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岫與李顯瞻之間感情漸篤,自交心之後,已沒有那些猜測和懷疑。爲了替婉琪報仇,雲岫將李顯瞻算計在其中,心中很是難受。
夜裡,李顯瞻宿在了長春宮裡,雲岫一直小心著問他:“若哪一日,皇上發覺我有很多的事情沒有跟你坦白,皇上會厭惡我嗎?”
李顯瞻疑惑的問:“你有什麼事在瞞著朕,這會兒便說吧。”
雲岫試探著道:“若是……若是……謀害皇上呢?”
李顯瞻皺了眉:“當真想讓朕死?”
雲岫趕緊道:“不,我不敢有這樣的心思!”
李顯瞻有所領悟,釋然的道:“那便是了,即便有一天,所有事情的證據都指向你,朕都會相信你,倘若朕沒有相信你,你也一定要明白,那並非是朕的本心。”
雲岫隱隱發覺眼眶有些溼潤,錦被之下,她往李顯瞻的懷裡蹭了蹭,兩人貼得更近了。靠著李顯瞻的胸膛,雲岫感覺溫暖和踏實,溫情繾綣,此刻,她的心和身是全部的交託給了李顯瞻。
愛上帝王,是痛苦的。李顯瞻卻因著雲岫已經疏遠了後宮,對其他的嬪妃寵幸的也極少,寧嬪生下的五皇子,眼看著宋嬪也要臨盆了,江妃又有了身孕。
帝后感情和睦,本是朝中佳話,再且李顯瞻並非是日日夜宿長春宮,也從未懈怠過朝中之事,因此前朝後宮一片清朗。
李顯瞻下了朝後,便就回長春宮裡同雲岫一起用了早膳,這纔回乾清宮批閱奏摺。
過了兩日,對於宮中盛傳的昭妃指使李貴人給孫言心下絕育藥的事,小生子查出了些眉目,便回稟了李顯瞻:“回皇上,宮裡有關李貴人給孫貴妃娘娘下絕育藥的事是從壽安宮裡頭一個叫富貴的小太監傳出來的。”
將富貴押了上來,富貴嚇得雙腿發抖,聲音顫抖著道:“皇上,奴才……奴才也是道聽途說的……”
案桌上方,李顯瞻威嚴的聲音響起:“聽哪兒說起的?”
富貴害怕的如實交代:“奴才是偶然聽原先伺候李貴人的毓秀姑娘說起的。”
李顯瞻聽著毓秀這名字熟悉的很,細想了一會兒,纔想起前些日使臣入宮,毓秀已經死了。倏爾,李顯瞻慍怒道:“那毓秀,已經死了。你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這消息?”
富貴不敢有瞞,補充了一句:“雖然毓秀姑娘已經死了,這事不止奴才一人聽道,還有太監冬貴也是同奴才一同聽道的。奴才該死,怕是夜裡夢囈,將這事說了出來,才傳得滿宮裡盡是。”
小生子派人去壽安宮裡將冬貴也帶了過來,冬貴如實的回稟道:“奴才確實當初曾和富貴偶然聽到毓秀姑娘說起此事來,此事事關重大,奴才和富貴只是個小太監,不敢聲張。”
聽富貴和冬貴這一番招供,事情倒有幾分真。只是這富貴夢囈時不說旁的話,怎就偏偏的將這話說了出來?
李顯瞻又問了句:“此事除了你二人之外,可還有旁的人知道?”
富貴和冬貴猶疑著,面露難色,在觸及到李顯瞻的威嚴,富貴一慫,便招供道:“聽到這事之後,奴才心裡一直害怕的緊,覺著這是緊要的大事,便去稟了主子。”
他說的主子,自然是趙雲欣。
富貴強壓著害怕,又道:“其實,奴才並非是真的夢囈,是主子害怕昭妃娘娘得勢害她,便讓奴才故意夢囈將這話說了出來。”
李顯瞻問道:“昭妃好端端的要去害趙嬪?”
話匣子一旦打開了,就像是拉開閘門的水壩一樣,極難關上,話說道此處,富貴也就將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昭妃娘娘先前小產,並非是昭妃娘娘所說的那般自己摔倒所致,而是主子與瑞婕妤強硬的灌了昭妃墮胎的藥。”
聽此,李顯瞻震怒不已,狠踢了富貴的心窩子一腳,將他整個人都踢翻,問道:“若真是瑞婕妤和趙嬪強灌了昭妃墮胎藥,昭妃爲何要偏瞞著,保全瑞婕妤和趙嬪?”
