有見到你本人,我們便要被烈火給燒成灰燼了!”
金大雕爽朗一笑:“果然,和聰明人談話就是方便,娘西皮,終于可以輕松下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