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已經著人在修繕之中,連著坤寧宮院子的先前中的松柏牡丹都拔了不少去,留出一片空地來,著手栽種扶桑花。
云岫在長春宮中被宮人強行穿上了皇后的專屬鳳袍,頭上戴著沉重的鳳冠,金光閃閃,貴氣逼人,她卻沒有半點欣喜之色。額頭上被包扎好的傷口,襯托著她一臉的哀怨。
入宮時未曾穿過這樣大紅的嫁衣,如今被封為皇后,反倒穿上了。
宮人替云岫梳妝好后,才恭敬的道:“皇后娘娘,坤寧宮尚在修繕之中,皇上的意思是皇上與娘娘娘娘暫且先在長春宮中完成大婚之禮。”
將大紅的蓋頭在云岫的頭上蓋好,便施禮退出。
云岫扯下頭上的蓋頭,將鳳冠摘下,頭上的發釵均一一卸下,一頭的青絲如瀑,她想掙扎著出去,可房門緊閉,屋子外宮人看守。
她不能當皇后,若是當了皇后,她的名字就徹徹底底的記入了皇室宗譜之中,李顯瞻的陵墓里也將會留下她的一處墓室,生前死后都禁錮在一起。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緊閉的房門總算被吱嘎一聲推開,攜帶而入的是李顯瞻身上似有似無的酒氣。云岫警覺的慢慢往后退去,退去,直至無路可退。
云岫跪了下來,懇求著看著步步逼來的李顯瞻,求道:“云岫不要這皇后之位,皇上是賢明天子,金口玉言,求皇上遵守當初的誓言,放云岫出宮。”
李顯瞻逼上前來,將云岫一把拉起,憤怒不解的看著她:“宮中就不好嗎?你為什么非得要離宮,當朕的皇后難道還不如一個平民女子嗎?”
云岫回道:“云岫甘心平淡,也不愿擁有這萬千的榮寵和母儀天下。”
李顯瞻道:“連天下都是朕的,朕就不信還得不到你!”說罷,就拉著云岫往床榻而去,將她狠狠地摔在床榻之上。云岫磕破的額頭撞到床沿,又滲出猩紅的血來。云岫卑微的爬起來跪在李顯瞻身前,只苦苦的哀求道:“皇上何必再惹了孫貴妃傷心不快,云岫只是個不識時務的女子,天下比云岫出色的女子多得是,皇上是天子氣度,何必要為難云岫一個弱女子。”
此事,李顯瞻哪里還聽得進去云岫的懇求,只要一想到這宮中若是沒有了云岫,他便覺得心慌,甚至他覺得這后宮中唯一能夠與他攜手天下的女子也唯有云岫一人。
他什么都不想去顧,哪怕是傷了孫言心的心,他也要將云岫留在宮中,可話說出口,卻變成了:“朕仔細想過了,言心若是當上皇后,必會陷入險境之中,朕不愿言心受到半點的傷害,唯有你是最適合的皇后人選。”
聽此,云岫已冷透的心,驟然碎成一地。原來,他又是為孫言心籌謀,將她一步一步的逼入絕境,逼入生死一線。他在意的人從來只有孫言心,旁人的生死如螻蟻一般。
但到底,她放下了心,只要她還是棋子,李顯瞻便不會對她做出越禮之事。
哪知,李顯瞻卻是逼了上來,將她壓在身下,帶著微微酒氣的唇印在她的唇上,她使勁掙扎,得以喘息,怒道:“皇上要讓我這枚棋子帶上不該有的感情嗎?”
