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沒好氣地將剩下的面包塞到蒙洛的懷里:“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蒙洛瞪大了眼睛:“餓當然要吃了,你們不也吃了嗎?再說了,女人關我什么事,我是不打算結婚的,也不要女朋友。”
我和老九同時瞪了他一眼,蒙洛自顧自地將面包塞進嘴巴里:“我想好了,完成爺爺的遺命以后,我就當個職業神棍,給人捉捉鬼什么的,就這樣過一輩子。”
蒙家老祖宗說,我和蒙洛必須找到項羽寶藏,否則會死,想到這個,心里馬上一咯噔,要說關蒙洛的事是理所當然,誰讓他家祖上就是項羽的謀士之一?可是關我屁事啊,為什么就要扯上我呢?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相遇,想到這一點,我的心又往下沉了一下……
我正陷入沉思的時候,車門一下子被拉開了,七姐坐了進來,她甚至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原本凌亂的頭發也重新梳理過,臉上沒有了土,也沒有了細致的妝容,好在保養不錯,臉上仍沒有紋,她一坐進來,便拿出一根女式香煙,并不點著,直接含在嘴里,含糊地說道:“現在可以說說了。”
七姐的態度一下子轉變了,我自然欣喜,可是老九的表情有些古怪,他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一樁一樁來說,撇開師父的死不說,先說說你們為什么去海下地宮。”
“我們去海下地宮和師父的死當然有關系。”七姐突然冷冷地看著老九:“事情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
老九的嘴角抽動一下,一個字也講不出來,七姐拿出嘴里的煙,在手上把玩著,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十分自在:“師父死了,你作為第一嫌疑人逃走了,青虎會一下子就變得混亂起來,師兄心灰意冷,不久后也離開了,青虎會的擔子突然落在我的肩上,五年前,我在整理師父房間的時候發現了一張地圖,從何來的不知道,最終指向我去了南海的海底,從那個小島進入了一間圓形的墓室。”
我只覺得震驚不已,沒道理,真的沒道理,為什么老九師父手上會有海下地宮的地圖?
“你在那里找到了什么?”老九問道。
七姐的眼波流轉,狡黠地一笑:“你這么問我,顯然是知道那里應該有什么了。”
“許七七,我現在不想和你賣關子,那地方的東西對我們來說很重要。”老九的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度:“更何況,現在還和師父扯上了關系!你就老實講,是不是一塊不完整的玉?”
不愧是老九,最后關頭也含糊了一下,一塊不完整的玉和碎玉的差別很大,缺少一點也叫不完整。
七姐突然將香煙放進了口袋:“終于說到正題了,說吧,那東西是什么來歷,我的直覺告訴我,師父將地圖藏得那么嚴實,最終一定是想到那里去的,沒有什么陪葬,只有那一塊東西,這中間的因果關系一目了然,師父手里一直握著一個秘密,而你,為什么也會到海下地宮去?”
老九有些慌亂了,不止是他,就是蒙洛這小子也瞪大了眼睛:“這是怎么回事?”
七姐不給老九喘息的機會:“你不想提師父的死,可是一切都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師父暴亡,而且是死在我們的秘密藏身之處,知道的只有自己人,師父被人一刀刺中心臟,刀柄沒入胸腔,這說明什么,兩個人的距離很近才能做到,首先想到的就是兇手與師父關系親厚,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師父留下的血字——一個久字,符合這所有條件的人只有你——葉久,還是我應該叫你老九?”
我擺擺手:“等一下,我之前也說過吧,“久字就一定是殺人兇手嗎?既然師父臨死前約了老九談話,他給自己的印象是最深刻的,也只有老九知道師父說的是什么主題,那么師父有沒有可能想告訴老九,自己被殺的原因只有他知道,所以才留下一個久字提醒?”
“這番話我還記得。”七姐看向老九:“所以,我現在才想聽你怎么講。”
“師父臨死前興高采烈地告訴我,他發現了和氏璧的線索,他說正在研究當中。”老九遲疑了一下,說道:“師父說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了,他準備在第二天告訴我,說只要一夜的時間就足夠揣摩出來其中的玄機,師父對和氏璧的執著我們都是清楚的,我感覺得到師父的情緒,他畢生的夢想就要實現了,而他希望與我一起完全這個夢想,沒想到,就在第二天師父就被人殺害,我也不能理解,為什么師父要留下一個久字。”
七姐的眼睛眨巴著,然后說道:“既然如此,你為什么會去海下地宮?”
