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席捲街頭昨夜狂歡的痕跡,“叮玲玲”的馬鈴聲配合著風的激盪,在陰冷的清晨響徹街頭。
滿堂紅酒樓門口,一輛架好的馬車停在那。從酒樓走出來三人,奚寧和伊森上了馬車,衛榮掌櫃的送出門外。
“嗒嗒嗒”馬蹄踩踏街上青石板的聲音隨即傳來,淹沒在準備早市的街道,穿梭於商販身側,直奔玉隆城西門而去。
馬車內,嚴林和嚴嵩坐在最裡面,腿上蓋了條較厚的棉被,奚寧和伊森對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各自想著心事。
“主子,前方有個男子受傷了,橫臥在路上。”影子的聲音傳來,奚寧掀簾看向前方。
並不寬敞的官道上,男子就佔了一半的道路,若不救他徑直過去肯定會壓在他身上。這是你不救也的救的架勢,要麼你下車將他推開。
奚寧未作聲處在猶豫中。若是以前,她肯定會救,但是經歷過這麼多,她的擔憂和疑慮增多。
“影,下去看看情況。”伊森出聲說道,在這方面,似乎伊森比奚寧果決。奚寧看了眼伊森,發現伊森正在看路,並未看她。她動了動嘴,似要解釋些什麼,卻並未出聲,眼睛看向睡著的姐弟二人。
“主子,他受了多處外傷,體力不支倒地的。”影子根據自己的判斷彙報。
“擡上車吧!”奚寧率先開口說道。她不等伊森說話跳下車,站在一旁,算是讓開了位置好將人送進車內,伊森黯然的看了眼躲避自己眼神的奚寧,心裡滋生了點點痛意。
影子抱起昏迷了的男子走過來。奚寧掀開簾子等待,伊森挪開馬車上的棉被,騰出一人可躺的位置。
一切安排就緒,馬車再次上路。影子揮舞著馬鞭加速行駛,趕在日落之前找到下一個落腳點。
當奚寧看清救起的男子,竟然是魏霖友時心裡一驚。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單純的眼神。在地牢內說出死是解脫的話語。那時他也是如此清瘦。伊森昔日與魏紅玉共事之時曾見過魏霖友,知道眼前病怏怏的男子是誰,爲他把脈後。發現他毫無內力,有兩處內傷,多處瘀傷。
“他怎會落得如此境地?”伊森感嘆道:“那時他也是京城才色佳人中的才子,與另兩位公子被人封爲才、色、佳人。”
“他傷勢如何?”奚寧輕聲詢問。
“無礙。擦些活血化瘀的傷藥,再調養幾日便能痊癒。”伊森望著奚寧的眼睛說道。
嚴家姐弟一直讓自己的存在感將至爲零。儘可能的保持均勻的呼吸,假裝熟睡。然而,還是被奚寧發現了。
“嚴嵩,你別裝睡了。把這些藥抹在這位公子的身上。”奚寧接過伊森手中的藥遞給嚴嵩,嚴嵩尷尬的睜開眼,看見眼前病弱的男子相貌不俗。有種病態的美,單薄的身板掛著一件寬大的白色長衫。
“算了。你笨手笨腳的,讓嚴林來。”奚寧說完,嚴林很識時務的睜開眼湊上好奇的眼神。
嚴林熟練的塗抹著傷藥,力道輕柔,藥液塗抹的很是均勻,伊森好奇這個孩子是怎麼學會的,便開口問道:“嚴林,你是怎麼會這些的?”
奚寧扭頭避開,以免瞧見男子的身體。她知道這裡的人很在乎這點,就連嚴嵩也是閉著眼等待嚴林說“好了”。久久未聽見嚴林的聲音,卻聽見伊森的問話,也是好奇的豎長耳朵在聽。
“那日影子哥哥教我的,影子哥哥的傷也是我給抹的藥。”嚴林邊認真抹藥邊說道。
“影,你傷勢如何了?”伊森出聲詢問,奚寧看著門簾等待答案。
“已經好了,都是輕傷。”
“纔不是呢!好幾條傷口都深可見骨呢!那日影子哥哥都沒有休息,直接去樓上守著了,我知道的。”嚴林稚嫩的聲音中帶著心疼,讓影子無言以對,更不知道說什麼,他覺得自己的傷都是小事,只要他保護的人都好好的。
奚寧掀開門簾來到駕車位坐好,影子更是尷尬的不知道如何揮鞭子,不敢看向身邊的人,他的眼前都是奚寧昏睡在牀上臉蛋紅撲撲的模樣。
“傷口撕開了吧!”奚寧淡淡的聲音問起。
“沒…嗯!”影子想要狡辯的聲音在奚寧的眼神中消失。
“把鞭子給我,你進去上藥。”奚寧的話語中透著命令式的冷意,影子不敢駁斥,乖乖的交了馬鞭,進車裡上藥。
伊森什麼都沒說,心裡在感傷,似乎奚寧在生他的氣,也不知是爲何生氣,會不會是因爲自己是火焰體,或者怕自己會連累她,難道她知道火焰體的事?她開始嫌棄自己了嗎?
