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阿芙的話,讓我心中莫名有些抽痛。
她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著他倘若沒有鎖骨,連……連每月十五例行的刑罰都扛不過?扛不過會怎么樣?
我萬不敢往下想。
“怎么會?”商榷回了一句,可這么淺薄的三個字不具任何說服力,我也不信絲毫。
只能將眼睛往一旁偏了偏,我從剛才開始,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和他對視的勇氣,他在我的面前,也永遠徹頭徹尾,一身秘密。
我盼望著可以知道那些秘密,因為那會讓我對他有更深的了解,但是我又不敢知道……
因為我好怕,好怕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堅強,能夠直面揭開秘密之后,那接踵而至的傷害。
之前商榷問我,隱瞞和欺騙我更不能原諒的是什么?
我當(dāng)時思量他一直以來對我都是隱瞞,身世不說,秘密不說,不忍讓他為難故而選了欺騙。可我現(xiàn)在才醒悟過來,這兩者本就息息相關(guān),一脈相承。
因為隱瞞一件事情的時候,為了遮掩,是需要用到謊言的。為了將秘密遮蓋得密不透風(fēng),便需要用到一個又一個的謊言。
謊言層層包裹,我又如何看得到他的真心,真性情呢?
不過看得到看到,現(xiàn)在似乎也并不重要了。
腳下的藤蔓似乎纏得更緊,我手上的動作讓秦越心更擔(dān)憂,雖然藍藺阻撓著,他還是想要來到我的身旁。他想要阻止我可能會有的瘋狂舉動。
可其實,我要做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而秦越,也終究沒有來到我身旁。因為在他的面前同樣橫亙起了一道看不到、但是無法穿透的玻璃屏障,將他和衛(wèi)蔚一行,也阻撓在了外面。
也就是說,整個偌大的古墓中央,除掉我,和束縛我的藤蔓之外,再無其他東西可以進到屏障當(dāng)中。我只恨屏障是透明的,他們就算進不來還是可以看到我的一舉一動。
我現(xiàn)在更希望屏障帶著顏色,我在里面呆著,商榷那邊看不到我,衛(wèi)蔚那邊也是一樣。我便可以如同躲在地縫當(dāng)中一般,將這事情暫時逃避過去。
我到底還是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zhǔn)備,去接受這過于殘忍的一切。
我茫然不知所措,可偏偏有人是清醒的。
阿芙提醒我說。“阿遲,倘若你想取出鑰匙的話,用匕首在脖頸上開條口子,把鎖骨露出來,然后再用匕首往鎖骨上刺。”
她輕描淡寫地,同我說了應(yīng)該怎么做。
我點了點頭。
匕首在脖頸上一劃,雖然不深,但是鮮血流了出來,我怕力度不夠,又是往回再添了一刀。
可,并沒有想象當(dāng)中會有的疼痛。
原來,當(dāng)心因為疼痛而麻木的時候,身體的感官也會變得麻木。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血淋淋的脖頸,我的鎖骨本就突出,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一部分到了外面吧。
笑了笑,打算繼續(xù)。
但是卻被他用失控的聲音攔住,商榷聲嘶力竭地同我說。“阿遲,停下!”
然后又轉(zhuǎn)為循循善誘。“你別聽芙殤的,我就是法力再被削弱,也扛得住十五的刑罰,那些小鬼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我。真的,我不用鎖骨。”
他通紅著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阿芙這次沒有攔著,只是將頭偏向一旁,她不懂商榷的臨陣退縮,也不懂我的執(zhí)拗堅持。橫亙在其中宛若局外人一般。
或許,她還真扮演局外人的角色。
因為這事情,只和我,還有商榷有關(guān)。
“你用不用鎖骨是你的事情,可是我要不要給你,那就是我的事情。”輕輕淺淺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模樣有猙獰。
大抵滴眼淚忍不住要流下來,我不愿商榷看到,就伸手擦了擦,可又忘了自己剛剛觸碰了脖頸,染了鮮血。這一擦,想來更覺凄涼。
可其實,我內(nèi)心也不是徹徹底底的絕望。
“你不就是為了它來的嗎?你照顧我這么久了,我也得給你一些報酬。”吸了吸鼻子,想起之前相處的種種,我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他每每明明離我很近,卻又有遠遠距離的原因了。
帶著目的的接近,怎么可能徹徹底底的喜歡?
“其實我并不會因為這事情而怨你。”一字一頓,我無比認真地看著商榷。“我只是覺得,你倘若在一開始就明言你此行的目的,就算是沖著借我的二十年壽命,我也會心甘情愿地賠了鎖骨。”
雖實在不情愿當(dāng)著商榷的面哭出,但是就是隱忍不住,只能閉上眼睛,任由著淚水跌落在血水之上。
“我真正怨的,是你一言不發(fā),讓我死心塌地、徹徹底底地,愛上了那個我不應(yīng)該愛上,應(yīng)該躲得遠遠的你呀!”
這世上最大的傷害,并非來自仇恨,而是來自深愛。因為當(dāng)被自己深愛之人傷害,才會因為在乎,覺得心中痛徹。
仇人是本就會傷害你的,所以你在和他相處的時候會帶著保護自己的甲胄,他傷你不過皮毛……
可心愛之人呢?你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可能設(shè)防,所以他傷你,才是真正深入骨髓、進了心脾,無藥可救!
“我還怨你,倘若你還存有一點憐惜的話,當(dāng)初為什么不攔著我,為什么要讓我無可救藥、泥足深陷地愛上你?”
我的聲聲質(zhì)問,打在商榷身上,也不知道他的心,會不會如我一樣痛上一痛?但我更知道,一具死去了兩千多年的尸體,根本就沒有心。
而且退一萬步說,他有心,那也是一顆鐵石心腸的心。就一如兩千多年前的商鞅那般,為了實現(xiàn)變法的目標(biāo),他殺的人,還在少數(shù)嗎?tqR1
而其中更多的是,因為株連而無辜獲罪之人。
因為流血過多,我已經(jīng)不能支撐自己的身體,癱軟下去。但是一雙眼睛仍舊死死地盯著他。
絲毫不曾挪開。
衛(wèi)蔚在身后操縱陰兵,妄圖借由它們的力量,將橫亙在我面前的屏障破壞,來阻止現(xiàn)如今這個幾近瘋狂,以全然喪失理智的我。
屏障在陰兵的碰撞下,漸漸有了變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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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因為書名調(diào)整問題,文文將改為《我的鬼君先生》,封面也會一并更換的。不許改了名字,就不認識倫家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