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兒!你長大了!”涂千爺爺老淚縱橫,悠悠的說道。
黯從剛才就銷聲匿跡,鬼童雖然沒有再次解體,但也呆滯的站在一邊。并沒有自主的行動夢里,說道底還是黯的子體,黯的意識已經(jīng)被涂千爺爺?shù)囊庾R壓制。
“爺爺!爺爺!我好想你!”涂千哭的像個孩子一樣,坐起來撲到自己爺爺?shù)膽牙铮阎T多情感宣泄。
“奪回身體?休想!”黯好像掙脫了雜志,涂千爺爺面容猙獰,體內(nèi)有兩個意識在爭奪掌控軀體的權(quán)利。
“哼!”又是一聲悶哼!
“爺爺?”
“孩子!是我,我時間不多了,有些事要說一下。”
涂千把爺爺抱的更緊,“不,爺爺,您一定會沒事的,要和我一起回家!一定不會有事,一定…”
“孩子!”涂千爺爺伸手撫摸著自家孫兒的頭,然后又用衣袖擦了擦淚水。
“你是這一任剪紙人吧?”
我輕輕點頭,渾身使不上勁,剛才那鬼童用的可不是普通手段,就算我強大的恢復能力也不是說好就能馬上好。
“鎮(zhèn)壓夢魘是幽冥一脈給我涂家的任務,可我還是搞砸了,老臉都沒地方放啊!”涂前輩帶著歉意說道。
“誰又能預料到呢?怎么能怪前輩?”我無奈笑著。
“天意,這都是天意,當時我發(fā)現(xiàn)魘有所異動,以為憑自己就能收了他,我還是太看的起我自己了!哎!”
“爺爺,別說了,別說了好不好,你已經(jīng)盡力了!”
這真的是無法指責,涂前輩到最后關(guān)頭都以身做容器,連家里的信都寫好,做了一切準備,分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能做到這一地步還怎么說怪他,人的力量終究有窮盡,要不是涂家兢兢業(yè)業(yè)的鎮(zhèn)守這么多年,這只魘早就成了氣候。
“我長話短說,雖然我當時功虧一簣,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現(xiàn)在魘已經(jīng)和我成了一體,我已經(jīng)拖了他十幾年,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油盡燈枯!只要殺了我就能逼出魘!”
“就算您死了他也不會死?”我皺了皺眉頭,這只魘這么難纏。
“我不過是容器罷了,是封印他的所在,本來以為我的意識能夠戰(zhàn)勝他,結(jié)果…”
后面不說也知道,涂前輩以身試法,還是沒斗過這有了百年心智的夢魘,終被他擊敗。然后又糾纏了十幾年,那只魘等到完全勝利之后就想出來興風作浪,沒想到在殺涂千時喚醒了涂前輩最后的意識。
僅僅是意識,或者說是一抹殘魂,以我來看,涂前輩早就已經(jīng)魂飛魄散!
“那夢魘不死不滅!不然早就被前輩高人處理掉,哪能留這么大的尾巴!千萬不能讓他出去,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有可能就是千年來最大的浩劫!”涂前輩眼睛看著一動不動的鬼童,那可是上百子體組合而成的。
那子體有多厲害我們可是深有體會,就算我都差點淪陷在他的夢境之中。那夢界又有多少人能夠抵擋!恐怕并沒有多少人!
“您留下的那份手札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說記載魘的那個?”
“是的!”我奇怪的問道,涂前輩分明已經(jīng)想到了一種可能實行的方法,為什么還要用身體去封印?御鬼人又怎么可能找不到獻身的魂靈?
“怪我一時疏忽,所有的魂靈都被魘制住了,不然又怎么會是這樣一番結(jié)果!所以,你們準備好了嗎?”
我苦笑著搖頭,事情發(fā)生的倉促,時間也是緊迫,哪來功夫去找魂靈,而且按涂前輩所設(shè)想的,必須得魂靈自愿,不然根本就無法起作用,反而會反噬。
“我來吧!”虛弱的程蕓緩緩飄了過來,身體遭受了數(shù)次重擊魂體都已經(jīng)不太凝實!
“你有資格做我孫子的靈鬼!”涂前輩爽朗的笑著,作為一名大成的御鬼人眼光還是很高的,并不是什么小貓小狗都能做他的靈鬼。如今勇敢的程蕓就成功的得到了涂前輩的認可。
本來剛才還在考慮要不要小黑出來,但是又很猶豫,我已經(jīng)把他拖累到這種地步。那個方法搞不好可是要永世不得超生的。出什么閃失不僅我心里愧疚,到時我又怎么給他幽冥里的長輩們做交代。
容許我自私一回,并沒有插話。作為手札的擁有者,涂千當然也看過那個方法。估計他也想過這個任務會落在程蕓身上,可還是有些擔憂!
