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只有往山上逃去,只是昨夜裡下的雨太大,山上潮溼泥濘,極爲難走,而且又容易留下痕跡。雲岫幾人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才跑了沒多一會兒,便已力不從心。
雲岫往身後看還未有人追過來,想是臨親王和侍衛誓死抵抗著,只是她們一行人留下的腳印太過明顯,涼西王的人很快就會追上來。
“這樣涼西王的人很快就會找到我們。”雲岫停下來嚴肅的道。
侍衛道:“屬下先送娘娘去與皇上回合,翻過這座山,便道了南河縣,屬下知道有一處地方沒有官兵把守,我們從那裡混進去,便能找到皇上了。”
雲岫問道:“你是說在南河縣把守的官兵是涼西王的人?”
侍衛點頭默認,隨即又道:“娘娘放心,皇上眼下還安然無恙。”
雲岫搖了搖頭:“涼西王定會料到我們會去與皇上會和,到時南河縣的防守會更加的森嚴,我們前去有如自投羅網,皇上行事也會更加艱難。”
“那可該如何是好?”侍衛問道。
雲岫想了想,看緲緲和玉寧收拾的行禮都還背在肩上,問道:“你們可有帶些銀兩和首飾?”
緲緲搖了搖頭急道:“奴婢以爲是要回宮,用不上那些東西,便都沒帶,只帶了兩身主子換洗的衣裳。”
玉寧忙道:“奴婢收了些,只是不多。”
雲岫鬆了口氣:“你帶了便好。”
隨即又向那兩個保護她們的侍衛道:“你們二人,一人去南河縣,伺機進入南河縣裡與皇上取得聯繫,一人隨本宮走另一個方向去曲江縣,告訴皇上,本宮在曲江縣等他。”
說完,又向緲緲道:“將你帶的兩身衣裳都拿出來撕碎,我們包在鞋子上,路上切莫不要踩在泥巴上留下腳印,只能踩在草上。”
幸而,這是在春天,山裡的草木長得極爲茂盛,即便下了雨,雲岫幾人若是小心些只踩在草上,便不會留下明顯的痕跡。由此一來,在這茫茫的大山之中,涼西王的人恐難以一時找到她們。
只是雲岫隱隱有些擔憂臨親王,他方纔是一人騎馬而來,之後雖有暗中保護雲岫的侍衛相助,可這些侍衛都已受了重傷,涼西王帶來的人數又在臨親王和衆侍衛之上。不知臨親王眼下如何了?
爲了給涼西王的人留下她們躲在山中的錯覺,雲岫幾人在山中躥了兩日後,纔到曲江縣。
細點了下玉寧收拾的東西里,銀子不多,不過鄭榮留下的首飾全帶了過來,雲岫擔心這些首飾會引來涼西王的人,因此也不敢在曲江縣裡當掉。讓玉寧去裁衣鋪子裡買了幾身乾淨的衣裳換上,另外,幾人也不敢貿然的住客棧,喬裝打扮了成落難的樣子,混進了一家富商的府中當了丫鬟。至於那位侍衛,則在一家小茶寮裡當夥計。
曲江縣並沒有官兵把守,雲岫幾人到了曲江縣三日,也未見有涼西王的人追來打聽她們的下落,心裡放心了不少。因此,便著手給李顯瞻留下線索。
這日,雲岫偷偷的出了府,走到原先那賣銀釵的小攤前,將送給緲緲的那支銀釵放下,對攤主道:“老闆,我這種銀釵賣五兩銀子,若有人買了,銀子歸你。”
攤主認出雲岫來,連忙拱手求饒道:“姑奶奶,您就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坐地起價,欺負外來人了。”
雲岫道:“只有我這一支銀釵賣五兩銀子,你放心,自然會有人來買,白賺五兩銀子,你還不賺?那好,我去別家!”說罷,雲岫便要拿起銀釵走人。
攤主連忙道:“別別別,我都聽您的。”
雲岫這才滿意的放下銀釵,回了張府去當她的小丫鬟。
拿著掃帚在院子裡發呆許久,這都好幾日了,怎麼李顯瞻還沒有派人尋來張府?難不成那侍衛沒有將雲岫的話帶到,半路上被涼西王的人殺死了?又或是李顯瞻被困在南河縣裡出不來?
雲岫愁悶許久,好在尚未聽到京中有什麼大的變故,這才稍稍的放心下來。
張府老爺的美妾四夫人最是容不得雲岫,一見著雲岫那張清秀的小臉蛋,就恨不得拿刀子給劃花了,看見雲岫在院子裡偷懶,立即衝上前去罵道:“好你個死丫頭,又偷懶了!還不快去將廚房裡的泔水倒掉!”
