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俞雷現身
子歸趴在窗口上望著好不容易露面的星星。這段時間一直陰雨連綿,今晚總算看到云散后的夜空了。在李成和她告別后,她獨自下山時見到了雪蘊的主人卞俞雷了。她依然想不起那人的長相和聲音,但她卻仍能記得他抱著一只雪白的狐貍,帶著嚴厲和責備對她說:“你似乎并沒有將我的忠告記在心上,我明明忠告過你,不要再使用這么高深的法術。”
“我也不想,可是我總不能讓雪蘊殺了辟邪獸吧?”她說,“再說,也是你們先去招惹辟邪獸的。”這家伙果然出現了,她之前就在想會不會見到他。
卞俞雷說:“子歸,看來是雪蘊太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居然能夠消滅狐火。你讓辟邪獸身上的法術靈力消失,消滅了狐火,可是狐火是凝聚狐妖本身元神的法術,一旦這個法術失敗,相當于元神受損,加上法術的反噬,他能撿回這條命就該謝天謝地了?!?
“如果不是你要雪蘊來這里偷東西,他就不會搞成這個樣子?!彼挪幌胪樗麄?。
“為了救辟邪獸,你不惜搭上自己的一條命?”卞俞雷的語氣透出慍怒。
“什么?”她沒弄懂卞俞雷的意思。
“相信閻王也該警告過你,不要使用太高深的法術,因為強大的靈力震蕩,會令你的靈魂被震出體外,如果無法及時將靈魂融回身體,你就成真正的鬼甚至魂飛魄散?!北逵崂茁詭ёI諷地說。
她咬著下唇不說話,瞪著卞俞雷。
“不過子寧將軍有個好妻子,她好像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了你的魂魄,否則剛才就不是你被辟邪獸甩到地上,而是連自己的靈魂都甩到九霄云外了?!北逵崂渍f。
她想起了那時身體的撕裂感和溫柔抱住自己的那雙手。“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她問。
卞俞雷搖頭,說:“我是想來拿我想要的東西,不過可惜沒有拿到,而且我想,大概也得不到了。還有——順便來告訴你,時間差不多了?!?
她正想問卞俞雷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卞俞雷已經消失不見了。當然,她到現在也不明白卞俞雷話里的含義。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罢堖M。”她回頭說。
“師妹,我給你煮了姜湯?!毙尬男τ刈哌M來,“我想你昨晚吹了整夜的冷風,還是應該喝點姜湯驅驅寒?!?
“謝謝修文師兄?!彼p手接過湯碗。
“師妹,你好像有心事呢?!毙尬男χf。
她愣了一下,被修文師兄看出來了嗎?
“發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嗎?”修文問。
“這個……”她猶豫了。關于子寧將軍的事,修文師兄也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她也從沒有正式對修文師兄說過。
“不說也不要緊的。”修文一副了然的笑容,“反正有些事情我也弄不懂?!?
她連忙搖搖頭,說:“不是的,也不是什么秘密,說給修文師兄也沒關系,我只是不知道要從哪里開始說……”
修文安撫地按住她的肩膀說:“別急別急,我不是要探聽什么,我是擔心師妹你而已。還有,小修修也很擔心你的,你還是把事情經過對他詳細說說吧?!?
她放松了肩膀,輕輕舒了一口氣。嗯,這就是修文師兄和那根不識時務的筷子的最大區別,換作是筷子兄,肯定會追問到底。
“別熬夜,喝碗姜湯就早點休息?!毙尬臏睾偷囟谒?。
“好。”暈陶陶地點著頭,她目送著修文下了樓才回到自己房間,熱騰騰的姜湯也涼得剛好能下口了。
留在另一個子寧將軍衣冠冢內的那套柔娘親手做的衣服上的,是柔娘對子寧將軍的思念和殘存的些許記憶片斷。也許當年柔娘就是將自己對子寧將軍的思念和想要保護他的意念用針線和法術縫繡在這些衣服上。所以在她碰到衣服的瞬間,那些殘留的意念把她當成子寧將軍,所以在她的靈魂要被震出體外的時候救了她。最叫她吃驚的是,琴心他們家在深山的房子居然曾是子寧將軍的府邸,難怪琴心說那房子在很久以前就有了。不過現在她總算知道柔娘是怎么死的了。原來柔娘不過是因為言語激怒了歸王——不,應該不僅是那樣,在歸王看來,她和子寧將軍結婚是不可原諒的大錯,歸王興許早就想殺掉柔娘了,否則怎可能有備而去?那當初子寧將軍也知道嗎?或許在他捧起那套衣服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了吧?他是否也像她現在這樣,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悲痛?可是柔娘被殺前的記憶會附在衣服上的原因就不清楚了,也許也是某種法術吧!
她小口小口地喝著姜湯,想著要怎么把今天知道的事情好好對楚修說清楚。這時,從大門那邊傳來了急促,不,更像是憤怒的敲門聲。她走出房間往中庭看,只見修文和皇甫律已經下樓往大門去了。楚修也從房間里出來,隔著中庭從對面的房間門口用眼神詢問她知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搖搖頭,沿著樓梯也走下樓去。
“這么晚了還有人來,倒是難得?!背薷谒砗?,閑散地說。
楚修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們就聽到前廳傳來的叫聲?!敖心莻€寧子歸給我滾出來!”呵,居然是歐陽夏的聲音。
“你把她怎么了?”楚修用下巴朝前伸了伸,問她。
“我可是把她從辟邪獸嘴里救了出來,其他什么也沒干?!彼龜偭藬偸?。歐陽夏那種女人,她都懶得去理會。
皇甫律沉穩冷淡的聲音響了起來:“歐陽,你不覺得在別人家里這么大呼小叫非常失禮嗎?”
“什么失禮?那女人差點要了我妹妹的命!”這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以前去戚興山接歐陽夏的時候她聽到過,應該是歐陽夏的哥哥。
“據我所知,歐陽之所以現在能生龍活虎地在這里,是多虧了師妹救她?!被矢β傻穆曇粢廊皇瞧桨謇潇o,絲毫沒有波動。
“是她害我受重傷的!”歐陽夏尖叫道。
她的耳膜有點受不了歐陽夏的高分貝聲音了,和楚修加快腳步走進前廳,看到歐陽夏還有兩個扶著她的男人和修文、皇甫律站在門口,那兩個男人就是她去年在戚興山見過的歐陽夏的大哥和二哥。看到她和楚修過來,修文露出一個無辜和無奈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