李顯瞻卻道:“除卻所有的一切,你終究是朕的女人,朕寵幸自己的女人,不悖倫常,合乎祖宗禮法。”
云岫道:“我只是一枚棋子。”
李顯瞻邪魅一笑:“棋子?除了你,還可以是別人。”
云岫繼續堅持著說服李顯瞻:“再沒有比我更好的棋子。”
李顯瞻心中了然,卻是如此。可此時,他只是把云岫當成是他的女人,而不是棋子。
云岫終究又算錯了一步。
當云岫看到李顯瞻飄忽的神色時,心中滿是希冀,哪知下一步,李顯瞻的大手已熟練的將她身上繁雜的大紅鳳袍解開,待她醒悟過來想要掙扎,卻奈何李顯瞻的力氣如此之大,男女之間的懸殊,使得她根本無力掙扎。
滿室的旖旎,床榻之上的糾纏,李顯瞻似是揮不完的勁,亦或是太害怕會失去云岫,始終都不肯放開云岫,盡管云岫一直在掙扎著,他卻在徹底占有了云岫的身子后發覺他是真的愛上了云岫。
愛入骨髓。
第二日一早,李顯瞻神清氣爽的換了龍袍從長春宮去奉天殿上朝,離開時,云岫還未醒,李顯瞻吩咐宮人好好照顧云岫,他下朝后再過來。
李顯瞻離開后,云岫才緩緩的睜開眼睛來,眼角噙著淚,她早已醒來,只是不想面對李顯瞻,故而也將李顯瞻最后囑咐的那句話也聽了去。
玉寧見著云岫醒來,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想伺候著云岫起來,卻見床單上的那一抹紅印,心中了然昨夜云岫與李顯瞻發生的事。事已至此,云岫已是皇后,玉寧只好勸著云岫:“主子,您就一心的待皇上吧。”
云岫抹掉臉上的淚痕,落寞的道:“是我負了臨親王,給了他那樣大的希望。”
玉寧嘆道:“不,這不怪主子,只能怪天意弄人,主子與臨親王始終沒有這樣的緣分。”
云岫傷心的道:“可我不想將緣分綁在這深宮里。可真是天意弄人,我想走,走不了,她們都想當皇后,卻都無法得償所愿。”
說罷,也不躺著了,讓宮人準備了熱水,去泡了個熱水澡便換上了那身華貴端莊的鳳袍。李顯瞻將她所有美好的愿望都打碎,囚在這深宮之中,權利無上,榮寵無雙,她既得了這樣的殊榮,總該好好的利用利用。
等云岫用過早膳后,李顯瞻便就下朝過來了,見云岫如往日一般端莊得宜,李顯瞻稍放下心來,進屋子里來,便笑著道:“你穿著這身的鳳袍,也煞是好看,溫婉之中,添了幾分威嚴之氣。”
說罷,李顯瞻倏爾覺得不對,云岫周身表現出來的似乎并非是威嚴之氣,而是冷漠、肅殺,讓人畏之生寒。
云岫行了個禮:“皇上的君無戲言也能朝令夕改,非強逼著臣妾穿了這一身的鳳袍,臣妾又豈敢穿得不好看?”
李顯瞻愕然,原以為兩人經歷昨晚應該是近了一步,哪知云岫待他更為疏遠了。
“你怨恨朕。”李顯瞻道。
云岫回道:“臣妾不敢。”
李顯瞻也不再追問,反倒與云岫說:“坤寧宮明日就修繕完好了,你明日便搬到坤寧宮里住下,長春宮的扶桑花花你若是想帶過去,朕會命人都搬了過去,坤寧宮若還有什么缺的,你盡管說,朕都會命人安置好。”
云岫道:“謝皇上,長春宮挺好的,不拘著非住到坤寧宮里去。”
李顯瞻強硬的道:“你是皇后,自然是該住在坤寧宮里。”
云岫實在不想與李顯瞻糾纏下去,只好應下,又道:“皇上該去景仁宮里看看孫貴妃了,怕是昨夜她鬧了一夜,一宿無眠。她可還懷著身孕呢。”
想到孫言心,李顯瞻略有些頭疼,昨日封云岫為后之后,景仁宮里的宮人便來乾清宮找了李顯瞻好幾回,說是孫言心病得暈了過去,醒來后又是哭,又是絕食尋死的。李顯瞻忍著沒去景仁宮里,連著之后景仁宮里來的宮人都拒之不見。
等李顯瞻出了長春宮往景仁宮里去后,云岫招了華良謝全進屋子里來,吩咐了他們幾句話。只見華良和謝全猶豫的問:“主子,真要這樣做嗎?萬一惹怒了皇上,主子怕是性命難保啊!”
云岫堅定的道:“這都是被他逼的,他要我住進坤寧宮,我偏不遂他所愿。”
華良和謝全只好應下,偷偷的找了些硝石、火油就往坤寧宮的方向去了。
李顯瞻才到景仁宮一小會兒,孫言心是又哭又鬧,惹得李顯瞻煩悶不已,之后聽得宮人來報,說是坤寧宮走水了,便趕緊的出了景仁宮往坤寧宮的方向而去。
只見坤寧宮西暖閣一片火光,宮人侍衛匆匆忙忙提著水桶去滅火,連著各宮的嬪妃都驚動了過來。
云妃率先的與身邊的瑞婕妤說道:“皇后才立,坤寧宮便就走水了,這可是不祥之兆。”
玲瓏與玉貴嬪也是點頭附和,瑞婕妤提醒了云妃一句:“娘娘,仔細些,這話要是傳出去,怕是會惹了皇上不快。”
一旁的昭妃聽到,一改先前和善的態度,也不悅的道:“云妃妹妹的話在理,中宮無故走水,怕是上天示意。”
其余的嬪妃和宮人也在小聲的對著坤寧宮的火光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李顯瞻仔細一看,人群之中,長春宮里的人一個都沒有來。
坤寧宮的這場火到了申時才撲滅,西暖閣幾乎是燒得沒了模樣,正殿也有所波及。李顯瞻下令立即修繕坤寧宮,一甩袖又去了長春宮里。
“是你放火燒的坤寧宮?”
云岫一笑,無所畏懼:“皇上說話可要講真憑實據。”
李顯瞻咬了咬牙,他著實是拿云岫沒有半點的辦法,只好道:“那便如你所愿,就住在長春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