雲岫努了努嘴,道:“奴才在掃著院子呢,再說倒泔水這活一向都是阿強做的事。”
四夫人瞪了一眼雲岫,罵道:“好你個小蹄子,還敢跟本夫人頂嘴了!”又向躲在一旁的丫鬟容容喊道:“容容,你過來將院子打掃乾淨,秀兒,你就與你那兩位姐姐現在就去將泔水給倒了!”
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雲岫唯有與玉寧和緲緲三人去倒泔水。緲緲氣憤的道了一句:“妹妹在家中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雲岫笑道:“這話,你以前也都說過。”
說著,三人捏著鼻子,擡著臭烘烘的泔水就要從後宮出去,這會兒,正好碰上阿強從下人房裡出來,阿強一見著,立即趕上來道:“快放下!快放下!你們三個姑娘家的,個個長的這樣的水靈,哪能幹這樣的活。”說完,傻傻的笑著。
雲岫幾人自然不會託辭,立即放下泔水,紛紛退開幾步,雲岫仍捏著鼻子與阿強道:“那就麻煩阿強你了。”
阿強點了點頭,又說道了四夫人一句:“四夫人總是欺負你們三個,以後,你們都躲著四夫人一點。”
“好的好的!”雲岫一邊答著,一邊趕緊的捏著鼻子跑出了後門,向阿強道:“阿強,我出去兜一圈,別讓人知道了!”
阿強憨笑著應下,張開雙手抱上一整桶的泔水穩健的出了後門。
雲岫在茶寮裡坐下,喝了口茶,便小聲的與茶夥計問道:“可有發現有人追過來?”
茶夥計搖了搖頭:“曲江縣安靜的很,沒有任何的異動。”
“爺可有找過來?”雲岫又問。
茶夥計道:“不曾,連爺派來的人也不曾有,想來,爺應該還在南河縣。”
這會兒,正好有客人喊著茶夥計添茶,茶夥計吆喝一聲,便趕緊的過去給另一桌的客人添茶。雲岫喝了幾口茶,又在茶寮裡吃了些瓜子兒,聽茶寮裡的客人說著近來的時事風談,悠悠哉在的呆了一個多時辰才溜回張府。
哪知那四夫人在府中翻遍了都找不著雲岫,都已氣瘋了,雲岫一回去,就大罵了雲岫一頓,還拿著藤條打得雲岫渾身是傷。緲緲在一旁瞧著,若不是旁邊有玉寧拉著,她定會衝上去將那個四夫人給撕了。
緲緲咬著牙,小聲的道一句:“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等爺來了,我非要好好的教訓這個四夫人一頓!”
雲岫安靜的養了好幾日的傷,總算都結痂了,這日她正要從後門溜出府去打聽消息,四夫人身邊的丫鬟小翠,便叫住她:“秀兒,四夫人叫你們姐妹三人去前廳裡。”
前廳那可是她們這種粗使丫頭不能去的地方,雲岫不由心生了些警惕,帶著玉寧和緲緲跟著小翠去了前廳。
廳中張老爺和四夫人都在,另外還有幾人,熟悉的讓雲岫激動的險些落下淚來,快步上前去,喊了聲:“爺,您總算來了。”
李顯瞻微微笑著,臉上的疲憊之色在見到雲岫時一掃而光,拉著雲岫的手道:“我總算找到你了。”
李顯瞻一旁的鄭榮向著雲岫微微拱了拱手,喊了聲:“見過夫人。”
雲岫的眼神跳過鄭榮,直接落在一旁安靜站著的臨親王身上,幸好他沒有事。臨親王見雲岫看向他,臉色略尷尬,許久才艱難的喊了一聲:“見過嫂嫂。”
李顯瞻將銀釵交給雲岫,道:“幸虧我買下了這五兩銀子的銀釵,看到了銀釵上刻的張府二字。一打聽,得知前些時候張府買了三個落難的丫頭,我一猜,便知是你們。”
一旁的四夫人臉色一陣難看,乾笑了聲,道:“原來這秀兒姑娘是這位公子的夫人。秀兒姑娘是來尋夫君的便說是尋夫君就好了,何必扯著謊說是來投奔親戚的。”
李顯瞻向屋中的張老爺拱了拱手道:“眼下,還需在府中打擾張老爺一些時日。”
張老爺忙笑著道:“公子愛住多久便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