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束及時將妞妞手里的東西搶走扔進垃圾筒,背上冷汗直流。秦藍煙,果然殺人不動刀。
看著盈束把東西扔了,妞妞睜大了眼,片刻,哇一聲哭了。
盈束過來哄她,她越哭越傷心,跟死了親人似的。等她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后。
“妞妞為什么會哭?”以她看來,成人對不喜歡的東西都不會留戀,更何況一個孩子。
妞妞依然抽抽答答,“媽媽說、不吃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說完,又忍不住,哇哇地哭起來。
秦藍煙,真的好過分!
盈束給秦藍煙發了條信息:不要以為凡事都做得滴水不漏,你要清楚,孩子是不會說謊話的。
發完,發送。
妞妞哭過后,情緒慢慢穩定,在盈束提出要回家時,用可憐兮兮的聲音表示要去某個公園玩。盈束并不知道她為什么知道這個公園的存在,想來是漠成風或是奶媽提起過,倒沒有意見,帶著她去了。
那里是森林公園,樹木極多。
妞妞一下子,就像瘋了似地撒丫子就跑,動作出奇地快。盈束原本是有通告的,所以穿了高跟鞋,一路跌跌撞撞追過去。孩子已經鉆進了從林。
“妞妞!”
極度的不安涌來,盈束呼喚著她。她卻像沒聽到似的,越鉆越深。
盈束再顧不得別的,甩了高跟鞋跟上去。妞妞跑得快,又沒頭沒腦,完全沒有注意她所鉆的地方是一片水坑,悶頭往下栽。盈束看得魂都掉了,不顧命地去拉她。人沒拉到,眼見就要落入水里,她更快地往下就跳,趕在妞妞落水之前掉到水里,用背頂住了栽下來的妞妞。
某種東西突兀刺透,腳底一陣生痛,轉眼間她看到幾條綠色的東西在游動,既而消失在水草里。她被蛇咬了!
妞妞被這突來的變故嚇壞了,完全出不了聲,只睜大著眼睛僵在那里。盈束顧不得腳上的蛇傷,第一時間將她抱住,緊緊摟在懷里,“嚇壞了嗎?”
好久,她才后知后覺,“哇”一聲哭了開來。
盈束勉強撐著自己,但水太深,她根本上不去。擔心妞妞出事,她一直緊緊地抱著她,一刻都不敢松開。而后,才顫著手去給漠成風打電話。
漠成風到來的時候,她已接近休克,但還是看著妞妞被抱走才軟軟地滑直去。漠成風接住了她,表情嚇人。她抬頭看一眼妞妞,被奶媽抱在懷里的妞妞并沒有再哭,只是看著她,一刻都沒有離開。
她撐不住,最終還是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有各種腳步聲傳來,踢踢塔塔,不絕于耳。這個過程中,始終有一只手握著她的手,溫暖而干燥……
盈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漠成風靜坐在床頭,用深沉的目光看著她,身側,軟軟的,竟是妞妞。
妞妞的存在讓她意外,“怎么讓孩子住這里?”
雖然不清醒,但她知道這里絕對不是酒店或是公寓。而手上的吊針提醒她,這里是醫院。
“
她自己要求的。”漠成風的語氣放得有些低,盡量淡著。
盈束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妞妞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怎么回事?”漠成風問,臉上的嚴肅沒有散開。
盈束仔細想著,實在理不透這件事是不是跟秦藍煙有關。若是無關,妞妞緣何要去那家公園,又為何那么精準地朝著那個方向走?如有關,卻半點痕跡都沒有。
“就那么走過去了。”她不敢輕易冤枉秦藍煙,只能道。
漠成風握著她的手緊了一下,表明著他的怒火。外頭,玄鐵的身影出現。把被子拉到她頸間,漠成風起身走出去。房外,傳來低語,間或有“蛇”,“弄死了”之類的字眼。
直到第二天早上,盈束才知道,那家公園關了門。
天亮后,季雨軒和candy到來。
他們一個是公司的老板,一個是經紀人,知道是一定的。
“怎么會變成這樣。”季雨軒比candy更快,沖過來便握上了她的手。還停在屋里的漠成風臉在黑,盈束主動抽出手來,“已經沒事了。”
季雨軒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沖動,尷尬地捏了捏手,沒有再進一步。
“吃早餐。”
漠成風拿了個碗走過來,低聲道。兩人自動讓開,他坐在了床頭。他伸出單臂,先將她扶起來,攬在自己懷里,才去拾勺子喂她吃東西。
她根本沒那虛弱。
盈束去搶勺子,漠成風沒給,“乖乖的。”看他壓著的眉頭一直擰著,從季雨軒來就沒有松開過,不好與他作對,她只能尷尬地張嘴,在二人的注視下艱難地吞咽。
季雨軒的目光變得格外沉,抿唇不說話卻也不離開。Candy平日里特別醒目,此時卻落在季雨軒身后,同樣沒開口。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季雨軒身上,他的悲傷難受,她統統感應到。
因為他的不暢,她也跟著不暢,再分不出一星半點去考慮別的事。
“吃飽了。”
再也沒辦法讓兩個人觀看下去,她歪開了臉。
漠成風根本不理,繼續把勺子伸過來,“全吃了!”勺子落在那里,沒有離開的意思。盈束委屈地朝他搖搖頭。
“馬上!”