奚寧奮力的抽打著馬屁股,很像是在泄憤。或許她在怪伊森對她的不坦白,或者是其他什麼,但絕對和伊森有關。對於伊森此時的胡思亂想,她更是不會知道,從未戀愛過的她還沒有學會去如何去揣測愛人的心理。
影子上好藥擡頭看向伊森,竟然看到伊森蒼白的臉盯著車簾上奚寧的身影直瞧。
“主子,您可有不舒服?”影子擔憂的問道:“您的臉色很差!”
“無事!”伊森的聲音透著虛弱,奚寧“啪”掀開簾子看過來,眼神中的擔憂是那麼明顯,盯著伊森的臉猛瞧。影子出去接過馬鞭。
“伊兒,你哪裡不舒服?”奚寧的心懸著,低聲問道,手輕輕握著伊森的臂膀,雙膝就那麼跪在伊森腿前。伊森看到奚寧的姿勢,哪有一國之君跪男子的,急忙拉起奚寧讓她坐好,心裡的疼痛是爲她緊張自己到小心翼翼的口氣,她是那麼在乎自己,而自己竟然在懷疑她的愛。
“伊兒,你說話啊!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告訴我好嗎?”奚寧輕柔的撫上伊森蒼白的臉,心疼至極時手在微微顫抖。
伊森握緊那隻溫暖的手,笑著搖頭說道:“我沒事!就是見你駕車,心疼你!”
在奚寧驚愕表情中,伊森笑了,望著奚寧水靈的大眼,他輕颳了下奚寧的鼻頭。那一刻,奚寧覺得自己嚐到了初戀的味道,與學生時代嚮往過的愛情一樣,心愛的男子輕颳著自己的鼻頭喚著“傻瓜”。
“真的傻了?我沒事,是自己胡思亂想嚇到自己了。”伊森見奚寧不說話,趕緊老實交代道。
嚴家姐弟再次扮演透明人,儘可能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躺在車上的魏霖友心生冷意,這二人在如此情境下還不忘秀恩愛,好,很好,那我第一個就拿你伊森開刀。他爲了這出苦肉計,三日未進食,又在卸去內力的情況下讓那些女子暴打。不過,那些打他的女子早已慘死進地府了。
奚寧拿起堆在一旁的棉被,給瑟瑟發抖的魏霖友蓋上,對伊森說道:“伊兒,他在發抖,真的沒事嗎?”
“怎麼?我家妻主又開始心疼美男了?”伊森調侃道,對於美男的欣賞,奚寧是絕對有的,但是不是愛可不好說,對家中的那幾位也是,有沒有愛上,是不是愛了,誰都無從猜測,因爲以前的奚寧絕對不會,現在的奚寧保不準會。
“伊兒,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對於憐香惜玉一事,作爲新型女性怎能不具備此項條件?憐香惜玉是美德!”奚寧佯裝嚴肅的說道。她並不知道,就因爲她這句話,讓嚴嵩幼小的心中種下了一定要憐香惜玉的種子,使得她後來成了採花高手。
“是這樣嗎?”伊森笑著瞪她一眼說道:“他不會有事,息冷是因爲你沒給他蓋被子。”
奚寧又被伊森的話給噎到了,真的,當初真沒看出來他有如此一條毒舌。
魏霖友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翻了個白眼,又對伊森的恨意加了幾分。這個男子不能留,也不該留。
伊森背脊一陣寒慄,眼睛看向躺在車裡的男子,總覺得此人目的不純。奚寧滅了他魏氏一族,怎麼可能不報仇?
“寧兒,如何處理他?”
“到下個城鎮給他找個先生,再留點銀兩。”奚寧的話很明顯,不會帶著他回京。伊森聽了也稍有安慰。
魏霖友在心中冷笑,想要撇下我可不是那麼容易了。
在日落之時都未找到一處棲身地,影子不得不趁夜色明亮繼續趕路。奚寧腰痠背痛,窩在一點點位置裡保持一個姿勢真的很不容易啊!
“哎喲,我的老腰!”奚寧手捏著腰感嘆道。
“寧兒,待停車了我給你揉揉。”伊森心疼的說道。
“爲什麼你們三人沒事?”奚寧見嚴家姐弟和伊森就沒有她這樣,好奇的問道。
“可能我們習慣了。”伊森也不知道,想著或許是奚寧騎慣了馬,再坐馬車就會不適應。而嚴家姐弟都是小孩子,哪有什麼腰。
嚴嵩要是知道伊森的想法,肯定會送他一個大白眼,誰說孩子沒腰,她只是忍著不說罷了。
魏霖友緩緩睜開眼,躺著躺著睡著的他終於醒了,伴隨著嬌弱的喘息聲,他艱難的坐起身,佯裝驚訝的看到奚寧和伊森,虛勢跪下見禮,卻因體力不支倒下。
一切都演的那麼逼真!()
ps:年前的忙碌,深夜碼字的木木,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