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的坤寧宮裡卻顯得格外的冷清,雲岫看著躺在牀榻上一直咳嗽的皇后,想生出幾分同情來,卻又在同情萌發之時殘忍的掐死。
皇后觸及到雲岫的目光,問道:“你怎麼來了?”
雲岫恭敬的道:“皇后娘娘病中,臣妾牽掛娘娘的身子,特意前來探望娘娘。”
皇后又猛烈的咳嗽了幾聲,白色的絹帕上竟染了一口鮮紅的血,一旁伺候的寒菊見此,擔憂的道:“娘娘,您咳血了!”
雲岫倒沒想到皇后病到了這個地步,問道:“皇后娘娘,可是要請太醫過來?”
皇后搖了搖頭,將嘴角上殘留的血跡擦乾,道:“本宮沒什麼事,你們不必驚慌。”
雲岫上前去扶著皇后下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寒菊撿了件披風給皇后披上,一邊咳著,一邊道:“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瑾妃有什麼事便說吧,無需跟本宮繞關子。”
雲岫看了眼屋子裡的宮女,皇后擺手示意衆人退下,雲岫這纔開口道:“臣妾只想問皇后娘娘,爲何要下毒謀害臣妾,謀害李貴人?”
皇后一驚,臉色陡然慘白,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雲岫,隨即恢復過神色來,淡淡的道:“本宮不知你在胡說些什麼!”說罷,就要開口叫寒菊進來。
雲岫坦然的道:“既然皇后不認,那臣妾只好將此事告知皇上,將臣妾所查到的證據交給昭妃。”
皇后這纔開口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雲岫笑著反賣了個關子:“皇后娘娘做過些什麼,臣妾便知道些什麼?”
皇后嘆了聲,道:“沒錯,你的毒是本宮下的,你應該知道,本宮沒有要害死你的意思,否則,伍醫女給緲緲的藥應該是*和鶴頂紅了。”
雲岫質問道:“皇后您已經貴爲一國之母,後宮之主,爲何還要如此費盡心機的害臣妾?”
皇后端莊雍容的道:“就因爲本宮是後宮之主,纔不能看著趙氏一族在後宮獨大,你一人佔盡恩寵,以至於後宮失衡。”
說道這裡,皇后又道:“不管你信與不信,李貴人的毒並非是本宮所下,本宮算是對你有虧欠,若你一定要去向皇上告發本宮,本宮也不怕你。”
雲岫冷笑:“若皇后娘娘只是做了此事,皇上定然會念著與皇后娘娘的夫妻之情不會降罪於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爲斬草除根,派人殺了伍醫女,若皇上早有廢后的心思,皇上未嘗不會因此而廢了您的後位。”
皇后的眉眼之間閃過一絲的傷痛,轉而堅定的道:“本宮是放了伍醫女出宮不錯,但伍醫女絕非是本宮所殺。”
“事已至此,皇后娘娘都已經認下下毒謀害臣妾之事,怎麼殺死個宮女的事便不敢認了?”雲岫笑著道,暗中一直仔細留意著皇后的神色變化。
哪知,皇后對伍醫女的死極爲堅持,只說:“就像你說的,本宮都已認下下毒謀害妃子罪,何須要否認殺害伍醫女。”
“伍醫女當真不是皇后娘娘殺的?”見皇后如此堅持,雲岫心裡也不由生了疑問,不是皇后殺的伍醫女,這背後還會有誰阻止人查出皇后下毒之事?雲岫可不信伍醫女會那麼恰巧被強盜所殺。
“伍醫女是哀家派人殺的。”太后突然進來道。
皇后與雲岫紛紛起身向太后請安,皇后小聲的問道:“母后是何時來的,宮人怎麼都沒有通報一聲?”
太后坐下後,才道:“是哀家不讓他們通報的。”
說罷,厲色的看了皇后一眼,道:“皇后,你真是太令哀家失望了,你身爲後宮之主,竟做出下毒謀害嬪妃之事!”
皇后自知無法掩飾下去,立即跪下道:“臣妾無能,不能管理好後宮,求母后降罪。”
太后看著皇后,略失望的道:“哀家若真要怪罪於你,就不會派人去殺了伍醫女。你雖一直身子不殆,可到底是中宮皇后,中宮郵編,不知後宮會亂,連前朝都會動搖。你自己也深知皇帝一直有心廢后,此事若讓皇上知道,必定會廢了你的後位。”
皇后的臉色這才稍稍的好轉了些,恭敬的道:“臣妾糊塗,母后是如何察覺下毒的人是臣妾?”
太后未說話,反而看向站在一旁的雲岫,雲岫領會到太后的意思,才道:“李貴人一出事,皇后娘娘便病倒了,連夜召許太醫進宮,皇后娘娘病得太是時候,不得不令人懷疑。”
太后點了點頭,又斥責了皇后一句:“你給瑾妃下毒一事便也罷了,竟還糊塗的故技重施,給李貴人下毒,你怎如此糊塗!”
皇后忙解釋道:“母后明鑑,李貴人的毒,並非是臣妾所爲,否則,爲何臣妾要在李貴人中毒後連夜召許太醫進宮?”
太后幡然醒悟過來,將懷疑的眼神看向雲岫,雲岫自知瞞不過去,便承認了下來:“李貴人的毒是臣妾所爲。”
太后的眼裡閃過一絲殺意,又閃過一絲讚賞,道:“瑾妃不但聰明,能耐還真是大,被禁了足,還能將後宮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能給在閒玉軒的李貴人下毒,哀家真是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
雲岫道:“太后娘娘誇獎了,臣妾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太后大聲的道:“好一個不得已而爲之!”
看到牀榻上皇后未收好的那條染了血的白色絹帕,太后嘆了聲,向跪在地上的皇后道:“那些毒藥你就別在喝了,喝久了,始終傷身。”
皇后的臉色又一次變得慘白,小聲的問道:“母后,早就知道了?”
太后沒有回答皇后,看向雲岫,道:“下毒一事,哀家不會再讓皇上追查下去。哀家也不希望再聽到任何有關下毒一事的閒言閒語。”
太后要保皇后,雲岫又豈敢與太后唱反調,自是恭敬的應下:“是,臣妾知道。”又扶著跪在地上的皇后起來。
雲岫再看向皇后,不由生出幾分同情之心來,身居中宮之位,未曾享半點榮華富貴,爲保後位,以毒入藥,多病之軀逃離後宮中的算計。
到底,也是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