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瞻皺了皺眉,不喜的看著被淋濕的衣袍,一旁伺候的小生子忙驚慌的道:“皇上,您的手燙傷了!”
云岫命玉寧去拿了治療燙傷的藥膏給李顯瞻抹上,李顯瞻有些無奈的撣掉衣袍上的茶水,起身施然的道:“朕回去換一身衣裳?!?
孫言心被擋在了乾清宮外,榮公公一直小心的說李顯瞻不再乾清宮里,奈何孫言心不信,在乾清宮外鬧了許久。李顯瞻正好回乾清宮里換一身衣裳,就看到孫言心跪在外面,任是榮公公怎么勸說也不起來。
瞧見李顯瞻回來,榮公公抹了一把冷汗,趕緊著跑過去:“皇上,孫貴妃娘娘非要見您。”
孫言心側過頭,見李顯瞻從外面回來,臉上略顯出幾分的尷尬之意,轉了個身,仍跪著道:“臣妾見過皇上。”
外面風大,將孫言心的頭發(fā)吹亂,李顯瞻側頭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探尋不出情愛來,只淺聲輕道:“平身吧。”
孫言心卻是不肯起來,誠懇認錯:“臣妾沒有將大皇子照料好,故來向皇上請罪,求皇上饒恕?!?
說道此事,李顯瞻的怒氣被激起,失望的看著孫言心,責罵道:“朕將璘兒過繼到你名下,是希望你能夠有個依靠,你去心事不順就對大皇子非打即罵,當真是讓朕太失望了!”
孫言心抬頭目光中含淚,倔強的看著李顯瞻:“臣妾在宮中的依靠,是皇上?!?
李顯瞻愧意的別過頭去,不敢去看孫言心眼中的質問以及傷心。朝著一旁的榮公公,嘆道:“扶著孫貴妃娘娘起來?!?
榮公公恭敬的應下,攙扶著孫言心站起來,李顯瞻快步進乾清宮里換了身干爽的便服,孫言心也隨著李顯瞻一同進去,拿起案桌上放著的一個香包來,輕聲委屈的道:“這香包是臣妾替皇上繡的,當初皇上總是不離身的帶著,如今已是舊物,隨處可仍,可見臣妾在皇上心中已如同這香包一樣?!?
李顯瞻嘆了聲,將孫言心擁在懷中,許久才放開來:“朕不會虧待了你,會護你此生安全無虞?!?
“朕還要去皇后那里。”說罷,讓榮公公送孫言心回景仁宮。
孫言心傷心的反問道:“皇上對臣妾就如此無情嗎?”
乾清宮中靜謐,榮公公也不好請著孫言心離開,悄然的退到了一邊去。李顯瞻看著孫言心略有些頭疼,對孫言心他有愧意,當初給孫言心的承諾都沒有兌現(xiàn),眼下,他已瞧清了自己的心,明了云岫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他能保孫言心在宮中的一世無虞,卻已無關情愛。
思忖許久,李顯瞻緩下語氣來,勸慰道:“等過些日子你情緒穩(wěn)定些,大皇子還是由你來撫育著。”
孫言心癡盼的看著李顯瞻:“可臣妾想要的是臣妾與皇上生的孩子?!闭Z氣里竟有幾分的埋怨和委屈。
李顯瞻沒在乾清宮里停留,領著小生子快步的往長春宮而去。望著李顯瞻決絕離去的背影,孫言心的心漸漸的涼了下去,眼中的癡盼與委屈,慢慢轉變成猙獰的恨意,緊咬著牙關,一字一頓的道:“趙云岫,我絕不會放過你!”
一陣的涼風吹進屋子里來,云岫突然打了個噴嚏,放下手中的團扇,便就聽著謝全進屋子里來說皇上回來了。李顯瞻進屋子里來,聞著令人心曠神怡的薄荷香,現(xiàn)今李顯瞻對她如此的疼愛讓她略有些頭疼。
“皇上如今只知長春宮,而倦怠后宮其他嬪妃?!痹漆冻鲅詣竦?。
李顯瞻不滿的道:“你這是何意?又要將朕趕走?”
云岫嘆了聲,正色道:“后宮寵愛,講究雨露均沾,皇上獨寵臣妾,怕是前朝大臣會有微議。”
李顯瞻道:“帝后琴瑟和睦,朝中大臣喜聞樂見,朕與皇后感情不睦,朝中大臣才會擔憂呢?!?
云岫道:“不管是中宮還是任何一個嬪妃,獨寵都不是一件好事?;噬弦膊幌氤兼谏虾幕笾鞯淖锩桑俊?
李顯瞻無奈的反問:“你是執(zhí)意讓朕去寵幸其他的嬪妃?”
云岫鏗鏘有力的點頭道:“是。”
寵至極處,也就意味著將其捧到了風口浪尖,李顯瞻怎會不明白其中道理。他甩了甩衣袍,一臉陰郁的叫了在外候著的小生子:“小生子,擺駕去碧微閣。”
便領著人疾步的出了長春宮往永壽宮而去。
許久,玉寧才小聲的與云岫道:“主子,皇上走了?!?
云岫宛若無事一般,道:“我有些餓了,讓秋菱擺上晚膳吧?!?
