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傳來的刺痛讓我陷入了瘋狂的境地,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我抓住這小東西的腿拼命地往地上摔,那小東西發出了一聲慘叫,然后越加瘋狂地反撲過來,我便加快了速度,更加快地將它摔到地上,直至腦袋迸開,血和一股濃稠的沾液同時濺出來……
小東西終于毫不動彈,大著膽子用手指戳了一下,它還是一動不動,凸出來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瞪著,并沒有合上,仔細一看,原來它是沒有眼瞼的,大概和魚一樣,是不會閉上眼睛的,我終于放輕松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一抬頭,老九還在和另外一只纏斗之中,或許是這一只的死亡刺激了那只小東西,那只小東西的攻勢格外凌厲,伸出爪子便是攻向老九的眼睛,好幾次,尖利的爪子就和老九的眼珠子擦過去,看的人都覺得驚心動魄。
老九干瘦的身體輕巧地避了好幾次,見我還坐在地上,不禁大吼一聲:“格老子的,還不過來幫忙?!”
接近虛脫狀態的我掙扎著爬起來,瞅了一眼地上的氧氣筒,我心生一計,拿起來就朝著那只在空中自由跳躍的小東西打過去,“咚”地一聲,那只小東西被打了一個正著,老九氣喘吁吁,沖我豎起了大拇指,這還不是最后結果呢,老九掏出了刀,一刀刺中那個小東西的腦袋!
這下子是真的結束了,我吁出一口長氣,警覺地看向四周,唯恐再跑出來幾只,我們現在的力氣不足以再對付任何狀況了,老九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這些小東西的命門在腦袋上,不是心臟。”
是的,凡是打在腦袋上的都是立刻掛掉,但打在其它地方的,都還能夠移動,我打了一個激零,不對,還有一只!
剛才有一只只是被我打中了腿,現在,我環顧著地上的尸體,不見了……
“怎么了?”老九先回過神,走過來問道。
“少了一只受傷的。”我說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老九走到死的一只跟前,用手按壓它的身子:“軟,好軟,骨頭大概只有牙簽一樣細吧,看著硬邦邦地,沒想到會這么軟,怪不得可以瞬間消失,就像老鼠一樣,只要有縫隙,就可以鉆到任何地方,林天易,過來看看?”
我擺擺手,它們的外形就像個嬰孩,看到它們的慘狀,心里莫名地開始抽搐,想到自己剛才的瘋狂,也是一陣后怕,人在急于保命的時候,暴發出來的本能太可怕了,倒抽一口氣,我對自己有些失望,但又隱隱地有些慶幸,慶幸自己還活著,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我說道:“不管了,那小東西該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吧,反正受了傷,情況也好不到哪里。”
老九用下巴點了一下,示意我看這具棺槨,我回頭一看,和沙漠的地下墓室是一模一樣的棺槨,我揉了一下眼睛,沒錯,就是一模一樣,剛才只顧得拼命,沒有時間仔細看,現在是一清二楚了,同樣是下面的圓臺上放著一具棺木,棺木的形制與大小,與沙漠里的一模一樣!
我頓時來了精神,朝著棺木走過去,走近了,同樣是一股木屑的清香味,老九看了一眼,說道:“青虎會的人果然上來過,棺材釘都去掉了。”
棺蓋就是這樣輕輕地蓋在棺材上面的,老九拿起棺蓋,里面的人同樣是身著白袍,尸體干涸,卻是絲毫臭氣也沒有,他的死相十分安詳,雙手自然地垂落在身體兩側,皮膚看上去比沙漠的要飽滿一些,因為水分的流失,自然也是干癟的狀態,雙目緊閉,嘴巴看上去也是松弛的,白袍之外的地方也沒有明顯的傷痕,因為是干尸,也無從判斷他的年齡。
“如出一轍啊,林天易。”老九若有所思,迅速地解開這具干尸身上的袍子,然后疑惑道:“不,不是如出一轍,這一具干尸的肋骨沒有斷開,胸也沒有剖開,心臟也沒有問題,不像沙漠里的那一具。”
沙漠里的那一具干尸,肋骨全斷不說,胸也被剖開,心臟脫離了身體,陶冉分析過傷口,心臟是人為扯出來的,肋骨是生前就斷掉的,各種匪夷所思啊。
“同樣的白袍子。”我喃喃念道,心里一動,上次在那里我們就忽視了白袍子,現在出現同樣的喪服,總不能是巧合吧?
我小心翼翼地查看白袍子,發現上面有一個標識,老九也將腦袋湊過來:“眾星拱月。”
沒錯,就是一個眾星拱月的圖案,“六顆星星,一輪月亮,月亮是指項羽,六顆星星則是指六位謀士。”我說道:“這衣服上的圖案還是有寓意的,老九,你覺得呢?”
