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紅菱慢慢的站起來, 走到遺囑旁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剡^頭凝視了安安一會:“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眼熟,原來你長得這么像你外婆!”
安安站起來:“易太太……”
莫紅菱從懷里掏出一個懷表,“爸爸臨死的時候要我給你。這個懷表他從來就隨身帶著, 珍視得不得了?!?
安安接過懷表, 那金色的外殼因?yàn)闀r間久遠(yuǎn)的緣故已經(jīng)有些斑駁。但是看得出主人經(jīng)常拿出來擦拭, 珍視程度可想而知。她慢慢的打開蓋子, 一個羅馬字的表盤上時間依然在行走, 蓋子的反面是外婆年輕時的照片。溫婉靈動,氣質(zhì)高雅。
“媽,你真的相信她?”易子涵氣急敗壞的說。
“孩子, 媽媽真的累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這些事情是你外公決定的, 我們能更改嗎?”莫紅菱輕輕嘆了口氣, 轉(zhuǎn)身上了樓。
安安略感無措的咬了咬唇, 不經(jīng)意間看見易千樊座在沙發(fā)上濃眉緊蹙目光卻落到窗外某個角落。這樣的結(jié)局他應(yīng)當(dāng)是很介意的,怎么好像沒有任何動靜呢?
“你別得意太早,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币鬃雍莺莸闪税舶惨谎垡厕D(zhuǎn)身跑上了樓。
羅振鋒走到安安面前,“要不要送你回去?明天還有外公的追悼會,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不用,”安安瞥見易子霖獨(dú)自坐著,淚痕未干, 干瘦而白皙的手臂支著頭?!芭闩隳闾?。”
“走, 我送你。”莫靖書拉著安安往外走。
莫靖書沉默的開著車。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怎么不告訴我?”安安問。
“我并不知道, ”莫靖書疲憊的說, “老莫自有老莫的安排。這樣易千樊就不能出其不意的對莫氏下手。”
“易千樊?”安安皺眉,這個人屢次三番的羞辱她談起來也有些厭惡, “現(xiàn)在他什么都沒有得到會怎么樣?”
“誰知道?”車子停在玥帛坊前面,莫靖書疲憊的靠在車背上,臉色蒼白的他輕輕閉上眼睛,但是安安還是看見他的眼皮微微顫抖。她輕輕握住莫靖書冰冷的手,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滾落。
街角不遠(yuǎn)處,岑喬生的車停著,他靠在車門上等了安安整個下午,抽到第十四根煙的時候看見莫靖書的車開過來。而安安此時正側(cè)身凝視這莫靖書,淚光瑩然,難分難舍。喬生掐熄了煙蒂,上車以后,他將口袋里的藍(lán)色絲絨盒子扔進(jìn)了副駕駛位的盒子里。
“莫氏主席莫錦御先生于今天上午九點(diǎn)在仁愛醫(yī)院因心臟衰竭不治逝世,享年八十三歲。莫錦御先生于1979年成立莫氏塑料,至今已經(jīng)三十余年……”
喬生蹙眉,莫錦御死了?不由望向遠(yuǎn)處的莫靖書,雖然隔著玻璃還是遮不住他慘白憔悴的臉孔。這次為了裴園和莫靖書聯(lián)手了一次,但是兩人之間早已是無法逾越的鴻溝了。即便是他想放手,莫靖書也未必愿意忘記。
安安畢竟是喜歡莫靖書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是斗不過他。喬生嘴角泛起一個苦澀的笑,發(fā)動車子離開。
當(dāng)年為了歆裴而傷害了許多人,或者說是年輕氣盛。但現(xiàn)在不同,又或者是老了,他竟不忍心去爭。如果安安喜歡莫靖書,只要她是快樂的,那就可以了。
安安回到玥帛坊。夜幕將至,下班的時間,店堂里的生意不錯。小鞠忙著接待客戶,安安一言不發(fā)的走到后面的辦公室。
她掏出外公的懷表,輕輕撫摸外婆秀麗的臉龐,之間觸及冷冷的瓷面淚水也落下。
“老板!”小鞠敲門。
安安急忙拭去腮邊的淚水,抬頭問:“怎么了?”
“下午有位先生來找你?!毙【涎劬е?。
“誰?”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好像是岑喬生先生吶!好帥啊!比雜志上還帥!”小鞠今年才畢業(yè),一臉的懵懂花癡樣引得安安不禁莞爾。
他來找她!畢竟還是時時牽念著的,不然心跳為什么這么快。平時再忙著去逃避,到了現(xiàn)在還是騙不了自己。
“什么時候來的?!卑舶舱酒饋?,聲音都有些不穩(wěn)定。
“你走后不久,不過我看見他的車停在街角停了一個下午……”
她沒有說完安安便飛奔出去,街上華燈閃耀汽車來往如梭,街角看不見熟悉的身影。她的心空落落的,身體無力的靠在路燈上。
上次的事情雖然喬生利用了她,但是她心底卻從沒有怪他。如果用她對他小小的卑微的愛可以成全他對歆裴的神情和追思,她愿意。
一陣酸楚涌上心頭,她無力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