還未入秋,永壽宮院子里景象卻顯得蕭索不已,李顯瞻一路進去,到碧微閣時,瞧見院子門口的一株碧梧桐已黃了半邊,樹下也積了一層的枯葉,更顯得碧微閣慘敗的光景。
碧微閣的宮人聽著院子外喊“皇上駕到”的聲音,早已支會了子衿,這會兒,李顯瞻才到屋子外,子衿已經(jīng)領著一眾宮女出來相迎了。
李顯瞻慍怒的道:“可是碧微閣里的宮人怠慢,院子都沒人打掃了?”
子衿一笑,解釋著說:“是臣妾讓人不掃走院子里的落葉的,院子里干干凈凈,反倒覺得心就空空落落了?;噬线€是先進屋子里來吧。”
迎著李顯瞻進了屋子里,子衿命流杉奉了茶上來。李顯瞻已是許久不來碧微閣里,流杉奉了茶上來不由多嘴的說了句:“皇上都好幾月沒來碧微閣了,主子可是對皇上想得很?!?
李顯瞻飲了口茶,倒沒因流杉這大膽的話生怒,子衿笑著道:“宮中才進了新人,皇上寵著些也是理所當然的,臣妾不敢對皇上有半點埋怨。臣妾只會安然的守在碧微閣中,皇上來,臣妾就高興。”
李顯瞻笑道:“當初你才入宮時,可是天天的想著討朕的歡心,如今倒是明白了許多。”
子衿道:“皇上若是心中有臣妾,自會來看臣妾,若是皇上心中沒有臣妾,臣妾即便再爭也不過是爭得身心疲憊,仍舊得不到皇上的心。”
李顯瞻贊道:“你倒是想得通透?!?
這會兒,天色暗了下去,碧微閣的宮女布好了晚膳,李顯瞻同子衿一塊用了晚膳,夜里便是留在了碧微閣里。第二日又是賞下了好些的東西到碧微閣。
接連幾日,李顯瞻分別去了薛容那兒、蘇常在和龐常在那兒,舒筠和汪簌簌也被寵幸了,另外又將蘇常在晉封了蘇貴人,楊貴人和妍貴人分別晉封了祥嬪和妍嬪。
大皇子在慈寧宮里住了幾日就讓李顯瞻下了道圣旨送回了景仁宮里,仍舊還是由孫言心撫養(yǎng)著。
昭貴妃得知此事,恨得砸了屋子里好些的東西。住在翠鳴軒里祥嬪聽著聲響,去了永壽宮正殿里勸慰昭貴妃。
“姐姐身子還未大好,不宜如此大怒??!”
正好昭貴妃有氣無處撒,瞧著祥嬪一臉沒出息的樣子,怒氣更甚,罵道:“本宮沒有了大皇子,到了如此的年紀,身子又壞了,再無懷孕的可能,你倒是出息點啊,爭取早日懷上龍嗣,振興我楊氏門楣。”
祥嬪低下頭來,嘟囔著道:“臣妾也想,可皇上不來臣妾這兒,臣妾能怎么樣???”
昭貴妃恨鐵不成鋼的怒斥道:“皇上不來,你就不會去爭取嗎?”
祥嬪低著頭往后退,昭貴妃點著她的額頭訓斥著:“金貴人會跳舞來吸引皇上,那薛常在也會偶爾彈彈琴吸引著皇上去她那兒,你怎么就什么都不會?我楊家出身的女兒難道還比不得她們嗎?”
祥嬪羞愧的反駁道:“她們如此行為猶如青樓娼妓,楊家是世家大族,臣妾豈能如同她們一般低賤乞憐?!?
昭貴妃被這話氣得一口氣喘不上來,指著祥嬪就罵道:“收起你出身高貴的傲氣,在這后宮里,休管用什么樣的手段,只要能皇上的寵愛才是贏家。后宮中的美人如此多,你不想著法子出現(xiàn)在皇上跟前,皇上能記得你嗎?”
祥嬪委屈的咬著牙,不敢違逆昭貴妃的意思,許久才應下來:“妹妹知道了,謝姐姐教誨?!?
昭貴妃仍有些氣憤,瞧了祥嬪一眼,再次囑咐了一句:“丟掉你的貞潔烈婦的思想,在皇上身下,你要越蕩越不知廉恥,皇上才會喜歡你。”
“是?!毕閶寮t著臉應下。
皎月端了杯茶過來給昭貴妃,昭貴妃喝了茶,順了順氣,瞧見祥嬪仍舊木訥的站在一旁,喝了一句:“你還站在這里做什么?趕緊的去想法子讓皇上寵幸你??!”
祥嬪不敢在留在永壽宮里,回了翠鳴軒里,坐在妝臺前,讓宮人替她梳妝打扮。
“主子,當真要如此嗎?”祥嬪的貼身宮女翠兒擔憂的問。
祥嬪咬著牙,紅著臉,語氣卻堅定的道:“姐姐讓本宮一定要留住皇上的心,本宮雖不恥如此,卻又不得不如此。”
說罷,仔細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張美艷的臉蛋,畫著精致的妝容,金釵珠玉仔細的束起發(fā)髻。一身單薄的輕紗羅裙,瞧著這身打扮,都有些不像是后宮里的天子妃嬪,反倒是青樓里的當紅頭牌。
祥嬪不再遲疑,下定了決心,向翠兒道:“將準備好的鹿血端過來,本宮這就給皇上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