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抬起頭:“龍鬼陣?”
“林天易,我仔細想了一下,那地方是六人合力弄出來的,鬼龍難對付,可是你們熬過去了,但是,會不會不止如此?”陶冉說道:“你們所有人還碰了不應該碰的地方?”
“如果是,為什么我沒有事?”我問道:“我現在還好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呢,說起來,我在那個地方什么地方都摸過,摸得最多的人就是我。”
陶冉的表情越來越奇怪了:“可是去的只有你們三個人啊,其余兩個人都出事了。”
等等,陶冉的話提醒我了,去的人可不止我們三個啊,我輕咳了一聲:“我先打個電話,稍等一下。”
我推開車門下去,寒風襲來,我打了一個哆嗦,這回是徹底清醒了,我打電話給七姐,電話通了卻遲遲沒有人接,我的心越發不安,難不成……就在我踟躕的時候,電話終于接起來了:“誰?”
這是鐵手的聲音,我吃了一驚:“鐵手?七姐他們還好嗎?”
對面的人明顯愣住了,聲音也急促起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們現在全都躺在醫院里,人事不省!”
真讓陶冉猜中了,除了我,所有的人都人事不省中,鐵手和阿男沒事,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進去!我的聲音開始抖,完全不受控制地,因為不明真相,摸不清楚里頭的底細,這種莫名的恐懼讓人心驚:“他們在哪家醫院?”
得到答案,我馬上掛斷電話,一轉身,陶冉雙手放在口袋,眼神像捕捉到獵物的老鷹:“林天易,你還有事情瞞著我,如果不如實講,我恐怕幫不了你們。”
我摸了一下鼻子,終于說道:“去的人不止我們三個。”
陶冉倒抽了一口氣,坐在車里,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包括七姐等人,只是未提他們的背景,未提青虎會,陶冉說道:“七姐的話,難道是組長曾經提過的許女士?”
果然和離人組也有聯系嗎?我問道:“究竟怎么回事?”
“并不是離人組的成員,只是聽說,她和組長有些交情,所以委托組長查當年的一件案子,可惜的是,組長說他并沒有能力查到什么。”陶冉說道:“組長開玩笑說,實在不行讓我幫忙,畢竟他行動不方便,也就是上周的事情,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七姐兩個字,就想到了,組長提過她的名字,很特別,叫七七,許七七。”
人與人的關系真是不可捉摸,我嘆息一聲握緊拳頭:“他們也出事了,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出事的都是進去過鬼龍陣的人,未進去的人還安然無恙,除了……我。”
陶冉的眼睛眨了一下,就在此時,我的電話響了,是醫院的護士,老九的搶救完畢,和蒙洛的情況一樣,心跳和呼吸恢復了,卻陷入了昏迷,我無力地靠在座位上,兩只手都垂下去,陶冉說道:“去看看他們。”
經過我的一番努力,老九和蒙洛被安排在同一間病室里,兩人平靜地躺在那里,就像在睡覺,我坐在兩張病床的中間,雙手捂上臉,叫過,推過,兩人都沒有一點反應,陶冉瞪了我一眼:“剛才的話你沒有聽進去嗎?現在不是頹然的時候。”
她掀起被子,拉出蒙洛的手,突然將袖子撩了起來,一直掀到肩膀處才停止,“你在干什么?”我走過去問道。
“我也不知道,試試吧,替我看住門。”陶冉的話有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馬上走到病房門口,背對著大門,盯著陶冉的一舉一動,她好像十分緊張,一直審視著蒙洛的皮膚,最后甚至脫掉了蒙洛的病服,看著他的前胸后背,然后,看到陶冉要脫蒙洛的褲子,我終于出聲:“這樣不好吧,讓我來,你究竟要看什么?”
“所有不正常的表面特征。”陶冉說道:“不管在什么位置,都要確認一遍。”
我明白了,陶冉轉身,我脫掉了蒙洛的褲子,在他的小腹處看到了一個黑點,確切地說,是在肚臍下方,已經接近****的地方了,仔細地看,其實是一朵黑色的花,六角形的花,六條黑線往不同的方向延伸,有點像筋脈黑化,現在仍不大,大約嬰兒的小手掌般大小,最下面的一條黑線直接到了下腹處,那是敏感位置,要不是陶冉的動作,誰會檢查到這里?想到陶冉剛才利落地脫蒙洛褲子的樣子,我不禁抹了一把汗,這女人……
我看著昏迷的蒙洛,自言自語道:“小子,不好意思了,我必須拍照讓陶冉看一下,不然無法確定這是什么,總不能回回脫你的衣服。”
拍完照,我替蒙洛穿回衣服,又去檢查老九的,在同樣的位置,有著同樣的黑色標記,我嘆息一聲,替他蓋好被子,“可以轉身了。”
陶冉轉身悶咳了一聲:“發現什么了嗎?”
