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間,白澤瞥到云岫正坐在清風亭里,便起身向云妃拱了拱手:“我去向皇后辭別。”
云妃側過頭看到清風亭里的云岫和婉琪,對白澤略顯出不滿來:“表哥從來就是如此,曾經在趙府時,雖不同趙云岫親近,可心里卻是時時刻刻的念著她。”
白澤不理會云妃埋怨的話,拱手便出了華涼亭往清風亭而去,他知曉此次去南疆之后,日后難有再相見的機會,總該去道別一聲。
錦繡瞧見白澤正往這邊而來,小聲的道:“主子,白澤將軍過來了。”
云岫和婉琪聞聲看去,白澤已快步的走了過來,在亭子外跪下道:“臣見過皇后娘娘,琪貴嬪娘娘。”
“起身吧。”云岫道,語氣里少了幾分的舒冷。
白澤在亭子外站著,繼而說道:“臣明日便要領旨去駐守南疆,方才在華涼亭中與云妃娘娘辭行,看到皇后娘娘和琪貴嬪娘娘,特過來向皇后娘娘辭行。”
云岫關心的囑咐了一句:“邊疆困苦,表哥仔細照料自己。”
云岫沒有舒冷的喊白澤將軍,而是喊了一聲表哥,顯出幾分親近來,白澤動容的抬頭看了一眼云岫平靜的臉上顯出的幾分擔憂來。
婉琪亦是關心的道:“南疆常年風沙,白澤將軍記得多帶些御寒防風沙的衣裳。”
白澤一一應下,注視了云岫許久,才拱手告辭離開。
而婉琪,亦是注目著白澤離開的身影許久,直到看不見了,才別開眼來,偷偷抹去眼眶里的濕潤。
云岫想說些逗婉琪開心的話來,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是好。亭子外的陽光明媚,花叢之間七彩的蝴蝶翩翩起舞,倏爾聽到有清雅的琴聲傳來,云岫側頭過去看了一眼,見是薛容正在不遠處彈著琴。
可惜,李顯瞻忙于朝中之事,沒有閑情逸致來逛御花園。
婉琪雖不懂音律,卻也是聽出薛容彈的曲子極好聽,便贊道:“早聽說薛常在是個頂有名的才女,琴彈得真好聽。”
單從琴藝來說,云岫還是挺欣賞薛容的,凡是有些才華的女子性子上總是要比常人高傲些了,不然以薛容的資質,又怎會想不出清水出芙蓉這樣的法子。
云岫笑著與婉琪道:“說到音律上,薛常在與寧嬪較之還稍顯遜色,不過,她能有如此的造詣也是難得了。”
婉琪道:“云姐姐的琴藝也是了得,只是不常見云姐姐彈琴。”
云岫笑而不語,攜著眾人出了亭子,向薛容那兒走去。
薛容見云岫過來,立即停下撫琴的動作,恭敬的跪下向云岫和婉琪請安:“臣妾見過皇后娘娘,見過琪貴嬪娘娘。”
云岫笑著讓薛容起身,低頭看了眼薛容的琴,是上好的梧桐木所制,琴聲的雕刻上也是極用心。抬頭與薛容道了一句:“本宮與婉琪妹妹聽著你的琴聲過來,薛常在真是不負才女盛名。”
薛容謙卑的道:“皇后娘娘謬贊了。”
云岫又道:“薛常在可去與寧嬪走動走動,寧嬪亦是琴棋書畫樣樣都精通的才女,你二人出身也差不多,想是會投緣。”
云岫這話音才落下,寧嬪便從一處帶著宮人緩緩而來,笑著道:“臣妾還是頭一回聽到皇后娘娘如此的夸獎臣妾呢。”
待走進了些,恭敬的向云岫和婉琪行禮,神色里倒是愉快的很。
云岫笑著道:“寧嬪說得本宮像是極嚴厲一般,寧嬪的琴藝可是得過皇上親口夸獎的,本宮這也不過是撿了皇上的意思說說。”
轉而又道:“寧嬪想是也是被薛常在的琴音吸引過來的吧。”
寧嬪點了點頭:“臣妾正好出來走動,聽到薛妹妹的琴聲便跟著過來了。還真如皇后娘娘所說,臣妾對薛妹妹倒是投緣的很。”
寧嬪看著薛容,還真真的是滿心的喜歡。
薛容受寵若驚,朝著寧嬪拘了一禮:“多謝寧嬪娘娘疼愛,方才聽皇后娘娘一說,臣妾對寧嬪娘娘亦是敬佩的很。”
云岫不過是隨嘴一說,倒成全了這兩人的惺惺相惜來。
德嬪與蘇常在領著宮人在御花園里走動,正好過來,向云岫和婉琪行禮請安后,德嬪得意的看了一眼寧嬪和薛容,道:“臣妾倒是不懂得音律,不過倒是聽著薛常在彈的曲子同臣妾家中的歌姬似是一樣。”
說道這里,笑了笑:“臣妾見識淺薄,薛常在和寧嬪可別同我生氣。”
薛容和寧嬪早已氣得臉色發青,奈何德嬪有太后當靠山,故而不敢出聲。只是這德嬪未免也太囂張了,不將薛容和寧嬪放在眼里也就罷了,她那話,明顯的是不將后宮里所有的人放在眼里。
云岫一笑:“聽說,皇上今兒是翻了德嬪的牌子?”