富貴從地上爬起來,仍是惶恐的跪著,如實的道:“主子知道了昭妃贈給她的那麝香簪子令她失去生育的能力,瑞婕妤也懷疑昭妃當初害她早產,二皇子生下便就夭折,故而害了昭妃腹中的龍嗣,昭妃娘娘害怕主子和瑞婕妤將她謀害龍嗣的事情張揚出去,才隱忍將此事瞞了。自從昭妃娘娘尋了瑞婕妤的錯將瑞婕妤杖斃之後,主子就害怕昭妃娘娘下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她,故而讓奴才將這事抖了出來。”
後宮裡的事從來沒件乾淨的,李顯瞻聽著富貴招供的這些,不論是真還是假,他猶覺得心寒,朝中大臣相互爭鬥也罷了,可後宮裡,是與他同躺在過一張牀榻上的女人,害的卻是他的孩子。
對於昭妃,他早已曉得她做的那些事,可他卻因著楊氏一族和大皇子,一味的袒護她。
只是如今楊太師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楊氏一族勢力雄厚,此刻若是動了昭妃,怕是朝中要大亂。
李顯瞻這般想著,心裡已經有了主意,讓人將富貴和冬貴帶了下去,又讓小生子去了壽安宮裡下旨,趙雲欣指使宮人在宮中散佈謠言中傷昭妃,念在雲岫的面子上,格外網開一面,只是將趙雲欣打入冷宮。
至於富貴和冬貴,自是杖斃了。
雲岫見著李顯瞻爲謠言一事傷神不已,燉了人蔘烏雞湯送去乾清宮裡。李顯瞻將事情的原委都說與了雲岫聽,雲岫聽後,思尋了會兒,道:“李貴人和毓秀已死,無憑無據,趙嬪這般也算是散步謠言中傷昭妃。昭妃用麝香簪子害得趙嬪此生無孕,趙嬪會出此下策報復昭妃也是極有可能的。”
李顯瞻點著頭,雲岫又猜測著道:“若趙嬪真的只是爲了中傷昭妃,怕是毓秀的死跟她脫不了關係。”
只是,李顯瞻已經將趙雲欣打入了冷宮,她的頭上頂不頂上害死毓秀的事都無關緊要了。
謠言的事,雖已查明是趙雲欣爲了報復昭妃而故意捏造的,可孫言心卻是打心眼裡認爲是昭妃指使李貴人害她。如今,她細想當初她有孕之時,都是由昭妃照料著,爲何她會生下一個死嬰,爲何她的孩子死了,李顯瞻要將大皇子過繼到她的名下……因爲,那個害死她的孩子的人就是昭妃!
理清楚這些事情,孫言心恨得雙手緊緊的握著,狠狠的砸在桌子上,怒道:“昭妃,本宮定要替本宮那個無辜的孩子討回公道!”
宮女緋蕓進屋子裡裡稟孫言心:“主子,大皇子過來給您請安。”
一想到大皇子是昭妃生的兒子,孫言心立即對大皇子生了幾分的恨意,正欲揮手道不見,轉而一想,昭妃的兒子眼下叫著她母妃,昭妃的心裡該是多麼的不痛快,便稍減了臉上的怒氣,道:“讓大皇子進來吧。”
大皇子進屋子裡來,恭敬的跪下向孫言心請安,又小心著道:“宮中有些傳言,還望母妃不要輕信,兒子日後定會好好孝順母妃。”
孫言心心裡暗道:果真是昭妃的好兒子!臉上卻是笑著道:“不過是趙嬪那賤人中傷昭妃,又想著挑撥本宮與昭妃的關係,本宮又豈會相信這些宮中傳言,璘兒儘管放心,怎麼昭妃也是璘兒的生母,母妃感激她替母妃生了你這麼個好兒子。”
大皇子起身看了孫言心一眼,瞧著她臉上的笑不假,略放了了心:“若無旁的事,兒臣就先回去溫書了。”
孫言心笑著責道:“你也別隻顧著看書,母妃擔心你在屋子裡悶壞了,抽些空與婉兒一起玩玩。”
大皇子恭敬的應下:“兒子明白。”
緋蕓看著孫言心的眼色,順勢說道:“侄小姐說有些文章晦澀難懂,大皇子讀的書多,不妨去同侄小姐解說解說。”
大皇子拱手道:“兒子這就去閒雨軒裡看婉兒小姐。”說罷,出了屋子。
萬安宮善祥堂宋嬪那兒,傳了消息出來,怕是要生了。太醫院裡的太醫都去了善祥裡候著。
纔剛入了夜,善祥堂裡的宮人便去長春宮裡請了雲岫過去,雲岫到後沒多久,李顯瞻和昭妃、孫言心等人也都來了。
昭妃已進來便擔心著問:“情況怎麼樣了?”
雲岫臉色凝重:“太醫和穩婆都在裡頭了,就這幾個時辰了。”
宋嬪這一胎,生得極快,極安穩,不過一個多時辰,屋子裡的喊叫聲就停止了,接著奶孃歡喜的抱著一個嬰孩出來,朝李顯瞻和雲岫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宋嬪娘娘生了個小皇子。”
李顯瞻緊鎖的眉,總算露出欣喜之色,高興的接過奶孃懷裡抱著的那個小不點,道:“朕又有一個兒子了!”
孫言心皮笑肉不笑的道:“恭喜皇上。”
昭妃竟是流露出開心來,煞有心思的逗弄新添的六皇子,還不忘誇一句:“六皇子很是機靈呢。”
不過是個剛出生的嬰兒,連對外面的感知都薄弱的很,昭妃這是從那兒瞧出了六皇子很是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