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聽好一會兒,輕微的蹦噠之聲沒再響起,我也困倦的躺了下去。手里依然捏著男孩給的糖果,手心已經濕濕的,捏出了好些汗水。我小心打開了一顆紅色的糖果,用舌尖輕輕的吮吸了幾口,又忙著用糖紙將其包裹起來。男孩的臉龐總會莫名出現在我的腦海里,青草般的氣息是那么的熟悉……想著想著,我迷迷糊糊的就進入了夢鄉。
夢里,我又來到一座像城堡的地方,城堡里端正的擺著一個棺床,棺材里此時正睡著一個綠衣少女。少女臉龐紅潤,嘴角上揚,唇邊的梨渦深深突顯,似乎剛被一件趣事惹得喜從心來。棺床邊正站著一位美如冠玉的年輕男子,此時,他走上前,憔悴的看著女孩。喃喃自語,似乎在向女孩子道別,又似乎說著什么悄悄話,讓人好生心疼。
我伸手想觸及年輕男子的臉,可是所觸之處皆是虛無縹緲。年輕男子自顧自的說著話,似乎沒發現我。我害怕極了,想低頭看看自己身體是怎么了。剛一低頭,卻突然發現女孩竟然長著我和一模一樣的臉。我的心因為恐懼而劇烈跳動不已,剛想轉身離去,女孩卻猛的睜開眼睛看著我,向我伸出了手……“啊,不要,不要?!蔽覘l件反射的往后仰頭,只聽咚的一聲,頭撞在了棺床里,一陣生疼遍布全身……我唰的坐了起來,發現自己還是身在棺床里。手里捏著糖果,糖果因為熱度已經軟了不少。
“孫娃,你怎么樣,又進入夢魘了你?!睜敔斠呀浵麓舱驹谖夜状策吿嫖也林~頭上的汗水。我看看爺爺,咽咽口水,沒有說話。爺爺將老木桌上的老鷹茶遞給了我。說:“不要害怕,有爺爺在呢?!?
我看著爺爺,淡淡的說:“爺爺,我會離開這里嗎?”爺爺愣了愣,看看我,似乎沒想過我會突然這么問。過了一會兒,爺爺點點頭說:“百天會長大,百天不是普通的孩子,所以會孤獨??傆幸惶?,百天會離開這片大山,也會有人替爺爺照顧百天。
“我會回來。”我突然的一句話,說完自己都莫名覺得不是出于自己的口里。我有些茫然的看著爺爺。爺爺笑了,滿臉的皺紋如舒展開來的云彩。爺爺摸摸我的額頭,笑著說:“爺爺不會離開這里,會永遠在這里等著你回來,爺爺還用背簍背著上山去?!币股?,我眼淚滾落在臉上,又咸又澀……
“汪,汪,汪。”老黃狗狂吠聲起。爺爺聽罷聲音,攏攏衣裳出了門去。此時天色已初亮,公雞頭鳴聲起。我也套上衣服出了去。
“楊祖,您老起來啦?”四戶院的二狗子從院口上來。
“咱家這老黃狗一叫,不起都不行嘛。倒是你,這大清早的,雞叫頭遍就起來做啥?”爺爺披著單衣,將煙鍋子在院子大青石上一陣磕打。二狗子忙上前將爺爺的煙袋拿過來,替爺爺卷起煙葉來。
“你這小子,有啥事你就說,還開不了口?。俊睜敔斍贫纷右环闯B就知道有事情,忙打趣的調侃到。
“祖,你說這世界上有鬼嗎,你做風水先生這些年,你見過鬼沒?”二狗子將煙葉遞給爺爺,忙攏了攏衣服向爺爺身邊蹭了蹭。
“呀,這話聽著,似乎你是見著鬼了?你這小子,有啥事直說不行嗎”爺爺聽罷反問道。
“祖,咱景家灣,不對,咱整個笑口村十年來只有一個女娃出世就是百天對不對?但是有一個晚上,我看到了一個女娃,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鬼,但絕對不是人。”二狗子似乎鼓足勇氣才將那晚見到女童尸體的事情說出來。本想將在蘆葦叢里看到鬼的事情說出來,又怕自己婆娘偷漢子的事情抖漏出來,只好省掉了好些話不敢說。說完還不忘四處瞅瞅,當突然發現我站在他背后看著他時,二狗子突然“哇啦啦”驚叫的跳了起來……連聲叫道:“我的娘啊,我以為那小女鬼又來了。”
“你這鬼小子,臉上也沒啥晦氣,遇到鬼也不是沖你來的,你就放心好了。”瞅著二狗子大清早咋咋呼呼的,爺爺沒好氣的說道。二狗子一聽著了急,自己雖然沒事,但是婆娘要受到牽連怎么辦。忙著拉著爺爺央求道:“祖,那萬一哪天碰上她沖我來怎么辦?你可有解決的法子?”
“真遇到了?告訴你吧,真遇到了她也不是鬼,是比鬼還厲害的角兒。唯有白天她還能怕上活人,所以大半夜的你還是不要出去溜達,笑口村怕是越來越不太平了?!睜敔旑^吐著煙圈喃喃的說道。
二狗子一聽這話,好生著急,自己婆娘是時常半夜出去偷漢子,哪里是自己能管制得了的事情。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說道:“祖,我前幾天在好幾個地方瞅著一個陌生男人,一雙倒三角眼,不知道是哪里人。但身上票子似乎很多,你說女娃鬼會不會是他搞的,要真是還得想個辦法收拾這貨?”
爺爺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這個男人我倒是也見過幾次。不知是哪里人,聽著說話的口音肯定不是咱笑口村的,似乎是外地人。這也沒啥好奇的,萬一是哪家親戚也難說嘛?!弊撕靡粫?,二狗子心事沉重的離開了景家灣。
且說松油開采隊自入了后山,一行人在老者的帶領下是起早貪黑的尋活。班頭陳思源帶領著大伙兒尋路找樹,鑿樹開油,放油,短短一周時間才尋得二十余顆參天大樹。但一行人馬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來。后山山峰本就奇特,光濕地松和馬尾松少就有近六千余株。再加上其它的柏樹、南香木樹少說也各有數百顆。這里的松樹最粗的直徑也能有上一米,細的少說也有三十厘米。樹與樹間荊棘密布,遍地雜草,鮮有人來。松油開采隊在這幾乎為原始山林的后山里采松油,無疑是螞蟻掉進大海里,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行人,光是用鐮刀劈開荊棘就折騰好好幾天。再選樹采油,個個累得灰頭土臉的接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