對方一點面子都不給。
這種命令方式讓她更尷尬,只能乖乖聽話,一口一口地吃,直到把那一碗粥吃完。
“束束身體虛弱,暫時不能去上班。”吃完了,漠成風把碗遞給伺候的人,才開口,公事公辦的語氣,完全她的身邊人姿態。這話,明眼人都聽得出來,是在逐客。
季雨軒這才含首,“好好休息,工作的事不要想太多。”
說完,方領著candy出了病房。
大概被吵到,身旁一直睡得很熟的妞妞動了動身子,片刻爬起來,揉著眼睛,顯然不是很清醒。
“醒了?”最先注意到妞妞醒來的是盈束,她問。
妞妞眨巴眨巴著眼睛,沒有回答,目光卻落在她身上,很直白。
“餓不餓?想不想
吃東西?”
妞妞有些忌諱地去看漠成風。
“想吃什么跟我說。”盈束攬住她的小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慰。妞妞這才搖頭,“妞妞還不餓。”
護士進來,為盈束清理傷口。盈束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腳上綁著紗布。護士利落解開她腳上的紗布,那里還留著齒印。
“好在不是毒蛇,否則神仙也救不了你。”漠成風看著傷口出聲,眉底沒有多少波瀾。但昨天,她昏倒之前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焦急。
盈束沒回答,卻有些膽寒地縮了縮腳,怕疼。護士還是把棉球放在她的腳背上,一陣極致的涼意傳來,她不太適應地動了一下。
妞妞全過程都抿緊唇,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敢放過護士的任何一個動作。她的眼里有著懵懂和害怕。直到護士換藥結束,她才小心地扯扯盈束的衣角,“疼嗎?”
“能不疼?”漠成風代替盈束回答了她的話,看向妞妞時,眼底有著極少見的嚴肅。一身對她又寵又愛的父親突然變成這樣子,讓她意識到自己真的是玩過火了,小腦袋垂得低低的,大眼一鼓一鼓,隨時會滾出淚水來。
看她這樣,盈束早已不忍,忙去抱她,“不疼了,一點兒都不疼了。”
漠成風瞪她一眼,是在為昨晚感到后怕卻到底沒說什么,只吩咐道:“今天乖乖地呆在這里,哪里都不要去。妞妞跟我走。”
妞妞的小身子猛然一縮,透著一萬個不樂意,她怕漠成風批評她。
盈束看在眼里,又忍不住幫她說話,“就讓她留在這里吧,沒事兒的。”
“還沒受夠教訓!”漠成風的語氣始終不好,說話很沖。
盈束把妞妞攬在懷里,“孩子還小,難免犯錯,再者說了,是我沒照顧好她。”
“你現在這個樣子能照顧得了她?”
漠成風語氣里的懷疑讓盈束很不舒服,明顯地暗示了她不會帶孩子。
“我自己會乖乖的,不用照顧。”妞妞細聲細語地加了一句,是想留下來的意思。這讓盈束極為意外,朝她看過去。妞妞粉著一張臉,沒敢對盈束的目光,眼眸澄清卻也沒有壞心眼的意思。
“她都保證了。”盈束去看漠成風,希望征得同意,“我一個人呆在這里也挺孤單的。”
漠成風到底沒再勉強,只讓奶媽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離去。
直到漠成風走遠,妞妞才探出個小身子,巴巴往盈束的腳看去,“怕寶寶阿姨,你的腳會不會壞掉?”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擔憂,還有隱隱的自責。盈束去摸她的腦袋,“不會的,這只是個小傷口,消毒后就會愈合的。”
聽到盈束這么說,她略略放心了些,片刻,腦袋垂得更低,“對不起怕寶寶阿姨,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才往那里跑的。我不知道那里有蛇。”
一個四歲的孩子當然不會有什么歹毒的想法,盈束理解地搖頭,“沒關系的,我知道妞妞不是故意的。不過,有人讓你帶我去那兒嗎?”
妞妞一時為了難,“不能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