德嬪更是得意:“皇上最孝順了,今兒早上臣妾去慈寧宮里給太后娘娘請安,正好遇上皇上,太后娘娘說了幾句,皇上便應下了今兒晚上來臣妾屋子里。”
云岫含笑著道:“那本宮就在此恭喜德嬪妹妹了。”
見著云岫的性子如此的和善好欺,德嬪愈發的不將云岫放在眼里了,仗著太后的關系,更加放肆:“皇后娘娘也該知曉臣妾是太后娘娘的表侄女,這后宮里,太后娘娘自然是要多提拔著自家的人,張家素來是皇后的大族。”
如此的明目張膽,云岫還未開口,一旁的錦繡便就怒道:“德嬪娘娘真是大膽,當著皇后娘娘的面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云岫責了錦繡一句:“快向德嬪道歉,德嬪說得對,張家的確是出皇后的大族,太后娘娘不就是出自張家嘛。”
云岫這話捧得德嬪更是得意,自然也沒同錦繡計較,只道:“皇后娘娘也是識時務的人,難怪太后娘娘對皇后娘娘贊賞不已。”
一旁的寧嬪和婉琪有些想不通云岫為何會對德嬪如此的客氣,難不成真的就因為德嬪與太后的關系而害怕得罪了德嬪?可是,云岫并非是如此好欺的人。
瞧著德嬪那一副得意的模樣,云岫的眼里閃過一絲的狠意,輕描淡寫的道:“不過就德嬪妹妹如此張狂的性子,怕是會得罪了皇上,更別說是當上皇后了。”
“你!”發覺自己著了云岫的道,德嬪怒意的瞪著云岫。可還不待她繼續說話,云岫已向一旁的宮人道:“德嬪性子驕躁,頂撞本宮,便罰她在御花園中跪一個時辰。”
德嬪哪里肯跪,一旁的宮人一把就將德嬪推到在地上。云岫笑著看了一眼德嬪:“御花園中景致尚好,德嬪且在這里慢慢的賞花,等著皇上。”
說罷,一瞧日頭大的很,便與婉琪轉身走了。薛容與寧嬪也捂嘴笑了一聲,二人心情愉悅著相邀去了寧嬪那兒。
德嬪真真的被罰跪了一個時辰,起身的時候,雙腿發麻,臉色蒼白,她咬了咬牙,由宮人攙扶著直接去了慈寧宮里向太后告狀。原以為太后會替她出頭,哪知還得了太后一頓罵。
“你也真是沒腦子,你如今還是個小小的嬪位就敢對著皇后大放厥詞,你當真是以為有哀家在,你就能無法無天了!”
將德嬪罵了一頓后,太后便讓月姑姑打發了德嬪出去,她也被德嬪氣得不輕,原想著是從母家里挑個有資質的進宮,日后若她不在了,張家也不會沒落。
如今一瞧,倒是錯了。
德嬪在御花園里頂撞云岫,最后被罰跪一事后宮里傳得沸沸揚揚, 讓后宮里那些不將云岫放在眼里的嬪妃對云岫生出了幾分的忌憚,另外,因著這一事,李顯瞻沒有去德嬪那兒,反而去了薛常在的屋子。
錦繡還在念叨著云岫對德嬪的處罰太輕了:“當初敏貴人沖撞了云妃便就被云妃生生的打死,如今德嬪對主子如此不放在眼里,您卻只罰她跪了區區一個時辰。”
云岫笑著解釋道:“那敏貴人的出身哪里能同德嬪相比,怎么也得給太后娘娘留著面子不是。”
錦繡聽著也明白了,直道自己思慮不周全,云岫也答了一句:“你確實比不得玉寧周全謹慎。”
錦繡聽此,賭氣的道:“主子可是想著讓玉寧姐姐回來伺候了?”
云岫未回她,正好兒秋菱端了剛做的點心上來,云岫便遣了錦繡送一碟子過去萬安宮里給婉琪。錦繡應聲,仍賭著氣端了點心出去。
才吃了塊點心,紅豆便進屋子里來向云岫道:“主子,近日來徳儀閣的張嬪娘娘與李嬪走得頗近。”
“哦”云岫疑惑了一句,張嬪與李嬪向來是關系不好,因著當初林常在一事,張嬪對李玲瓏早有懷恨才是,如今怎么會走得近了?
“你讓毓秀仔細盯著,若有什么不尋常的事兒,便稟過來。”云岫吩咐了一句。
“是。”紅豆應下。
想了一會兒,又道:“方才奴婢看見張嬪約了李嬪往御花園里去了。”
御花園,可是個多事的地方。
云岫的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倒也未細想,拿起桌上的書看了一小會兒,錦繡便回來了,也沒再賭氣,云岫也放下心來,安撫了她一句:“玉寧有玉寧的好,你有你的好,切莫多心了。”
錦繡動容,紅著眼眶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