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口中含著玉蟬是有來歷的,漢代以來,蟬的羽化現象被比喻成人能夠重生,所以把玉蟬放進死者的口中表示“含蟬”,意指精神不死,再生復活,玉蟬自然是用玉制成的,所以玉蟬既是生人的佩飾,也是死者的葬玉。原本玉蟬分三種,第一種是冠蟬,用于帽飾,無穿眼;第二種是佩蟬,頂端有對穿眼;第三種是含蟬,在死者口中壓舌,刀法簡單,沒有穿眼。
漢八刀是一種工藝,這種工藝最杰作,所以價值最高,漢八刀玉蟬都是扁平的形狀,表皮布滿紅沁,沁色斑駁自然,雕琢有力,器型優美,這要是……我望一眼老九,心里有些癢癢地,又有些恨恨地,可惜啊,要不是答應了和七姐交換,玉蟬是要定了!
七姐心滿意足地收下玉蟬,老九突然走上前,與她擦肩而過,最后站在棺木的另一端,七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突然明白了,老九剛才做了什么!所以,現在有一出好戲看了。
“現在輪到我們交易了。”老九往地上啐了一口,出來的時候沒有帶水,這半天了,喉嚨又干又澀,老九看著七姐的臉:“開始吧。”
七姐自信滿滿:“開什么玩笑,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老九冷笑道:“就是認識你太久了,才知道你不是這么容易妥協的人,但是,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葉久吧?”
他說著,亮出手里的東西,七姐的臉倏地變了,馬上伸手進自己的口袋,哪里還有玉蟬的影子?老九得意道:“這些年我也有進步,多年相見,不要小瞧人。”
開始了,終于開始了,我拉著蒙洛走到老九的身后,同時送他一句:“干得好。”
老九收了臉上的笑容:“你要玉蟬,我只要搞清楚幾件事情。”
七姐聳聳肩:“好,客戶要的只是血沁的玉蟬,沒有這一只,我照樣可以去找一只給他,你以為拿著玉蟬就可以威脅我了嗎?”
我看著老九手里的玉蟬,便樂了:“真巧,這一只恰好有血沁。”
七姐的臉抽動一下,我干這行就知道,血沁的玉器有多難見,古玉難,血沁古玉難于上青天,好不容易弄到一只簡直就是人品爆發,她能灑脫么?我故意對著老九說道:“老九,算了,七姐不在乎,這一只就送我吧。”
老九嘻嘻哈哈地說道:“是啊,反正人家不稀罕,我們就收了,林天易,蒙洛,我們走。”
老九作勢要走,七姐終于開口:“站住。”
轉過身,七姐雙手抱在胸前:“講。”
七姐妥協了,老九卻不再那么得意,臉上有些許失落,我在心里給他加油鼓勁,要振作啊,這個女人你再喜歡,現在這情況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老九不愧是老江湖了,馬上就調整過來,他掏出當初在海下地宮發現的拐釘鑰匙:“我在海下某處發現了這個,這個東西你不陌生吧?”
聰明的人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七姐自然不例外:“你去過那個地方了?”
“你承認你也去過。”老九果斷抓住了七姐話里的意思,他揚起手上的玉蟬:“你們為什么會去那里,從通道來看,你們知道通道在哪里,是從固有的通道進去的,還有,你們拿走了什么東西?”
七姐若有所思,突然怪笑起來,猛地掏出槍來:“是你,果然是你,是你殺了師父!”
槍瞬間對準了老九,局勢突變,七姐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老九去過海下地宮和殺師父有什么關聯!我緊張地看著老九,他的手也摸到了腰間,突然又放下來:“許七七,誤會好像越來越大了,我希望可以說出自己知道的,讓事情變得清楚一些。”
難得老九說出這么坦誠和有條理的話來,我也正色道:“事情好像有點復雜了,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七姐緊緊地握著槍,表情仍沒有緩和,為了表示誠意,我說道:“我們去海下地宮是因為一本日記,因為與我和蒙洛,就是這個小子的原因,你們去海下地宮是為了什么?”