“我覺得問題大了。”老九開始在棺材里四處搜索,連干尸的重要部位都沒有放過,他上次就是在同樣的位置發現碎玉的:“沒有東西,我們這回是要打水漂了。”
我突然想到上一回棺蓋的反面還有玉紋圖,也就是碎玉上面的圖案,我連忙去確認地上的棺蓋,上面沒有,完好無缺,果然是兩種不同的情況,沙漠里的一個生前受苦,死前受罪,這一個是平穩過世的,相對要平靜得多。
老九頹然地退到一邊:“難道得讓青虎會拿走了,沒道理呀,他們為什么要打碎玉的主意?沒道理,真的沒道理。”
只要牽扯到青虎會,老九就蒼老許多,青虎會的事情是壓在他心上的一塊大石頭,很難輕松啊,老九雙手叉在腰上,往四周看了看,這墓室里再沒有其它的東西了,干凈利落,既然如此,讓自己沉入海底總有原因的吧。
“老九,不用沮喪,我倒覺得還可以在此人的身份上深挖。”我說道。
“沒用的,你看這里,沒有一塊石刻,沒有銘文,除了白袍上的圖案,我們一無所知。”老九說道:“只知道他是六位謀士之一,這樣還不足夠。”
“不,縣志,我們要重新查看一次縣志。”我說道:“假如可以出去的話,這人可以在海下做出這么大的工程,一定有錢,還發動過人,這地方以前是一片蠻夷之地,這樣的事件就算是大事件了,說不定有所記錄。”
南粵在秦漢時就被歸為蠻夷之地,這樣的地方反而好查,老九的眼睛亮了:“沒錯,林天易,你這冷靜的毛病真是幫了大忙了。”
經過這么一番心理安慰,老九欣慰得多了,問道:“你不痛嗎?”
手當然痛,只是剛才顧不上罷了,現在低頭一看,手背上被咬掉了一塊肉!
老九翻找了一下,還真沒有可以處理的藥品,我們的潛水衣都脫下來了,扔在剛才掉下來的地方,為了安全起見,雖然帶上了氧氣瓶,可是要重新浮到水面,沒有潛水服也是不行的,現在這里的情況已經查明,只等找到出去的通道了,老九扯下衣服的一條,替我先包扎好傷口:“忍一忍,出去再解決了。”
“沒事,這點傷不算什么。”我也就是這么順口一說:“只要沒毒就好了。”
老九的臉沉下去,正色道:“現在可不敢講。”
我盯著被綁得嚴實的手,苦笑了一下,說道:“這棺材也不是什么陰沉木,怎么就讓尸體不腐呢?”
老九嘿嘿一笑:“我倒是有個想法,現在可以先確認一下,聽說過尸花嗎?”
“這東西我聽說過,還有人叫它尸臭魔芋,也有人叫尸香魔芋,這種花是世界上體型最大的花,等到花冠展開后,呈紅紫色的花朵將持續開放幾天的時間,散發出的尸臭味也會急劇增加。當花朵凋落后,這株植物就又一次進入了休眠期。而它散發出的像腐爛尸體的味道,據親眼見過的人說,這是一種非常艷麗的植物,不過,并不生長在東方,據說在蘇門答臘島上才有。”我說道:“這和這尸體不腐有什么關系?”
“這東西其實不止在西方有,在東方也有過。”老九說:“聽說生長的地方是用昆侖神木做的棺材里,當它開花的時候,會有一種詭異的香味,使人產生幻覺,所以不少奇人異士的墓室里種上一株活的,防盜來用,但要是將枯萎的花瓣磨成粉,吞食下去,就可以產生奇異的效果,讓尸體不腐,但是已經滅絕了,我盜墓這么多年,一次也沒有遇上,粉末沒有遇上過,活的更不用說了,我倒是懷疑,這兩具尸體都不腐,是不是和尸花有關,如果他們服食過,那就很正常了,只是粉末不如活的防腐好,所以只能達到干尸的效果。”
我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覺得驚奇不已:“尸花,它的花語是走向死亡,還真是貼切。不過死而不腐,也夠神奇的,有朝一日可以見到活的就好了。”
老九搖頭:“還是不要見到的好。”
我看著這具干尸,不知道現在剖開胃會有什么結果,這個邪惡的念頭一露出來,我就搖了一下頭,都是千年的死人了,胡思亂想什么呢。
老九從一番論斷中清醒過來:“對了,這里估計是到頭了,我們現在要找到出去的路,我怎么覺得少了點什么東西?”
我微微一笑:“沒錯,是少了一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