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一醒,自己覺得不過睜眼閉眼,可是居然就是三天過去了。而桂婆追著魔衣而去,三天了不見人影。她是活著,還是……死了?
唐曉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上山采藥迷路了,剛剛下來,以為婆婆早就回來了。”唐曉編了個謊話。
無念驚了,小跑過來,急切的道:“山上冷寒,施主迷路三天,沒凍著吧,快回去禪房,無念給你煮姜茶。”
凍是沒凍著,反而要熱死了。
唐曉回去洗了澡,換了衣服,喝了姜茶,又吃了齋飯。站在庵堂,眼望著西北天空。當時只記得桂婆和魔衣是奔著那個方向而去的。可是西北方天大地大,她就是去找,又該去哪兒找。
看看手上的紅玉扳指,摸摸懷里的小木頭人,樓萬紅的死不瞑目還在眼前晃蕩。自己現在還可能在這方寧靜的庵堂繼續下去么?
“施主,庵堂來了個男人找人。我瞧著他的描述,好像就是找施主您的。”正在糾結是不是下山的時候到了,無念突然鬼鬼的進禪房說了一句。
“找我?那人長什么樣?”唐曉的心猛的一提……
“那人長得普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丑不俊。”無念摸著耳朵,顯然是因為沒見過男人,對男人的描述有些吃力。
唐曉皺眉,聽無念的描述,這人怎么那么像很久很久不見宋寒肖?
“那人有什么表情沒?”唐曉問一句。
“表情……沒有,那男人好像得了面癱癥,連眼珠子都不會轉動似的。”無念想了一下說道。
真是宋寒肖。見過的人中,也唯有他的的表情……是沒表情的。
忽然門響,唐曉和無念一起回頭
宋寒肖一身青衣長衫子風塵仆仆,就站在在門口,眼睛有些暗有些深也有些終于松口氣的釋然。
唐曉縮著脖子,不僅有些埋怨的看看無念。
無念冤枉的搖搖頭,表示不是自己帶他來的。
唐曉撅著嘴,還想趕緊收拾包袱跑路呢。可是宋寒肖居然一點時間都不給,就突然站在了門口。
宋寒肖輕走幾步到唐曉跟前,上下看了她一眼,然后彎腰就去收拾唐曉床上的包袱。之前洗澡剛剛脫下的褻褲肚兜,他也絲毫不介意似的裝進包袱里。自顧的往肩膀上一背,轉身,“玩的這么久了,是時候回去了。”
這句話,宋寒肖說的特別輕,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寵溺。
宋寒肖肩背沒有北冥雪挺括,長的也沒有弘雋韓楓好看,更沒說過什么驚天之語。可唐曉就是莫名的不討厭他。他的聲音渾厚,帶著某種磁性。雖然其貌不揚,卻是男人味十足,渾身上下都透著令人安定的因子。
以前在家闖了禍,離家出走到爺爺家避禍。爸爸去接的時候總是會這樣輕輕的說一句‘消氣了吧,該回家了。’
唐曉低著頭,腳不由的搓著地。不知道為什么。聽到宋寒肖也這樣和自己說話,心里突然就很酸。
“我不回去,我不想看見他。”唐曉委屈的抽著鼻子聽著特別想讓人抱在懷里安慰。
宋寒肖著么想著,就這么做了。伸手把唐曉抱在懷里,按了按,“是我自己找來的,他不知道。”
唐曉又抽抽小鼻頭,不相信的問道,“真是你自己找來的?”
“嗯,只是我比較擔心的是壞人這么多,而你又你這么傻,我以為找到你的時候,都是哪個山頭的壓寨夫人了呢。”
“去你的,你才傻。”唐曉推了宋寒肖一把。瞥眼看見一邊的無念大大的眼睛里,閃出羨慕的光。小臉兩鬢通紅,明明害羞,又忍不住看兩人抱在一起。
唐曉急忙推開宋寒肖,忘了,這是佛門清凈之地。同時也嘆息,無念只怕十七歲后,是不愿意梯度了吧。
庵堂已經不能留。唐曉只好去跟師太告辭。
師太了然的點點頭:“施主紅塵事纏身,注定有一天會離開佛門的。”
唐曉干著老師太,雙手合十謝過她。
跟著宋寒肖走到庵堂門口了,突然往宋寒肖懷里摸。
宋寒肖臉一紅,一把抓住作亂的小手。
“給我點錢,我要給庵堂捐點香油錢。”唐曉揚起臉,眨著眼睛帶著討好。
宋寒肖哭笑不得,拿出一個銀元寶給唐曉。唐曉嘿嘿笑,拿著元寶回去,虔誠的放進功德箱子里。
然后兩人一起下山,宋寒肖一身青衫在前面走,唐曉垂著腦袋在后面跟。
唐曉有些郁郁寡歡,她早晚要下山的不假。但之前計劃的是,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用樓萬紅的身份重現江湖。既能隱藏自己的身份,又方便給樓萬紅報仇。但現在,宋寒肖一出現,整個計劃就夭折了。
“你怎么想到我在庵堂的?”湯曉忍不住問道。好像自己不開口說話,漫漫的下山路途,他就打定主意不和自己說話一樣。
“王爺找到那個村子,問出你要去北國。派了七路人馬去北國找你,可那些人都無功而返。我覺得你沒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又很懶,即使躲藏也不能跑那么遠。所以就上山看看”。
宋寒肖這句話說得很有水平,既損了唐曉的手段,又間接夸了自己的智商。唐曉在后面狠狠剜他一眼,覺得他可能并不像表面看得那么木訥。
“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宰相府伺候陳芙兒么?怎么會這么多事的來找我。”
前面好好走路的宋寒肖突然站住,回頭看了唐曉一眼。唐曉一直低著頭走路,自然是直接撞到他的懷里。
唐曉瞪他一眼,錯開一步,繼續下山。
“陳芙兒死了。”
“啊?!怎么死的?”唐曉急忙站住,回頭問道。腳下正好踩著一個石頭的突起,腳下一滑。唐曉身子一歪,卻不著忙,想著自己現在可是有功夫的人了。剛想顯擺一下,卻不想已經被宋寒肖拽到一個平整的地方。
哎,這人的手咋就這么快呢。
不過,不顯擺也就不顯擺吧。那就藏起自己的功夫,不鳴則已,到時候一鳴亮瞎所有人的眼球。
“陳芙兒臉上的傷好了之后,回到宮里。那一天也正是林修儀被樓萬紅擄走之日,皇上大怒。陳芙兒就想去安慰一下皇上,討個歡心。結果卻被皇上大罵出明月閣,并說她不要出來嚇唬人了。陳芙兒哭著離開,當晚就訓了短見。”
宋寒肖一邊說,一邊拽著唐曉繼續往山下走。他沒有松手的意思,可能是怕唐曉繼續踩滑了腳。唐曉也沒想起來把手抽出來,只是感嘆一句:“說起來,陳芙兒也是可憐之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