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要伸手去阻止她入睡,沒有水,這里一直有熱度,原理就像烈日中被關在封閉的車里的孩子,被遺留在車上的孩子,在溫度的加持下會加速死亡,這樣的慘案在國內已經發生多起,我們現在在這個封閉高溫的地方,就和被遺留在校車上的孩子處境一樣,“陶冉……”我輕輕叫著她的名字,自己的眼皮也頂不住了,終于不受控制地合上……
失去知覺后的我一點感覺也沒有,直到一股寒涼的風刮過來,吹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耳邊響起一個咒罵的聲音:“怎么又是這個家伙!”
這把陰沉的聲音我不會忘記,正是苗寨里那位可怕的婆婆,我努力地睜開眼睛,先是打開了一條縫,然后慢慢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滿天的星光,遠處的山影像夜行的鬼魅,一張臉突然出現在上方,是上次的那個小丫頭:“婆婆,他醒了!”
“是你,陶冉在哪里?”我想起身,身子卻無法動彈,一點力氣也沒有,頭暈得很,難受,真*難受。
“姐姐還沒有醒。”小丫頭說道。
那位婆婆顫顫巍巍地走過來,惡狠狠地說道:“她和你在一起總是犯錯,去不應該去的地方,做不應該做的事情,你的蠱毒,她也幫你解了!你要害她到什么時候?”
婆婆的指責我不想反駁,無力地閉上眼睛,陶冉怎么樣了?
再次睜開眼睛,小丫頭正用水幫我沾著嘴唇:“姐姐沒事,只是太累所以沒有醒。”
我扭頭一看,陶冉就在我的左手邊,她的雙眼緊閉,頭發被洗過了,仍是濕的,就這么灑落在地上,身上裹著一個大棉服,還是軍綠色的,都不知道是哪一年的老古董了,我就不有這么好運了,身上還是蓋著自己沾滿泥的防寒服,沉沉地不說,這樣根本無法保暖吧?
我有很多話想問,可是身體不支持自己這么干,婆婆冷冷地說道:“讓他們就這么休息一下吧,你先去生火。”
“好的,婆婆。”小丫頭跑著離開了,她一走,我獨自清醒地面對婆婆,居然生出一股寒意,說不定,她會趁這個機會一刀了結我,再將我的尸體扔在沼澤里,這樣就徹底了結了,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會影響陶冉了。
“婆婆,這回不是故意的,是為了找碎玉才來到這里的。”我索性先自保:“陶冉找不到碎玉,三十歲的時候就會死,對不對?”
碎玉,是了,所有的碎玉都在我身上,我略一低頭,看到里面的夾克還穿在身上,頓時松了一口氣,所有的碎玉都藏在里頭呢,也算是貼身保管了。
婆婆陰沉的臉終于緩和了,這時,小蛛突然爬到我的身上,像之前那樣,就蹲在我的眼前與我對視著:“真是你通風報信?”
我現在還覺得像做夢一樣,一只小蜘蛛救了我們的命……
“這一回就算了。”婆婆轉身離去,大概是去生火了,我和陶冉躺在這里,還有小蛛,我扭頭看著陶冉,她的雙眼緊閉,身子一動不動,我突然害怕起來,她還在呼吸嗎?
“陶冉……”我叫著她的名字,看到她的眼皮動了一下,陶冉終于緩緩睜開眼睛,轉頭看我,她的眼睛初開始沒有焦點,大概是眼前一片模糊的情況,慢慢地,她的眼神定格在我臉上:“林天易?”
“我終于醒了。”我舒了一口氣:“小蛛還真*神。”
陶冉眉頭一皺,突然問道:“你感覺怎么樣了,不是發燒了嗎?”
發燒?我現在并沒有發燒的感覺,身子也沒有發燙,出來以后發燒的感覺徹底消失了,我看著陶冉的眼睛:“我們還活著太好了,背包,背包呢?”
血雨草還放在里頭呢?陶冉的目光越過我的身子,定格在我的右手邊,我一扭頭就看到了自己的背包,雖然染滿了泥濘,可是看包的形狀沒有改變,里頭的東西應該沒有丟,我這才松了一口氣,開始嘗試坐起來,右手撐在地上,一用力,骨頭都要折斷的感覺,痛不欲生都不足以形容,一咬牙,我徹底地坐起來了!
那個小丫頭叫什么來著,我已經記不起來了,婆婆的名字也不知道,只能跟著陶冉叫婆婆,兩人在不遠處的地方生火,在我們的前方就是形只影單的鬼山,沼澤卻不在眼前了,我們被拖離了那里,來到了另外的地方,心里實在好奇是怎么出來的,我先過去將陶冉扶起來:“能走路嗎?”