我將拍下來的照片給陶冉看:“同樣的位置都有這個,你看看這是什么?”
陶冉看著照片,表情凝重,我感覺到了什么:“這是什么?”
“天蠶蠱。”陶冉說道:“六條脈胳是蠶絲,這是一種已經失傳的蠱毒。”
失傳!我有些震驚:“失傳的意思是什么?”
“天蠶已經滅絕,無法培育,要怎么解除蠱毒?”陶冉反問道。
該死,就知道那個地方怎么會這么順利?究竟是哪里出了錯,染上了這種蠱毒,羊皮卷?那不對,羊皮卷上的確有蠱毒,所以老九手上才會冒出白煙,可是接觸過羊皮卷的人中,并不包括七姐那些人,他們怎么會同樣昏迷?
我愁悶不解,怎么中的蠱毒不重要了,現在是如何救他們,我問道:“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天蠱?”
陶冉說道:“天蠶蠱,用了十一種毒物,混合起來才叫天蠶蠱,這十一種毒物中,失傳的有三種,其中兩種是植物,還有一種是植物身上分泌出來的汁液,自從西漢末年就再沒有被發現過,天蠶蠱雖然有方法傳下來,卻再無法復制,要解天蠶蠱的毒,十一種毒物中,除了與毒物相克的東西,還要保留三種,那三種……”
“恰好是失傳的三種?”我打了一個寒蟬。
陶冉閉上了眼睛,表示默認,我握緊了拳頭:“如果不能解除天蠶蠱,會怎么樣?”
陶冉說道:“五臟六腑開始潰爛,臟器的功能徹底丟失,到達那一天后,就會在極大的痛苦中死去,現在看來一切平靜,只是暫時而已。”
我打了一個寒蟬,此題難道無解?我在病房里走來走去,護士中間來了兩次,給兩人量體溫換藥瓶,我和陶冉面面相覷,她突然轉身離開病房,人畢竟有三急,我走進洗手間,不知不覺中,我的雙眼已經通紅,在鏡子里看到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這一個晚上注定不太平,我從洗手間出去的時候,剛才離開的陶冉回來了,手里拎著袋子扔進我懷里:“吃點東西,我會想辦法的。”
“陶警官就是這么安慰人的?”我苦笑道:“都已經失傳的東西要到哪里找?”
“所謂的失傳是指沒有發現,我覺得還有最后一絲希望,但凡有一絲,也不要放棄。”陶冉說道:“吃好喝好,好好休息,這樣才有精力做其它的事情。”
陶冉搶過我手里的袋子打開,里面有兩份飯菜,她自顧自地吃起來,我聞著飯香,看著人事不醒的老九和蒙洛,暗自下定決心,陶冉的話沒有錯,至少他們還活著,現在還有扭轉的余地,抽了一口氣,我開始吃飯,大口地往嘴里塞,陶冉突然定定地看著我:“能抽你的血嗎?”
我馬上反應過來:“因為就我沒有發作?”
“沒錯,我在想你身上會不會有什么特別之處?”陶冉說道:“我會讓技偵科的同事幫忙化驗,說不定可以找到突破口。”
“不要說抽一點血了,就是把我剖了都可以。”我激動地說道。
陶冉帶著一幅無可奈何的樣子,搖頭道:“如果有必要的話,會有機會的。”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其實有件事情我覺得有些奇怪,在龍鬼陣里我第一次使用了金光咒,而且成功了,在之前也有些奇怪的情況……”
在鬼壁中,那只雙頭蛇對我畢恭畢敬的樣子也有些奇怪,突然的臣服令人措手不及,還有干爺爺也曾說我是九死一生之命,沙漠里的老爺子也是一樣,陶冉追問道:“有些什么奇怪的情況?”
“第一次使用金光咒就成功,而且唯獨我沒有中蠱毒,這本身就很奇怪了。”我苦笑道:“對了,天亮以后我會去看看七姐他們的情況,驗證一下是否同樣的黑色印記。”
“明天我有時間,可以留下來照看他們。”陶冉主動請纓讓我如釋重負。
夜深了,陶冉躺在病房的椅子上睡著了,我勸過她回去,明早再過來接班,她始終不肯,我問護士要了一床毛毯替她蓋上,她熟睡時依然是不設防的純真模樣,她的義氣讓我心安,義氣,不知道怎么就想到這個詞,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女人,以前對她古板的印象已經發生改變了,我重新坐在兩張病床中間,看看蒙洛,又看看老九,“你們兩個家伙一定要挺住,在我找到解決方法以前,一定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