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送送你媽媽吧。”漠成風沒有挽留,但還算體貼地推了一把漠寒。漠寒的臉上顯露了笑容,大膽地來握漠成風的手,示意他一起送。他這懂事又探詢的樣子讓漠成風軟了心,點頭跟著走出去。
漠寒另一只手牽在了森杰的衣角上,表露了依戀的同時又有分寸。
“孩子的嗓子什么時候壞的?有去看過嗎?”邊走,漠成風邊問。
森杰點頭,“最初傷了的時候有找過醫生,但錯過最佳時機,說是治不好了。那會兒剛學會說話,兩歲多一點。”
漠成風的眉頭又蹙在了一起,握著漠寒的手緊了起來。他漠成風的孩子竟然被別人如此傷害。如果魁哥沒有死,他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的。
“對不起,我的能力不夠,沒有把孩子養好。現在只能送這樣一個殘缺的兒子給你……你一定覺得很丟臉吧。”
“沒有。”漠成風搖頭,這話是出之內心的,“我漠成風的孩子,在任何時候都不丟臉。”
森杰感激地看著他,差點流出眼淚來。
“我以后……可以常來看他吧。”說完,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般哦了一聲,“你別多想,我其實也沒有那么多時間來看他的。”
“沒關系。”
人就是這樣,往往他人退了一步,自己也會退一步。漠成風出人意外地點了頭,森杰開心得幾乎要掉出淚來。作為母親的森杰比做為曾經戀人的森杰,要討喜許多。
漠寒的眼里也閃出了亮閃閃的東西,感激地看著漠成風,空出手來朝著他比劃了比劃。漠成風沒看懂。
“他是說,自己的爸爸真好,他很開心。”森杰幫他翻譯。漠成風這才恍然,若有所思,“學手語難是不難?”
“你要為了漠寒學手語?”森杰十分意外,意外之時又有更深的喜悅,“其實漠寒能聽得懂,只是表達上有問題。手語不難,你也不用會做,只要學會讀就可以了。如果你愿意,漠寒就可以教你。他能寫字的,可以邊寫字邊跟你比劃。”
“好的。”漠成風點點頭。
“媽媽,爸爸肯定不要我們了。”樓上,妞妞看著大門口略顯親熱的三道身影,可憐兮兮地開口。她不喜歡哥哥,更不喜歡那個阿姨。
“怎么會呢?爸爸只是出于禮節,送阿姨出門而已。”盈束解釋著,不想在孩子心里埋下陰影的種子。妞妞半信半疑,倚在窗臺上沒動,“媽媽,就不能讓哥哥離開嗎?”
“哥哥是你的親哥哥,是不可能離開的。妞妞要大方一點,主動跟哥哥示好,把好玩的,有好吃的都給哥哥分一點。等哥哥跟你熟悉了,以后就有人和你玩,保護你了。”
“是嗎?”
妞妞的大眼終于亮了起來。她多想有一個玩伴啊,哥哥那么高,如果介紹給幼兒園里的小朋友,一定很酷。
她咧咧嘴,終于把漠寒搶走奶媽和冤枉她的事忘卻。
清早,盈束帶著
妞妞下樓時,看到漠成風和漠寒正坐在沙發里,又比又寫地干著什么。漠成風不時點點頭表示明白。
妞妞好奇心重地跑過去,睜著一雙大眼看他們,“爸爸哥哥,你們在做什么?”
“學啞語。”漠成風和緩地出聲,將妞妞抱了過去。
“我也要學。”妞妞極為感興趣地拍手,去看漠寒,“哥哥,也可以教我嗎?”
漠寒微微彎著唇,點點頭,晨光照在他身上,濃眉大眼越發與漠成風像。
“哦,太好了。”妞妞在漠成風的懷里蹦著,歡聲叫喚。看到兩兄妹終于可以和平相處,盈束也寬心了不少,唇角彎起,不意見目光被漠成風的捕捉,狠狠地陷進了他的眸眼。
她不自然地偏開。
漠成風放開妞妞,朝著她走去。盈束一陣緊張朝樓上走,在過道里被漠成風從后圈住,“打算跑到哪里去?”?他的聲音低低響起,就在耳邊,撩人得緊。盈束被他這話吹得兩腿直軟,差點沒跌下。好在他圈得緊。
“漠成風,其實,我并不忌諱漠寒。”她輕聲表態。這些話,昨晚就想說的。漠成風十分滿意于這個答案,動容地在她的后頸吻了吻,“束束,讓你受委屈了。”
“不會的,我也很開心妞妞能有一個哥哥。”
“當然,還要有個弟弟或妹妹。”漠成風的手朝下,撫在她的腹部,打著圈圈。盈束頓時感到邪火亂飛,低聲斥著。漠成風反而將她擁得越緊……
“啊!”