“可以的。”陶冉咬牙道:“我和你又不一樣,我是職業警員。”
這種時候還要逞能,不愧是陶冉的風格,我們互相攙扶著朝著婆婆走過去,近了,陶冉突然雙膝一軟,雙膝跪在地上,我吃了一驚,正要去扶她,她突然朝著婆婆叩了一個頭:“婆婆,我錯了。”
原來,她是用這種方式道歉,我雖然長在鄉下,但在帝都浸染了這么多年,對于下跪已經很少見了,她突然行這個大禮讓我的心往下一沒,巫族禁忌,禁止出入鬼山,陶冉是犯了族中的大忌!
意識到這一點,我馬上跟著跪了下來,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該屈服得屈服,尤其陶冉是為了救老九和蒙洛才來鬼山的,我也匆忙叩了個頭,抬頭正視婆婆的眼睛:“這件事情和陶冉無關,都是我引起的,婆婆要殺要剮,都沖著我來。”
婆婆穿著一身黑色的棉衣棉褲,布料還是傳統的手工染布,她的頭上包著黑色的頭巾,從頭到腳都是黑色的,更讓氣氛顯得壓抑不已。
她的眼神在黑夜中就像貓眼一般,仍然犀利,婆婆瞪了我一眼,轉頭看著陶冉,眼神里透出來的卻是心疼:“起來吧。”
婆婆只讓陶冉起來,卻沒有招呼我,我只有繼續跪著,陶冉卻也沒有起來的打算,默然地跪在那里:“婆婆,現在要救的人和碎玉息息相關,我必須出手,林天易不過是在幫我罷了,剛才在那里多虧他我才熬過來,請放他一馬。”
放他一馬四個字讓我心驚,難道?!
“擅闖鬼山者死,擅闖鬼山外人者更要死。”婆婆的話令人不寒而栗:“這是老祖宗的規則,不過……”
聽到不過兩個字,我立刻放寬了心,事情并不是絕對的,就在此時,火苗竄了起來,火光映射在眼前,身子也突然暖和了,我看著陶冉,咽下一口口水,嘴唇仍是干裂的,陶冉的嘴唇也是如此,她低著頭,眼睛微閉,似乎在想什么問題,但她的臉龐始終帶著一種堅定,這種堅定讓我相信,她不會讓我死,絕不會讓婆婆對我做任何事情!
“婆婆,不過什么?”生著火的小丫頭問道。
這丫頭明顯是站在陶冉一邊的,她眨著自己的眼睛說道:“婆婆不是說過了么,您已經不管這些事情了,現在是姐姐做主呀。”
她天真的話語正好說在了點子上,婆婆一轉身,嘆了一口氣:“沒錯,而且既然是為了尋找碎玉,更沒有理由怪責了,你們倆算幸運了,巫族傳到現在已經支離破碎,習蠱術的人都已經不多了,沒有人深究你們的責任。”
陶冉抬起頭:“婆婆惱怒的不是我們闖入禁區,而是我們沒有珍惜自己的性命,這些我都懂,可為是了找到碎玉,必須保全兩人的性命,他們正在生死線上,要破解天蠶蠱,必須找到血雨草,闖入禁區也是不得已而為知,要是真死在里面,我也不甘心。”
婆婆看著陶冉,眼角泛著淚光:“為什么偏偏選中你……”
“姐姐,快起來吧。”小丫頭立刻上前將陶冉扶起來:“你現在體力還沒有恢復呢,先坐下來休息。”
我還跪在地上呢,體力也不支呀,我雙拳捏了起來,不知道起,還是不起,真是尷尬得很,陶冉回頭道:“快起來吧。”
我如獲大赦,馬上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雙腿自然是沒有力氣的,小丫頭正把什么東西吊在火上烤,沒一會兒的功夫里頭就傳來一陣香氣,十分誘人,那個壺里不知道裝的是什么,聞到這股香氣,我的肚子馬上咕咕叫起來,坐在火堆邊上,身子還有些冷,我將身上的衣服拿過來搓著,把上面的泥都搓下來,衣服變得柔軟一些重新披在身上,又往火堆靠,我往四處看了一下,這里并不是沼澤附近,也不是我們過夜的山巖那一面,難道是到了另一面嗎?
見我的樣子費解,也沒有人理會我,婆婆仍然板著一張臉盯著火苗,陶冉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小丫頭的注意力全在火上的壺上。
就在此時,壺里的東西燒開了,里頭“汩汩”真響,小丫頭便說道:“婆婆,已經燒開了。”
“里面是什么東西。”我終于問出口了!
“這是中草藥水。”小丫頭痛快地說道:“喝了可以馬上恢復力氣的,一定要趁熱喝。”
陶冉看了看四周,問道:“婆婆是怎么把我們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