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坐在醫院的長廊, 一切都是那么的混亂。莫錦御又進了急診室,兩次的急救都和她有關。為什么他知道外婆自殺的消息后會那么激動?
“安安!老莫怎么樣?”莫靖書大步來到面前,他的臉灰白無比。
安安搖頭, “我不知道。突然就昏過去了。”她無助的支著頭。
“易小姐, 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么爸爸會去你那里?”易千樊森冷的望著安安。
安安望著他, 徒然的搖頭:“我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易千樊冷笑, “你為什么像個無恥的鬼魅一樣纏著莫家不放呢?你到底要什么?”
“姑父, 你自重!”莫靖書擋在安安身前。
“小莫!你錯過一次,不要一錯再錯!”
“易先生。”安安推開莫靖書,看著易千樊:“我對你們莫家沒有任何企圖。反倒是你, 身為莫氏的總經理卻一直忌憚我這個小人物的存在。我不懂是為什么。莫老先生今天來訪,只是找我喝茶聊天, 信不信隨便你。”
“一個農村姑娘, 倒是伶牙俐齒的厲害。”易千樊輕蔑的看著安安:“但是, 你的手段在我眼里,太淺。”
“那, 您認為我對莫氏有什么企圖呢?”安安苦笑。
一個紅色的身影排開易千樊,安安還沒有意識過來臉上已經挨了一巴掌。
“我早就說過,你這個賤人。為了錢,什么做不出來?先是喬生,然后是小莫, 再是姐夫!現在連外公也不放過。你就是一個無恥下流的娼婦!”臉上辣辣的疼痛, 易子涵的話如同刀子割在安安心上, 她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夠了!”莫靖書推開子涵, “老莫在里面搶救, 你要瘋回去瘋!”
“小莫,你被這個狐貍精迷得不成樣子了。”易子涵大怒, “她在害你的親爺爺!”
“住口!”莫靖書吼道。
“易子涵,你第一次打我,是以為我使莫氏受到了經濟損失,我不怪你。你今天打我,并且罵我,我覺得很遺憾。我不知道為什么在你們這樣的家庭會有你這樣的女孩,侮辱自己的長輩,隨手打人,對弱勢群體說話永遠趾高氣昂。試問,這是你的特權嗎?還是你們特有的家庭教育?”她看了一眼易千樊,“我雖然來自農村,但是外婆從小教我,尊重別人才會被人尊重。我始終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我覺得可笑,從濁者眼里看出去的人大約都是濁的吧?所以你們才會這樣的認為我。”
“你什么意思!”易子涵表情有幾分尷尬和惱怒。
“我只是想說,今天看在莫老先生的份上。你打了我就算了,下次我必不會啞忍。你打我,我必然打還。你罵我,我就會告你侮辱和誹謗。”安安說完轉向莫靖書:“我先走了,莫老先生有什么事來電告訴我。”
莫靖書眼里滿是激賞,心中五味混雜。望著安安遠走的消瘦背影久久沒有離開。
午夜時分,安安在睡夢中被電話驚醒。背脊上全部都是冷汗,“喂。”她接起電話時,聲音都忍不住在發抖。
“吵到你睡覺了吧?”莫靖書的聲音好像沉在遙遠的外太空。
安安坐直身體,“莫老先生怎么樣了?”
“脫離危險了。”
安安呼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安安……”
“恩?”
“今天的事很對不起。”莫靖書說。
“近來你跟我說了好多對不起了,我相信你的誠意!”安安笑了,慢慢的躺下來舒放筋骨。
“我今天開始重新認識你了。”莫靖書在電話那頭笑。
“是不是我今天兇的樣子啊?”安安的語氣有幾分羞澀,“我一時沖昏腦子了。”
“沒有,我好像看到一頭綿羊突然變成灰狼的樣子。”
“你罵我!”
于是安安和莫靖書之間的芥蒂就這樣消除了。
安安再看到莫錦御時已經是半個月后了,他在莫靖書的陪同下又來了玥帛坊。老人仿佛蒼老了十幾年,原來銀灰色的頭發全部變白,身體也不再挺拔,走路都要在莫靖書的半攙半抱中進行。
“安安,我只是突然嘴饞,想吃你燒的紅燒肉。”莫錦御慈和的說。
于是莫錦御和莫靖書成了玥帛坊傍晚的常客。安安會煮一些可口的飯菜,飯后她做她的活。爺孫兩下一局軍棋。至于外婆的事,安安再也沒有提起,生怕有刺激到老人。但是這個疑惑卻一直揮不去。
最近接到的一批訂單是一個西班牙政府旅游團的。安安忙得不可開交,店里也招了一個伙計。整整一周,天天都要忙道凌成兩三點鐘,總算按時將客人定的衣服做完。
耳邊傳來隱隱的汽車鳴笛,安安撐起身體,一個晚上竟然就趴在繡桌上睡著了。新來的伙計小鞠送來一碗熱騰騰的豆漿。
“老板,剛剛去路口買的。”小鞠打開收音機,開始整理店鋪。
“你就叫我名字,老板這個稱呼我不習慣。”安安伸了個懶腰。
“昨日‘裴生’成功收購M L公司,并且發表新聞發布會,前段時間傳出的ML公司法國PG項目的事故純屬誤傳,公司已經出據相關文件證明。ML公司新的總裁岑喬生在昨天的新聞發布會上公布了摩納哥皇族宮殿修建工程,相關投資者非常看好ML的股票……”
他總算是如愿了,安安輕呼出一口氣。今天的天算是放了晴,古舊的窗欞投射進來金色的光束,其間跳躍了許多小小的灰塵粒子,仿佛是許多人的人生,熱鬧而微小,平靜卻雋永。
安安的唇邊含了一個淺笑,手機卻在手邊不停震動起來。
“安安,你來一趟醫院。老莫想見你。”那一頭是莫靖書低沉而沙啞的聲音,仿佛來自于另一個黑暗的世界。
安安不由直起身體,手握緊了電話:“莫老先生他……”
“快來吧……”莫靖書的語氣帶著瀕死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