蒙洛說道:“這件事情要由我來講。”
我大感意外,一般這種情況下,蒙洛都不會冒頭的,但我馬上阻止他:“還是我來講吧。”
這小子表達上一直有些問題,要是沒輕沒重地講些話,不知道會造成什么后果,但若是我,我會自動屏蔽一些不相關的信息,蒙洛似乎也想到了,馬上退讓:“好,你來。”
我從我與老九的相遇講起,再到沙漠重新相逢,中間與蒙洛的相遇,再到共同踏上尋找碎玉的旅程,再到發現鬼樹林下的墓室,老九發現碎玉,其后的走向或是一言帶過,老九對我的講訴十分滿意的樣子,不時地點頭:“就是這樣。”
七姐的臉陰了又晴,晴了又陰,待我說完最后一個字,馬上說道:“所以說,你們去海下地宮是從沙漠開始的旅程,到了那里以后才發現有人來過?”
“自然是這樣。”老九沒好氣地說道:“這件事情我沒有必要騙你。”
七姐突然陷入了沉思,并且將煙重新掏出來含在嘴里,良久后,她又將煙拿出來,我清晰地看到煙嘴都軟了,她看著老九:“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老九同樣看著她的眼睛,兩人都不避不讓,就像在對對方示威一般,任由眼神在空氣中碰撞,最終,我輕咳了一聲:“什么可能?”
老九說道:“這個想法可能讓一切發生改變,讓兩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交織在一起,林天易,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師父所發現的和氏璧的線索就與項羽寶藏掛鉤?”
“傳世玉璽,和氏璧原本是一塊玉,后來被制作成了玉璽,流傳到后唐末帝手上,最終消失,有可能已經消失在火里了,”我說道:“假如一開始和氏璧就被項羽弄到手,并且歸于寶藏之中,那豈不是流傳下來的是假貨?你們這個結論太驚人了。”
老九與七姐異口同聲地說道:“凡事皆有可能。”
這個嘛,在我們古玩行有這么一個說法,百年以前的假貨流傳到了今天,也是古董,就算它以前是贗品,但流傳了百年千年,它的身份就不止是贗品了,就是貨真價實的寶貝。
和氏璧也有可能如此,項羽若是拿走了真正的和氏璧,俗話說得好,得和氏璧者得天下,他得了這么一樣寶貝,難道要公諸于眾,等待眾人圍攻自己不成,只要放出一個假的,讓眾人爭去吧!
越想越有這種可能,我與蒙洛交換了一下眼神,蒙洛慢悠悠地說道:“所以說,和氏璧就在項羽寶藏之中,老九的師父發現了這一點,并且通過自己的渠道弄來了其中一塊碎玉的線索,他急于和老九商量此事,卻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就遇害。”
老九立刻說道:“許七七,我要是知道此事,我會在沒有拿到地圖以前就殺了師父嗎?”
七姐臉上也現出狐疑的神色,老九又說道:“林天易和我熟識,他的話自然是站在我的立場上來說,可是,你仔細想想,難道沒有那種可能嗎?師父只是暗示我知道他為何而死!他知道和氏璧線索的事情只告訴過我一個人!”
“我現在沒法告訴你答案,我只知道一件事情,你的嫌疑最大。”七姐固執道:“現在沒有證據證明你殺了人,可也沒有證據表明你就是清白的,這件事情咱們走著瞧。”
一番拗口的話讓老九心煩意亂,講話也直接起來:“那就直話直說,你手上有一塊碎玉,是不是?”
“是,就在我手上。”七姐索性認了:“那又怎么樣?”
“不怎么樣,知道東西在你手上就夠了。”老九懊惱地說道:“你許七七幾時讓別人左右過你,都是聽自己的,咱們倆現在是仇人,見面不殺得眼紅就不錯了。”
七姐突然混亂了,她心煩氣亂起來,將手里的香煙一下子扯斷,中間的煙草紛紛落下,飄了一地,正如她的心緒一般,恰在此時,有人推門出來,整個人并沒有出來,只是伸出一只手招了一下,七姐說道:“他們的傷口處理完畢了,我去看看。”
“等等,你住的地方很危險,徐四江要是知道你沒死,一定會再次下手,你自己小心。”老九淡淡地說道:“這一次我不打算走,隨時在帝都等你找我,要殺要剮隨便,丑話講在前頭,陳冤以前我不會死,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