七姐終于放下槍,這一次,她的表情堅定起來:“看來我們要好好聊聊,我是認真的。”
老九并不敢放松,我仍記得他對七姐的描訴,七姐是一個八面玲瓏的女人,和這樣的女人打交道,隨時隨地都不能大意,他將玉蟬收起來,說道:“出去再說。”
蒙洛顯得有些遲疑:“剛才的黑僵并不是這里的尸體變成的。”
沒錯,棺材里的尸體還好好地躺著呢,“看來是外來闖入的。”我說道:“而且他對這里的環境十分熟悉,碰巧趕上火瓦被揭開,所以順勢跳了出去。”
“所以危險還沒有解除。”蒙洛說道:“不知道是一只,還是有更多,我們要馬上離開這里。”
老九不耐煩地說道:“我不就是這個意思么,走吧。”
七姐也不拖泥帶水,我們馬上返回剛才的墓室,那條繩索還吊在那里,七姐上前抓住,卻在瞬間,繩索整個掉下來,落在地上!
繩子明明是固定好的!我敢用自己的腦袋擔保,七姐馬上轉頭看我,我擺擺手:“不關我的事,我自己人還在下面呢,怎么會斷了自己的后路?”
老九馬上撿起地上的繩子,隨即說道:“是被割斷的。”
繩子的中間有明顯的刀痕,十分齊整的刀口,我笑著說道:“除了我們,就只有七姐的手下了,就算是僵尸通了靈氣,也不可能會用刀吧?它們從哪里找來的刀?”
七姐的臉馬上變了,只在手電光下面,也能看到蒼白的顏色,老九突然笑了:“所以,這是有人要趁機置你于死地嗎?就算沖著我們,也沒道理拉著你當墊背吧?”
七姐猛地將繩子扔在地上:“該死。”
一次陰謀被徹底曝露了,七姐的人馬里有人想造反,或者說想取而代之,老九突然淡然下來:“先想辦法出去吧,我現在擔心的是,非但繩子被割斷,恐怕盜洞都被填埋了,我們現在沒有炸藥,手上的工具也有限,林天易,你先幫我上去,我去看看情況。”
這里不過三米高,要上去并非沒有辦法,我的個子最高,我讓老九踩在我的肩膀,然后在蒙洛的幫助下站起來,老九的手剛剛扒在上面,卻還差了一點,“林天易,踮腳。”老九說道:“就差一點點了。”
老九說重不重,而且所有的重力全部壓在兩只腳上,我咬緊了牙關踮腳,老九直接跳起來,順勢往上一扒,要知道所有的火瓦已經碎裂,老九的手指是扒在泥土里的,其中的痛可想而知,老九的身子終于卷了進去,消失在盜洞里,我看向七姐,她抬頭望著頭頂,沒有任何表情,就算知道團隊中有人背叛自己也無動于衷嗎?
終于,老九的頭探了出來:“被堵上了。”
這結果也在意料之中,無人震驚,老九直接從石壁往下滑,我和蒙洛匆忙上去扶住,老九落地還算平穩,他站直了身子看著七姐:“你有用手機和他們聯絡,現在再試試。”
七姐掏出手機,上面沒有一格信號,她苦笑了一下便將手機收起來:“現在只能想其它的辦法了。”
“姑且不管是誰暗算了我們,先要出去才行。”老九說道:“盜洞堵得很深,一直到了拐角的地方,從這樣把土扒出去,估計三天三夜才可以,我們要另想辦法,蒙洛,能找到黑僵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嗎?”
“我試試。”蒙洛說道:“黑僵畢竟是屬于陰物,他經過的地方留下的痕跡與活人不一樣。”
蒙洛掏出包,取出里面的一個小瓶子,相當小的瓶子,不過大拇指般大小,里面有一些灰色的粉末,蒙洛嘴里嘀咕道:“好久才有這么一點,真舍不得用。”
“為了活命,再舍不得也要用了,這是什么玩意兒?”我問道。
“尸香粉。”蒙洛說道:“只要吃下去一點,就能清晰地聞到僵尸的味道,只要它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氣味,循著氣味就能知道它是從哪里出入的了,這個東西是用飛僵的指甲磨成的,爺爺活了一輩子,就遇上兩次飛僵,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我和老九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慶幸要吃這個東西的人不是我們,七姐一直默默地站在一邊,此時突然說道:“你們真是奇怪的人。”
“更奇怪的還在后面。”老九看著七姐:“出去后再說。”
蒙洛吃了那粉末,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便開始胡亂地走:“到處都是黑僵的味道,這里是,這里也是,還有這里……”
他慢慢地找到了章法,領著我們走去剛才的地方,正是封門磚的所在,黑僵的腳印就在這里消失,要是它進去過封門磚后的墓道,機關早就啟動才對,所以,它是從別的地方消失了,蒙洛的鼻子都觸到墻上,然后一直往上移,直到下巴都抬不上去了,才停下來:“是從上面消失的。”
上面嗎?我有些惱了:“偏偏沒帶齊東西的時候要爬上爬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