尖利的一聲叫驚動了兩人,聽到是妞妞的聲音,齊齊變了色,二人快步往回走,漠成風更是跑了起來。盈束步子慢些,來到樓梯頂端,剛好看到妞妞拾起桌子的東西朝漠寒丟去。
桌上的水杯遙控器等一干物品統統砸在漠寒身上,他的身上濕了一大片,兩只手無力地垂著,卻不躲不避。
“住手!”漠成風把妞妞抱到一邊,抽走了她手上的東西,喝道。看到漠成風,漠寒突然緊張起來,張著嘴想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急得臉都扭了起來。
“到底怎么回事?”漠成風轉頭來問妞妞。
妞妞不停地抹眼淚,“哥哥是壞蛋,他用蛇咬我!”
漠寒聽到這話更急了,忙筆畫個不停。只是一家人誰都看不懂。漠寒想到了身邊的本子,拾起來抽筆在上面迅速寫起來。
他最先寫的是“對不起”,接著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把自己的玩具蛇給妹妹玩,不知道她不喜歡。
寫完,他巴巴地把自己藏在衣袖里的綠色小蛇拿了出來。那蛇做得蠻逼真的,不仔細看,還真像真的。
漠成風的臉色終于緩和下來,半蹲下來看妞妞,“哥哥只是想和你玩,沒有別的意思。”
“他才不是想和我玩,他是壞蛋,他要嚇我,我不要和他在一起玩了!”妞妞一點都不服軟,“他還說蛇會吃了我,要把我扔到蛇堆里去,他說看到我就討厭,說要把我
弄死!
漠成風越聽臉越沉,最后嚴肅地提醒,“哥哥根本不會說話。”
“他就是說了,說了!”妞妞大概沒想到父親會再次偏向漠寒,委屈得要死,大聲喊叫。而漠寒此時則緊張得一張臉都白了,急切地舞著那條假蛇,手也跟著亂動,試圖解釋清楚的樣子。
最后,他迅速在紙上寫起來:對不起,是我錯了,不該拿蛇給妹妹看。
漠寒的懂事有妞妞的鬧騰形成了鮮明對比,漠成風把妞妞推向了傭人,“把她帶到房間去,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要出來!”
盈束剛好下了一半樓梯,眼看著妞妞哭鬧著被傭人抱回房十分心疼,本能地要跟過去。
“盈束,你想清楚了,你不是她一個人的母親!”
漠成風的一句提醒讓她停住了腳步,去看樓下的漠寒。漠成風給了她做漠寒母親的資格,她怎么可以偏心?她無聲地走下來,免不得去打量漠寒。漠寒做借了事般低著頭,兩只手在袖下捏緊,那么委屈求全。
漠成風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孩子不管有沒有做錯事都不能低著頭,抬頭挺胸!”
漠寒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看著漠成風時眼里充滿了疑惑和交織的崇拜。他拿笑,寫起字來,“不要懲罰妹妹,她是無心的。”
看到他竟然還能為妞妞求情,漠成風沉寒的臉竟然露出一抹欣賞的微笑,“男人,心胸就該大些。不過,妞妞的事你就不用管了,這孩子被我寵太久了,偶爾也應該受點懲罰。”
漠寒沒有再說什么,輕輕點頭。妞妞慘烈的哭聲從門頁里傳來,攪得盈束胸口一陣陣地泛堵,全身都不舒服。她捏著指頭才制止自己去關心她。
食之無味地吃了早餐,直到妞妞的哭聲小下來,盈束才端著早餐上樓,開啟了妞妞的房門。妞妞正坐在大床上,懷里抱著那盆白玫瑰。那是她身上常有的香味,可想,剛剛她在哭的時候其實是多想要個母親的懷抱啊。
盈束沒把太多的情感表露出來,輕輕走過去,“吃早餐了,不吃早餐就長不高了。”
她拿過毛巾,將她濕淋淋的小臉抹干。妞妞用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瞅著盈束,因為哭得太久,身子偶爾抽動,“媽媽,哥哥真的說了話,妞妞沒騙媽媽,也沒騙爸爸。”
盈束的指頭晃了一下,看到了妞妞眼里的強烈需要得到信任的渴望。“可是哥哥根本不會說話,他的喉嚨受傷了。”
“可是哥哥就是對我說話了。”妞妞十分堅定。盈束內心在搖晃,她不想相信妞妞,因為一個十歲的孩子偽裝啞巴,那是極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妞妞天性善良,對身邊的朋友一向十分和善,從來不說人壞話,為什么獨獨對漠寒一而再,再而三地表露出厭惡和委屈?
“他說了什么?”她細問。
妞妞把剛剛說過的那些話又說了一次,雖然有些顛三倒四,但基本內容沒錯。盈束捏緊了自己的指頭,骨血里一陣陣泛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