程蕓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這魘結(jié)合了怨氣,發(fā)生變異,已經(jīng)不死不滅。我這方法雖然建立在理論之上,但也是可行。主要原理就是讓魂靈吸收魘怨氣的同時還得一鼓作氣的把魘的夢界給消化!”涂前輩停頓看著程蕓。
“如果能成,那只魂靈可以得天大的造化,一蹴而就也不是不可能,甚至還能得到夢魘的造夢能力!如果…不能成,魂靈破滅是肯定的,而那魘說不定會發(fā)生第二次變異,只會更強,更加的難對付…”涂前輩沉吟。
可是我們還有選擇嗎?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魘很快就能奪回身體的使用權(quán)利。到那時一個人都跑不掉。
“具體需要怎么做!”程蕓肅穆的說道。
“并不需要怎么做,你要用你的意志壓倒他,剛出來的他肯定是虛弱的。那時才是最好的時機,自己記得把握!”
“爺爺!”涂千低聲叫道,在這件事里他就是個打醬油的存在,剛才也一言不發(fā)。他好像預料到了什么,反正就是難以接受。
“別想那么多!爺爺我已經(jīng)死了十幾年,能最后看你一眼也是極好的!我孫子將繼承我的衣缽,把御鬼人的威名再次遠揚!哈哈哈哈!”
“爺爺!”
“都這么大了,怎么還像個小孩一樣,哭哭啼啼的丟不丟人,還有好多人看著呢!”
我和程蕓都輕輕笑了,好像剛才的凝重一去不復返。看著這一老一少簡單的聊天也是一種享受,一種心靈上的慰藉。
“呵呵!殺我!休想!死了這條心吧!這不過是你最后的殘念,看我不把你碾碎!該死的涂家人,等我出去必將滅你滿門!”黯在這時脫離而出,猖狂的叫囂,把我們都當做待宰的羔羊。
涂前輩蒼老的手搭在涂千的臂膀之上,用力的抓住,“千兒!下決心吧!葬送我這具軀體!”
“不!爺爺!不!”涂千再次把頭埋在自己爺爺?shù)膽牙铩?
“不要枉費了你爺爺?shù)囊环嘈模∵@是你爺爺最后的心愿!”我上前把手中的刻刀遞給涂千。涂千顫顫巍巍的接住,眼前的人可是他最敬愛的爺爺,那個陪他一起度過童年的爺爺,帶給他歡樂的爺爺…
他,下不了手啊!目光聚集在手里的刀上面,淚水無聲的往下流,一個大男人哭的稀里嘩啦,可沒有人會去嘲笑他。
涂千爺爺鼓勵著朝涂千笑了笑,涂千把刀往前緩緩的伸。
“我是你爺爺!我是你爺爺!你不能殺我!你這個不肖子孫,我可是你爺爺啊!”黯這時驚慌的跳了出來,不過顯然他沒有奪回身體的使用權(quán),不一會兒又被涂前輩的意識給掩埋。
“千兒!讓我看你最后一眼!我的乖孫!”涂前輩兩只手抱住了涂千拿刀的那只,輕輕的往自己心口方向…
涂千沒有抽泣,麻木的看著刀刃,程蕓已經(jīng)不忍的別過了頭。
刀入肉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刺破衣服,刺破肌膚,刺破胸膛,然后扎入心臟。沒有哪怕一點聲音,涂前輩的心破了,而涂千的心碎了。
涂前輩欣慰的笑了,而涂千驚慌的放下刀柄。用雙手再次抱住自己爺爺,淚水再次像開閘一樣涌了出來,渾身顫抖著,努力讓自己哭不出聲。
“千兒以后就拜托你了!”涂前輩轉(zhuǎn)頭看向我,我鄭重的點頭。血液已經(jīng)打濕了衣襟,同時也沾染到了涂千的衣服上面。他不管不顧,感受著他爺爺軀體給予他的最后溫存,這是他爺爺?shù)臍庀ⅲ麑⒂朗楞懹洝?
“我…我所有的…所有的交代…都在我日記本上…在…床頭…床頭暗格…那是爺爺…爺爺留給你的最后的禮物!千兒!”
“爺爺!爺爺,你怎么了…爺爺,爺爺!”涂千心都被撕裂,本應該是親人重逢的場景,就這樣被那該死的夢魘毀壞,夢魘要了他爺爺?shù)拿?
“他要出來了!”雖然這時候涂千什么都沒管,但是我和程蕓一直記得涂前輩的囑咐!
夢魘沒死!他還活著!涂前輩死了他卻還活著!不容原諒!可是最后只能寄希望于程蕓這個實力低微的魂靈!
程蕓先看了一眼抱著涂前輩遺體嚎啕大哭的涂千,繼而變得更加堅毅,她要為涂前輩報仇。
突然涂前輩的后心出現(xiàn)一股淡淡的黑色煙霧,像炊煙一樣漸漸升起,被拉的老長。接著又慢慢變得濃郁起來。
這霧氣已經(jīng)黑的發(fā)紅,怨念和夢界的黑色物質(zhì)交織,進而組成了那一只魘的主體。
“我出來了,哈哈哈!終究是讓我脫離出來了!我的子體!我的子體!哈哈哈!感覺真奇妙。”黯還沒完全出來就高興的狂笑,激動到不能自已。
如果按理論上來說魘的本體只能擁有八個子體,可是那鬼童分明就沒有解體,更沒有變成八個。難道說夢魘已經(jīng)繼承了附身涂前輩時的能力?這個猜測可能性很大。
不管有沒有繼承,反正如果本體不死我們就一定會死,情況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