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藍煙沒有動,也沒有應(yīng)聲,表情淡淡的。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要跟白贊來往,你為什么不聽呢?你看吧,現(xiàn)在弄出這么多事來。好在漠成風(fēng)還念你的情,沒有跟我們計較,要是他犯起橫來,我就沒辦法坐在這里跟你說話了。”
“媽又何必說這些話?不跟白贊來往,為什么不跟他來往,媽是不是早就知道白贊和漠成風(fēng)的關(guān)系了?”秦藍煙終于出了聲,卻出奇地冷靜。秦母卻被她的問話嚇白了一張臉,“藍煙,你……”
“媽,我不是傻子,很多事情聯(lián)系起來一樣不就知道了?你那么怕我跟白贊來往,又如此篤定自己在漠成風(fēng)面前撒的謊不會被揭穿,可不就是因為對內(nèi)幕清楚得很?”
“我……”秦母一張靈利的嘴,終究給逼得無話可說,好久才蹦出一句,“我還不是想救你父親,這才鋌而走險!”
“你想救父親,父親卻未必會領(lǐng)你的情,媽,遲早有一天,你也會像我一樣的。”
“藍煙!”秦母驚得叫出來,“你這話什么意思!”
“沒意思。”秦藍煙垂了臉,“媽,我累了,我也想通了,不愿意再爭強好勝,只想找個男人,好好成家。”
“成家?你不會是想跟白贊成家吧。”秦母臉上全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什么身份?白贊什么身份?就算我們秦家沒有倒,你還是從前的你,一個離過婚的女人,怎么可能入得了白家的眼!”
“這是我的事!”秦藍煙表現(xiàn)出了極致的倔強。秦母一掌拍在了桌上,“你都忘了嗎?當(dāng)年你對漠成風(fēng)死纏爛打,結(jié)果變成了什么!不僅過了四年無愛的婚姻生活,還給他白養(yǎng)了一回女兒!你所受的那一切都是因為你這份偏執(zhí)的愛,怎么可能重蹈覆轍!”
“我沒有重蹈覆轍!這次,我會默默地守候著白贊,直到他接受我為止。”
“如果他不接受你呢?”
“我會繼續(xù)守候,我會傾盡一切對他好!”
“你……簡單直是瘋了!”這是秦母唯一能給出的評價。秦藍煙閉上了眼,“媽,您說得對,我就是瘋了。我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對感情太偏執(zhí),才會把自己害得這么慘。我沒辦法改變自己的性格,只能改變做事的方法。”
“隨你,隨你!”秦母氣憤地站起來,甩手就走。她這動作太突兀,拉門時盈束還未來得及躲開,就這樣對上。秦母眼里閃過明顯的疑惑,卻沒有問什么,邁步走出去。
秦藍煙也看到了盈束,臉上顯過明顯的不自在。盈束捏了捏手指頭,“我不是有意偷聽的,只是妞妞想來看你,我想提前征得你的同意。”
“妞妞?”秦藍煙的眸子閃了一下,極為意外。
盈束輕點頭,“是的。坦白說,她一直沒有忘記你,昨天從電視上知道你跳了樓,特別難過,堅持來看你。”
“沒想到。”秦藍煙苦笑了一聲,她沒有把話說完,所以盈束無從理解。她真正想表達的是,沒想到最終能想到自己的只能一個孩子。
她舍棄了道德人性追求的漠成風(fēng),舍棄了生命追求的白贊,都不及妞妞這
般真誠。
“讓她進來吧。”
“媽媽!”妞妞被帶進秦藍煙的病房時,她愣了一下才跑過去,想抱又不敢抱,只看著秦藍煙那一般的紗布,眉頭用力蹙在了一起,“一定很痛吧。”
秦藍煙呆呆地看著她,她那張粉嫩嫩的小臉上表露著真誠的關(guān)心,不帶半點兒的假。她這真誠讓秦藍煙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我給您吹吹。”妞妞伏下身子,小心地給她吹了起來。她軟軟的氣流落在臉上,并不具有療傷的功能,反而癢癢的,讓人混身不舒服。秦藍煙卻一動不動,既而豆大的眼淚滾了下來。
“媽媽,您怎么了?太疼了嗎?”妞妞看到她哭,急著問。秦藍煙搖頭 ,“沒……沒有。”她抹了淚,把臉偏向一邊。
盈束安靜地看著這一幕幕,不知道用什么來表達此時的情感。
秦藍煙讓特護去買了些妞妞喜歡吃的點心,將她安排在了小桌上。妞妞一點一點地品著,大眼里全是滿意。
“看得出來,你把她養(yǎng)得很好。”秦藍煙的臉轉(zhuǎn)過來,這才對盈束說話。盈束點點頭,不知道如何接口。秦藍煙突然傾身過來,握她的手,“束束,求你幫我一次吧,跟漠成風(fēng)求求情,讓他去白家,跟白騰開說說好話,讓白騰開放了白贊。我知道,漠成風(fēng)一直都很在意你,你說話她一定會聽的。”
盈束為難地看著她消瘦的臉,好久才坐下,將她輕輕推了回去,“秦藍煙,你已經(jīng)用命去求漠成風(fēng)了,如果他愿意,會去的。如果他不愿意,就算是我去求,他也未必會愿意的。”
秦藍煙眼里一片灰暗,“他不會的,他肯定很恨白贊。”
在漠成風(fēng)眼里,她秦藍煙的命又算什么?
