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書案前,小君挑燈夜讀那堆積成山的奏摺,依然在一旁爲其歸類以此擺放?;椟S的油燈照亮了他二人孤寂的身影,誰也不曾說話,手中時而揮動一下筆桿,再次沉靜的夜色。
“依然,陛下還沒從永慶宮出來嗎?”小君望著閃爍的燈芯摸了左側放摺子的地方,竟已經空了,他看了眼右側整齊排開的奏摺,知道所有的摺子都讀完了也沒有等到奚寧。
“主子,都這個時辰了,陛下應該是在永慶宮留宿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依然心疼的望著小君失落的神色。
“看來在她心裡本宮是沒什麼重量的。”小君落寞的起身,一陣眩暈襲來,他扶著書案等待眩暈過去,心裡委屈的說道:“其實就算排在最後一位,只要她能想起來本宮就已知足的?!?
“陛下還是在乎主子您的,您受傷時陛下可緊張您了。您別胡思亂想了,趕緊歇息好早些時候去拜見陛下?!?
依然能做的就是安慰小君。從七歲便跟著小君,這一跟就是二十年啊!如親兄弟般疼惜這個男子。其實他的心裡還是有點怨奚寧的,小君都爲她犧牲了全部,爲什麼她還是看不見他的傷心?
“睡吧,睡吧!她不來見本宮,本宮可以去見她呀!依然,你說本宮穿什麼去見她好?”小君捱過不適,興奮的向前走了幾步說道:“依然,快點回宮?!?
在回永華宮的路上,一盞油燈籠照亮了腳下寸縷地方,依然看著小君邁開的小步,心中疼痛不已。這些年男扮女裝。習慣了大步流星的行走,而今小君要學著做一個後宮中的嬪妃,要知禮儀懂分寸,這走路戒急、戒聲最是爲難小君的事,然而,短短數月中,他還是扭正了自己?,F在再看小君邁出的小碎步。你是無可挑剔的。可能是他太熟悉宮中禮儀。在每一方面都要求自己做到極致,最好是成爲標榜。
“依然,明日本宮還是穿素些吧!妙貴夫仍在昏迷中。寧兒肯定是心裡難過的,若看到本宮穿的太花俏,她會厭煩的?!?
小君低頭走路,路過御花園時想起此事。開口說道。滿園的鮮豔和清香撲鼻而來,這裡沒有冬季的蕭條。有著春天的味道。
“嗯!主子就穿那件淡藍的長衫,罩一件黑色的紗衣,這樣即顯得穩重,又不失魅力?!币廊粡娙讨乃帷>o緊握著手中的油燈籠,以儘可能正常的聲音說道。
進了永華宮,小君翻看了衣櫃數次。終是決定穿白色的底衫,淡紫的紗衣。將衣服拿出來掛在牀頭。坐在茶水臺旁盯著衣服瞧了許久,在依然多次的勸言中上ng躺下休息去了。
天麻麻亮的時候,依然起身入廁,看到主臥的燈還亮著,走近透過門縫看見牀頭掛著的紗衣換成了黑色的,小君趴在桌上似是睡著了。他不由地搖搖頭嘆息,這後宮多是癡情兒,卻是入了高牆,空守閨房,癡情負了誰的枕頭,流下一世的眼淚。
次日。奚寧和千傲正在用早膳,太醫院的人前來覲見,說魏霖友醒了。奚寧暗歎:竟然這麼快!對千傲說了一些貼己話,她便準備去太醫院看看,千傲拉住她說道:“挑個時間去看看小君吧!日夜操持國事,人都輕減了不少,我也不懂如何幫忙,這方面都是他自己扛過來的,前些日子聽依然說,小君經常出現頭暈的狀況,讓太醫院的檢查,也沒查出什麼病癥,只是讓他多休息,可是每日的奏章如山,哪有時間多休息?!?
“嗯!我知道了!今晚我就不過來了,你和孩子們早些休息,別等我!”奚寧攔過千傲的腰,在他額頭落下一吻。這個傲嬌的男子,何時變的如此深明大義了,是用怎樣的心情將自己的愛人送出去給別人?
太醫院忙成了一鍋粥。道星老怪還要前來上竄下跳,配藥師被他整的哭笑不得,煎藥的醫童常常掩嘴偷笑。太醫的處方是一會一張,藥櫃前的櫃檯上卻擺放著道星老怪搜出來的藥材,量之大讓配藥師們一陣肉疼,即便如此,也不敢有人上前說他,他要救的人是陛下最爲寵愛的妙貴夫,何況是誰敢給他添堵,他救敢給你舔毒。
奚寧來到太醫院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道星老怪帶著兩大包袱藥材離開,配藥師搖頭感嘆之餘讓藥童們趕緊補倉。
太醫院的院士爲奚寧領路,一路行至後院西廂房。
“陛下,人在裡面,現情況已經穩定。只是,那箭雖是偏離了分毫未傷及性命,卻也損傷了心脈,日後怕是會留下遺癥,動怒或情緒激動恐會出現暈倒的現象,若沒人及時發現搶救,後果不堪設想。”
待院士解釋完,奚寧一陣扶額,爲什麼事情變的如此刺手了?
