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不敢當著鬼子鬼母的面造次。但是剛才某人的稱呼,真讓我不爽。他以前當著商會眾人的面說我是賤內,我那時就忍了,結果現在他又說我拙荊,難道又得忍了?
可是不能忍,我還有其他的法子呢?
鬼子鬼母對我的身份也有了極大的興趣,就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遲疑地開口。“那個,你把頭抬起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這要求讓我摸不著頭腦,但又不過分,只能陪著小心地看了商榷一眼,想著讓他幫我參謀參謀。
目光轉到商榷身上的時候,就瞧見他對我,緩緩地點了點頭。我尋思著,也不過是讓鬼子鬼母見見我,應該也不會怎么樣吧,阿芙和商榷還在這兒守著的,就哦了一聲。
于是,順從地將頭抬了起來。
她呢,就盯著我看了好久好久,那一雙原本渾濁的目光,卻在和我眼神交匯的時候,變得清明了起來。大概是時間久了,阿芙有些擔心,陪著小心地問了一句。“那個,鬼子鬼母大人,您覺得她很奇怪?”
阿芙囂張慣了,這么恭順的語氣,我還是第一次聽到。tqR1
“是呀。”她感慨了句。“芙兒剛才說得極對,她是挺奇怪的。”聽她這樣說,我忍不住膈應了句。商榷見此,臉上擔心更多。可又不敢貿貿然開口,在這個時候得罪了鬼子鬼母。他們對她,都小心翼翼陪著謹慎。
鬼子鬼母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又把我看了好久,才悠悠然地開口。“對了,你剛剛說你叫衛遲,那衛子陵是你的誰呢?”
猛然聽到這名字,我身子顫抖了下。
商榷和阿芙也是一臉驚愕,比我沒有好到什么地方去。我就扁了扁嘴巴,硬著頭皮承認了他是我的爺爺。
這事情我躲不過去,所以該來的,早晚都會到來。
但見得鬼子鬼母往后退了一步,臉上更添驚愕,她聲音顫抖,自言自語地開口。“你竟然是衛子陵的孫女?可他怎么會有孫女呢?”
最艱難的話,我都已經說了出來。她再問,我倒是可以輕松地回答了,就緩緩地開口。“我的父親衛蔚是被爺爺收養的,他長大之后娶了母親,然后就生下了我,這有問題嗎?”
這沒有問題,我也只是覺得,鬼子鬼母似乎對衛家,對爺爺非常了解。
“是嗎?”她遲疑著,輕笑著開口,“只可惜都錯了,一切都錯了。或許他就不應該認識我。”
她這話一說,更讓我們陷入到了一層云里霧里當中,就面面相覷,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稍作遲疑之后,鬼子鬼母又繼續往下說。“阿遲,你見過我嗎?”
我剛打算搖頭,卻發現她的容貌開始發生變化。
由原來那個垂垂老矣的婦人,慢慢變成了個身材纖細面容嬌俏的少女,穿著一身紅色的、繡滿彼岸花的紅色新娘袍,手中捧著出嫁時新娘都會握在手中的蘋果,對著我深深笑了笑。
又把剛才的問題,再重復了遍。
他問我。
“阿遲,你可見過我嗎?”
我震驚、沒有反應過來,但還是非常機械地點了點頭。我曾經在湘西的宅院里見過爺爺和奶奶的婚紗照,雖然那是一張黑白照片,但是畫像上的女人,穿著的就是那么一身嫁衣,我猶記上面的彼岸花還開得肆意妖嬈。
彼岸花,只能開在地獄的兩側,越在地獄深淵,越是妖嬈無比。
甚至于我和商榷冥婚的時候,我穿上的那套,還是奶奶的嫁衣。……就是,面前的這件,而她也如畫中人一般。
“奶奶?”
我猶豫著,遲疑地開口。
這話把商榷和阿芙,都嚇得不輕。尤其是商榷,他用手肘撞了我下,壓低聲音問我。“阿遲,你還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我這道這一切聽上去非常荒誕,但是當著商榷的面,我又不得不承認,我所說的,都是確切發生的。
他得相信呀。
不過這事情也不用我解釋了,因為鬼子鬼母很快開口,表明我剛才說的,都是切切實實的。“我和衛子陵,的確結了冥婚。只阿遲,你不用叫我奶奶。”
她嘆了口氣,重新恢復到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
她少女的時候美得不可方物,現在這幅模樣倒是正常了許多。只她為什么承認自己嫁給了衛子陵,卻不承認她是我的奶奶呢?雖然我對這個詞,甭提有多陌生了。他頓了頓,稍微遲疑了下,才緩緩開口。
“我倒希望他從來沒有找過我,我們之間也沒有冥婚關系……”鬼子鬼母嘆了口氣,“我以為他和那些修道之人不一樣,是能夠控制住自己的貪欲,但是沒有想到,他還是被貪念打敗。”
她所指的,應該是他們生下了鬼胎,然后爺爺為了保住鬼胎的性命,前前后后做了些荒唐的事情。
所以,她才會離開爺爺。
“人和鬼結合,懷有鬼胎的幾率并不高。”鬼子鬼母陷入到了長久的沉思當中,“所以當我發現我懷有他的孩子之后,那是徹底地慌亂了。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知道我并非一般厲鬼,而是掌管整個地府負責鬼胎生養和教育的鬼子鬼母。他被我的身份嚇了一跳,卻是更是篤定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她嘆了口氣,帶著遺憾地開口。
“我那時沉浸在愛情的滋潤下,沉浸在他為我編織的謊言中,卻不知道他是為了自己才想著讓我身下鬼胎,因為人與鬼結合,無論哪一方生下鬼胎,另外一方如果修道的話,一日都可以頂上百日。”
爺爺本就是頂厲害的捉鬼道人,倘若又靠鬼胎可以一日抵過百日,那鬼術道法,只怕登峰造極了!
所以,他能夠遮云蔽日,暫時凝固時間;也能在湘西的時候,用一捆繩索威脅阿芙。
我像是突然開了竅,意識到了這一點。
鬼子鬼母的話還在繼續,“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天上的安排,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我和衛子陵的這個孩子,竟然是個死嬰,剛剛出生就夭折了。鬼胎夭折的時候,就會灰飛煙滅失去形態,但是他那時卻偏執的用自己的血固定了它的形狀,讓它沒有立刻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