盈束是帶著沉重心情走出秦藍煙的病房的。到了外面,她碰到了秦母。
“盈小姐。”秦母稱呼她得客氣而又疏遠,她停在這個位置,顯然一直在等自己。盈束叫了一聲:“秦夫人。”
秦母尷尬地扯了扯唇角,所謂的秦夫人,不過是曾經(jīng)罷了。她到底是經(jīng)過事的,沒有把自己的情緒過多表露,而是去看妞妞,“想不到,這孩子竟還記得我們家藍煙。”
“孩子嘛,對養(yǎng)育了她的人總是有感情的。”
秦母點點頭,若有所思。
“盈小姐的母親還好吧。”
“還好。”她會問到自己的母親,多少覺得有些奇怪。
“那就好。”秦母點頭,“她只生了你一個孩子嗎?”
“對。”
今天的秦母未免太關(guān)心她了。
“她……哦,沒什么了。”秦母原本有話要說的樣子,這會兒又搖了頭。盈束朝她點點頭,告別,走了兩步又想起了一件事,“秦夫人上次說親屬不能相互供血,是什么意思?”
“我說了嗎?”秦母摸著腦袋,攔了半點臉,“或許是一時口誤吧,那時情況那么緊急,自己也慌到了,只當(dāng)自己的血不能獻給藍煙,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哦。”盈束點頭,總算解了疑。她拉著妞妞離去,背后,秦母好久才能緩緩?fù)鲁鰵?
息來,臉因為躲在手后,才沒有讓盈束看到那一絲蒼白。
“啊!”
盈束拉著妞妞拐過一個角,突然從一扇門里跳出一個人來,在他們面前張牙舞爪。她嚇得退了一步,跌在地上,當(dāng)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誰時,臉色慘白。
她一把將妞妞護在懷里,抱得緊緊的。
眼前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白贊的母親。她的精神有問題,而她瘋狂傷害漠寒的畫面,到此時依然清晰!
盈束吃力地退著,那個女人卻似認(rèn)出了她,猛撲過來!
“啊!”她把頭壓在了妞妞身上,決定用自己的身體抵擋一切。只是,在白母撲來的那一刻,有個人跑出來,將她扯了回去。
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盈束聽到低斥聲才敢抬起頭來,意外地看到了白騰開。
“白……先生。”她輕呼,看到白母正是被他的手下束縛。
“有沒有被嚇到?”看到盈束,白騰開略為意外,語氣卻比平常要柔軟。盈束搖搖頭,輕輕松開了妞妞。妞妞那張白嫩嫩的臉顯露時,白騰開的眼睛慢慢睜開,“這個孩子……”
“哦,是我的孩子,我跟漠成風(fēng)的。”她想了想才加上后一句。
白騰開的表情變得有些不一樣,甚至伸出手來要撫摸妞妞。妞妞警戒地看著他,到底沒躲開。
“多大了?”白騰開輕問。
盈束如實回答,“四歲多了,很快五歲。”
“哦哦哦。”白騰開含首,內(nèi)心難免感嘆。他和漠成風(fēng)同居城里,彼此也是知道的,卻怎么都沒想到,最后漠成風(fēng)會是他的兒子。
“他……漠成風(fēng)還好吧。”好一會兒,他才輕輕問。
盈束點頭,“還好。”
“漠寒呢?”談到漠寒時,他的表情又有了變化,明顯地泛起了紅。
“也很好。”
“這就好。”他點點頭,看了她一陣才再次開口,“可以……帶漠寒出來跟我見個面嗎?”
“對不起,我不能。如果您想看的話,不如通過漠成風(fēng)那邊。”她本能地想要保護著漠寒,他的命運太過坎坷。
白騰開倒也沒有勉強,只理解地點點頭,帶著白母離去。
“沒想到白先生一世英明,卻得了個瘋老婆,他也不錯,竟不離不棄這么多年。”
“她老婆早先并不瘋,是后來受了刺激才……”
“受了刺激,什么刺激?”
“這個我就知道了。”
兩個小護士的交談讓盈束大概了解了白騰開和他妻子的一些事。盈束看著白騰開的背影,有許多的事,她理不透。他是怎么認(rèn)識漠成風(fēng)的母親的,兩人屬于什么樣的關(guān)系?為什么生了漠成風(fēng)后將他拋棄?為什么后來會生漠寒?
漠成風(fēng)和漠寒兩人的年齡足足隔了二十歲。
盈束帶妞妞回到家里,遠遠地,看到門側(cè)停了輛車。她下車時特意往那輛車看了一眼,隔著車窗可以看到一個人的輪廓。那人……十分眼熟。
當(dāng)她準(zhǔn)備去看車牌號確認(rèn)時,那車子飛一般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