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把鑰匙經過長時間的風化,已經沒有辦法重新啟動,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其注入新的生命,然后孕育一段時間。”夏夏接過衛蔚的話開口,整件事情她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時鬼君告訴我,偽裝成送子神靈的模樣,在衛子陵的幫助下,里應外合,以騙取阿雅有個孩子為名,讓她吞下了那把已經風化的鑰匙,然后她果然就了孩子。”tqR1
那個孩子,是我。
衛蔚有些不大高興地瞪了夏夏一眼,這事情本應該他來娓娓道來,但是卻被一只狐貍精搶了去,心中很是積怨,所以重新將話語的主動權搶了過來。
“我當時不在湘西,等知道事情往回趕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我想盡一切辦法,想讓阿雅流產,甚至于連產鬼都動用了,沒有想到她到底還是生下了你。”
衛蔚說的后半截,我在入夢的時候已經知道。但是我不曾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會是如此……
也就是說,我其實只是一把鑰匙,因為需要在鑰匙之上注入新的生命,所以我才來到了這世上?難怪衛蔚會說我來到這世上是個側頭側尾的錯誤,他竟然是對的。
可是仍舊有些不大相信,偏執地將目光停在商榷的身上。我希望他告訴我,他當初將我帶回湘西,不……不僅僅是為了這個。
商榷并沒有說話,他只是將頭深深埋下,一雙眼睛充斥著滿滿的閃躲。
他在怕,也在逃避。
他不說話,那么也就只有我開口,去質疑衛蔚剛才話里的紕漏。
“照你那樣說,在母親生下我之后,他就可以殺了我奪走我身體中的那把鑰匙,為什么一直要拖到今日?甚至當初為了給我續命,自己在地府受了二十年的折磨?”
“我從未想要你的性命!”我的話不過剛剛落在地上,就被商榷打斷。他聲音顫抖,連身形都在顫抖!
但是那話,沒有遲疑。
可當我一字一頓問他那真相到底是什么的時候,他又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當中。
他剛才說得那番確切,就應該拿出確鑿的證據出來,堵住衛蔚的嘴巴,讓他和夏夏都不能言語。
可是,他沒有。
所以我還得聽衛蔚告訴我一個更加殘忍的事情,“那不過是因為你太小,倘若那個時候將鑰匙取出,鑰匙不能成形也派不上用場,他這沒有辦法,才又看著你活到了今時今日。”
“所以,我的鎖骨,就是那一把鑰匙?”
我笑了笑,其實那個答案我是知道的,也知道得非常確切。從商榷第一次觸碰我鎖骨時,會發出淡淡的火光引起灼熱開始,我就知道我的鎖骨里藏著東西。
否則那兩個盜墓鬼不會說,“小姐,你的脖頸上藏著先秦的寶貝。”
否則商榷不會每每看著我的鎖骨怔愣出神,夸過它漂亮,也不許我在脖頸上帶任何的裝飾,一如圍巾和項鏈。
唯一例外的是,阿芙送我的項鏈。
而那條項鏈,也好生奇怪。比如它會生長出曼妙的曼陀羅花,掩蓋住我的過敏……甚至于那紅腫也并非是過敏,而是阿芙口中的那句“已經等不起”的癥結。
是因為存在于我鎖骨的鑰匙,呼之欲出造成了紅腫,所以他們等不起了嗎?
我將手指停留在自己的鎖骨上,突出的觸感讓我有些不大舒服。商榷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關切而遲疑。
“你找我到,從東北到湘西,從湘西到豐都,從豐都到烏山,就是為了這條鎖骨?”我嘴角往上扯了扯,沖著他有些牽強地笑了笑。
他不回答,只是臉色陰沉得厲害。
“其實你不用這樣呀,你早些同我說你要,我給你便是了。”我往上揚了揚頭,不知道怎么得竟然有些委屈,也想要落下眼淚。
但念及在湘西衛家老宅前,他同我說的那句“你哭我痛”,便再也不敢把眼淚落下。只盼望著用這樣的方式,將眼淚活活地逼回去。
他不回答,我又將目光停在阿芙的身上,“阿芙大人,您告訴我,我應該怎么做?是不是要把這條鎖骨毀了,那鑰匙才能出來?”
我現在得慶幸,腳下有藤蔓束縛了我,否則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站立的力氣。不過這副面色蒼白,神色凄涼的模樣倒也非常可憐。
“阿遲,你不要鬧。”秦越急促的聲音在我的身后響起,“這沒有鎖骨,你還能活嗎?倘若可以,也得賠了半條性命,不成模樣。”
他倒是真的,挺關心我的。
可我將他的話自動忽略,目光仍舊停留在商榷的身上。
“可是某人處心積慮地找到我,想盡各種辦法,甚至于還讓我死心塌地的喜歡,不就是為了這根鎖骨嗎?我給了他,他得償所愿了,以后就不會纏著我了。”
我笑了笑,可縱然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剛才說了什么。
那話是從我口中說出的,但是未必遵從我自己的本心。可是本心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阿芙,你同我說,我要怎么做?”
我的身上,有一把隨身攜帶的小匕首,很短,但是足夠鋒利。本想著用來對付可能在墓穴當中遇到的厲鬼,沒有想到現在竟然派上了這樣的用場。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不要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要了。”
商榷沖著我搖頭,失了一貫的慵懶,用手敲打著那道看不見的屏障,想要沖上來去阻止眼前這個有些瘋狂的我。
可是,阿芙狠狠地,一把將他拉了過來,扔在地上。
“鬧的那個人,是你。”她罵了商榷一句。“從你做攝青鬼的第一日,我就跟著你,你有多少的本事,我統統都知道。”
他低著頭,沒有從地上爬起,只是任由著阿芙將接下來的話說了出來。
“曾經的你,縱然我十殿閻羅也不敢招惹。可看看最近百年,你都弱成什么模樣了!千年大魃就能讓你險些賠了性命,墓鬼背后的勢力不敢招惹,連身邊藏了虛耗都察覺不到。”
阿芙氣得厲害,惡狠狠地看了商榷一眼,又是補充了一句。“那我問你,你不要這把鑰匙,十五受刑那日,你打算怎么扛過去?”
阿芙關心商榷,是真的。所以,他才會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著要來烏山,要下墓穴,要我脖頸上的鎖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