魏霖友在裡屋將這番話聽的真切,這算是因禍得福嗎?在那種狀態下,自己卻是算不好力度和分寸,能傷重到這個程度是自己不曾想到的。他不由低咒一聲:該死的影髏,回頭再找你算賬。
“咯吱”奚寧推門進入,魏霖友側頭看向她,眼中竟是驚詫,意欲起身行禮,卻扯動傷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奚寧急忙上前摁住他,緊張的說道:“你別亂動呀!傷口未愈,你就這般折騰自己,你是不想活了你!”她呵斥幾句不算,手指還在他的額頭戳了一下,使得魏霖友有種被當作小孩的錯覺,對眼前這個女人更是又氣又無語。
見魏霖友半天不說話,奚寧擔憂是否扯裂了傷口,急忙問道:“你可還有不適?有什麼需要你儘管說,身體重要,你在這裡就當是自己家,千萬別不好意思或者客氣,一定要把身子快點養好?!?
奚寧順勢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眼睛注視著他蒼白的臉。第一次見他也是這個模樣,臉色蒼白,身形消瘦,一雙眼睛突兀的有神。
“讓陛下費心了?!?
魏霖友深吸一口氣,虛弱的聲音帶著嘶啞說道。奚寧看了眼遠處的水杯,忙不迭地倒了一杯水,又輕擡起他的頭,將一口水灌進了他的喉嚨。
“咳~聽治療草民的院士說,草民三日內不能進水。”
“哐啷”奚寧手中的水杯掉地上壯烈的犧牲了,水靈靈的大眼中全是無措。魏霖友見狀,心底某個地方動了一下,他的嘴角微微扯動,卻還是憋住了。
“你爲何不早說?”奚寧終於尋得自己的聲音:“現在怎麼辦?你都喝下去了!該死的,朕去找她們!”
“陛下,何須動怒?草民一介賤命,無需擔心?!蔽毫赜崖犚娝Q呼朕,心裡一瞬間的不爽,據悉她在那幾個夫郎那裡一向都是自稱我,只有在外人面前自稱朕,看來她的心裡還沒有他。
“什麼賤命?生命不分貴賤,都是爹媽給的,生來光屁股,何來貴賤一說?”奚寧不由氣急道。
“那也看是什麼樣的爹媽…爹孃生的,這龍生龍、鳳生鳳,草民的娘是個罪臣,陛下仁慈饒草民一命,方能在這裡與陛下談論生命之貴賤?!?
魏霖友一番話說完,奚寧已是沒了爭辯下去的心力,她起身俯視他良久,來了句:“你好生歇息吧!太醫說你不能激動,不能動怒,日後你要切記,萬不能一個人出門?!?
奚寧說完轉身離去,出了太醫院直直向著永樂宮行去。她倒要看看道星老怪在搞什麼鬼,竟然需要那麼多貴重藥材。在這裡要解釋一下,不是奚寧心疼藥材,她是心疼小狐貍如何喝得下那麼多苦澀的藥汁。
永樂宮的宮人爲奚寧拉開宮門,後快速跪下行禮,奚寧隨聲一句“平身”便急忙往裡行去。那些起身的宮人們向門外再次看了眼,沒人。難道陛下一個人來的?那些近侍一個都沒帶。
道星老怪在藥室搗鼓那些藥材,一鼎丹爐正在烈火中升溫。奚寧不敢出聲打擾,隔著窗戶看了眼裡面的情景,道星老怪神情嚴肅,看來是較爲重要的時刻。一棵棵草藥扔進爐內,爐火時大時小,藥材不停變換,隨著藥材的不斷加入,鼎爐燃起徐徐青煙,只見道星老怪又扔進去幾樣新鮮藥草,那青色的煙漸漸轉成紅色。
奚寧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不由再次感嘆古人的智慧。
“嘭~‘一聲響,奚寧急忙向裡瞧去,道星老怪被什麼物質炸成了非洲黑人。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放棄,見他重新點火生爐,奚寧知道試驗仍要繼續,她便不再多留,轉身去了繆任的房間。
繆任依舊是沉睡,原本嬌媚的容顏,此時卻顯得格外憔悴,奚寧坐在牀邊,輕撫他的容顏,低聲訴說起這一路的見聞。說起嚴嵩,她將嚴嵩交給了丞相吳小愛教導,嚴林已經被千傲安排在永慶宮陪伴小宇。說完,她還要問問繆任的意見,只是沉睡的男子久久未迴應。()
ps:木木在此祝各位書友春節快樂,闔家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