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枯葉鎮,是來度假還是來探親的呢?”老板娘給我倒了一杯熱水,然后就坐在一旁和我的聊天。不過因為剛才發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臉色蒼白,顯然還沒有回味過來,所以只是有一搭沒有一搭地回答著她的話。
“我爺爺就住在前面的村子,算是回來探親的吧?!焙唵蔚胤笱芰藘删?。我性格有些奇怪,看上去或許平易近人,但又習慣和陌生人保持距離。這樣的性格我知道不大討喜,但是要改變起來,又談何容易。
老板娘點了點頭,有些八卦地繼續問。“那今天跟著你的那個男人,是你的男朋友還是……”
“都不是,就是在路上遇到了,就一起了。”我趕忙撇清楚自己和商榷的關系。如果說真的和他有關系,那就是仇人的關系,我恨不得他可以永遠地離開我的世界,然后就再也不要出現了。
老板娘似乎不大相信,沖著我搖了搖頭。然后就翻出一面鏡子和一瓶卸妝水,開始卸妝了。我覺得自己呆在這里多少有些尷尬,尋思著是不是要離開了,于是欠著身子站了起來。
我站起來的時候,不經意間往收銀臺一看,就這么一眼的功夫,臉瞬間變得慘白。
老板娘是有些發福的中年婦女,一張臉又圓又大,可是鏡子里面的女人,卻是瓜子臉,下顎尖銳得如同錐子一般,五官也遠比老板娘清秀不少,她見得我看向她,便是對我點了點頭。
“你覺不覺得,有些熱了?”
我趕忙搖了搖頭,雖然關著門窗,但總有一股股的寒風涌入,吹得呼嘯,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我已經接連打了好幾個冷戰。
“我這熱了,就喜歡脫衣服。”她不管我是怎么想的,就開始脫起了衣服來,她將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然后往外一撕,再順著拉下來,裂開一條口子,很快原本臃腫肥碩的身子就癱軟在了地上,從里面鉆出一個瘦弱得如同鬼魅一般的女人。輪廓便和剛剛在鏡子中看到的女人一模一樣,甚至于臉上還殘留著卸妝水卸妝的痕跡。她神色如常地對笑了笑。
“我還沒有問你的名字呢。對了,你可以去外面,幫我把燈籠收了嗎?現在時候不早了,沒有人會借宿了,也該打樣了?!?
她一面說,一面就朝著我走了過來,伸出手來討好地對我笑了笑,雖然隔著差不多一個多人的距離,但是長長的指甲,起伏之間,已經打在我的臉上,冰涼尖銳。
我甚至于可以看到臉上的冷汗,趟在指甲殼上。
我吞了吞口水,強撐已經發軟的雙腿,但聲音卻不住顫抖?!昂谩規湍惆褵艋\收了?!?
一面說,一面小心地退了出去。
不敢用背對著女人,我只能緩緩地倒退著出去,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盡了渾身所有的力氣,稍不注意沒有看到身后的門檻,栽倒在了地上。
那女人見狀,往前兩步,打算把我扶起來。
“別,我自己可以的。”我趕忙阻止了她,沒有力氣站起來,就爬著退到了門外。抬頭一頂白色的燈籠正拴在房梁上,和進來的時候倒是沒有什么差別。
一陣風過,燈籠搖晃著,轉了一個方向。
我看到,燈籠的上面,貼著一個大大的,黑色的“奠”字。
白色,奠字,燈籠。
它們組合在一起的意思……
我慌亂地站起來,想要逃走,但是目光所及的每處門店,無論是否開張,都在房梁上懸掛著一盞白色的燈籠……
掛著白色燈籠的店鋪,都是陰間的小鬼所開,為路上的孤魂野鬼準備,為他們服務。
但是,他們不歡迎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