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束光照在奚寧略顯憔悴的臉上,暖暖的蜜色光芒將她的容顏煥發出些許活力。伊森猶如往常一樣踏入這間希望與絕望并存的屋子,依舊站在一步之遙的地方不敢靠近。久久的不愿從她臉上移開目光,嬌小的臉龐,濃密纖長的睫毛,失了血色的唇瓣,一切都是這般熟悉,又是如此陌生。近半年多的沉睡,讓自己覺得好似度過了漫長孤寂的一生。
奚寧沉浸在溫暖的夢里不肯醒,卻總是感覺有人在偷窺自己,那道視線是如此灼熱卻透著哀傷,是誰?她翻個身,抱著身旁人,淡淡的藥香從懷中傳來。
伊森觸電似的僵在原地,自己看到了什么?寧兒翻身了?這怎么可能?
“屋內有人!”奚寧忽閃著大眼看了看懷里,雨辰的睡顏像個孩子般乖巧。她回頭向著那道視線尋去。
剎那間,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靜止的,唯有那溢出眼眶的淚水是流動的,眼前的男子背著光的身影在顫抖,掛在下頜的淚滴在晨光中折射出刺眼的亮點。奚寧的心隨著那滴落的淚珠怦然而動,再次相見,為何有種隔世重逢的悲涼?
“伊兒!”
碎裂成渣的聲音,帶著破鑼般刺耳的嘶啞,自己聽來都覺得陌生,何況是他?近在咫尺的人兒依舊矗立不動,即便這聲音碎的再不成樣子,我也要將他抓住,有了真實的觸感才會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光幕中靜靜流淚的人兒是真實的。
“伊兒,我起不來!你能不能靠近點?”
他動了,腳步在移動,很慢很慢。
“寧兒,我怕這是夢,我怕一觸碰就會嚇走你?!彼每吹拿减酒穑曇暨煅手齑皆谳p輕顫抖。
奚寧拉著他彎下腰,微笑著伸手擦去他臉上的淚痕,又將他拉近些,直到零距離的接觸,那柔軟中帶著些微冰涼的唇瓣在自己的舌尖顫動,真的是嚇壞他了!
“膽小鬼,害怕了?”望著跪在床邊依舊沒有出聲的伊森,奚寧心疼的說道:“我回來了!”
伊森未出聲,手抬起來放在奚寧臉上,那里早已淚痕斑斑。
“小奚?”繆任從門口沖進來,凌亂的發型,褶皺到毫無形象的衣服,懷里綁著一個襁褓中嬰兒。
“小狐貍!”奚寧的手中握著伊森冰涼的手,笑望著繆任和他懷里的寶貝。
“小奚,我在夢里看到你和傲哥哥還有個男子墜下懸崖了,我以為……哭了好久好久,突然感覺到了你的氣息,以為是錯覺……”繆任坐在床邊,瞄了眼床內側的小師弟雨辰小聲說道。
“傲,小龍?”奚寧急忙看向伊森,道:“伊兒,派人去找找他們!我是魂穿,他們是整個人穿過來的,在虎伏山附近找。”
“好!”伊森說完就要起身,奚寧拉著他不放,怎么能這樣放他走?
“伊兒,親親!”奚寧嘟嘴索吻,繆任將視線轉移到懷里的寶寶身上,而“熟睡”的雨辰轉了身背對著他們。
伊森的心尖還是在隱隱作痛,撕扯著他的肺部,帶給他窒息感。半年來像棵植物人般躺在床上,任誰呼喚都毫無反應的她醒了,她水靈靈的大眼中滿是歉疚和心疼,該怎么掩飾自己的顫抖,該如何掩飾自己的憔悴?
他臉上盛開的笑容比屋外的驕陽還要燦爛,潔白的牙齒,溫暖的笑。俯身含住她的甜美,絲絲苦澀的藥味混雜進入他的口腔,進入心田的依舊是甜如蜜的滿足。失而復得的喜悅在整個屋子里蔓延。
伊森出門直奔小君的住所。
“威龍,去通知悅主子,就說寧王醒了,讓他收拾好自己再去見人,不然寧兒會心疼?!?
聞言威龍一怔,隨即領命離去。
廂房內,小君喝的酩酊大醉,每日都是如此,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心。知道他有多痛苦,所以每次都沒有合適的理由去勸解他。
“小君,寧兒醒了?!?
伊森坐在小君身邊望著腳邊的酒瓶淡淡的說道:“希望等你酒醒后再去見她,我不想讓寧兒見到這樣的你,她會心疼?!?
小君眼神呆滯,望著伊森良久,似乎還沒有從他的話語中回過味。
“你說寧兒醒了嗎?”恐是太過激動,本想抓住伊森的手落空,自己也趴在了地上。他踉蹌的想要起身,幾次嘗試之后終是原地未動,口中喃喃低語:“寧兒,寧兒?!?
……
金燦燦的太陽緩緩西落,奚寧斜倚在床邊逗弄著懷里的孩子。孩子長的像繆任,一雙眼睛也是像極了他,細長的柳葉眉下一雙眼睛妖魅極了,小嘴粉嘟嘟的很誘人,奚寧越看越歡喜,不住地親親小家伙。
耳邊傳來繆任均勻的呼吸聲,或是多日未曾合眼,他睡的很熟。雨辰把過脈就離開了,至今未回來,奚寧覺得奇怪,自己醒了這么久了,為什么小悅和小君都沒有過來。
東方悅跨進門檻就看到眼前的一幕,寧兒在逗弄懷中的孩子,繆任躺在她的身邊輕輕地打鼾。畫面極其唯美。
“寧兒~”
奚寧抬頭看見笑望著自己的東方悅,眉眼彎彎笑,帶著熟悉的味道靠近,貪戀著午后的溫度,一步步走過來相擁。她們的懷抱中還夾著一臉不愿意的小寶貝,小拳頭不停揮舞,只是無人理他。
“小悅,你怎么才來?”
“故意懲罰你,誰叫你睡這么久?”東方悅抱起她懷里的小寶貝,讓他躺在了繆任懷中。
“聽小狐貍說魏霖友得了江山,還治理的很好?”奚寧笑望著代替寶寶來到自己懷里的東方悅,收緊手臂,一手輕撫著他的背。
“嗯!森哥哥帶我們回到了以前的寧王府。影子在那天之后就消失了,聽說魏霖友還在滿江湖尋找他,不知現在找到了沒?”
東方悅望著平心靜氣的奚寧,知道這件事對她的影響不大,這才放下心來。
奚寧倒覺得現在很好,能喝相愛的人相守便足以。
“小狐貍很久沒睡了,看他睡的多香,你若再不醒他就會把自己熬壞的。”東方悅細細觀察著奚寧的神情,果真是伊森說的那般,令人難受的心疼。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