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二重天就看到了仙樹高昂的樹枝, 我壓著心底的喜悅不去叫喊他,腳下卻經不住的加快步伐。
還沒進到三重天,就聽到仙樹的驚呼聲。
沒等我回應他, 馬上就被呼嘯飛來的樹枝捲住了。
樹枝散發著熟悉的清香, 此時聞著, 萬分的親切。
帶路的仙侍瞭然的告退, 我被仙樹卷著, 直接落在了院子裡。
“你可捨得回來了!”
腳剛一落地,仙樹就巴拉巴拉的開始責罵我。
“你真狠得心,走了那麼多天!要不是鳳王不忍看錦瑟因爲你整日傷心流淚怕她受不住, 告訴我們你在冥界活的很好,我和錦瑟真以爲你真的死了!你要是再不回來, 仙閣就真的易主了!”
仙樹邊說邊用樹枝敲著我的腦袋, 像是先生訓學生一樣。
我一臉委屈的解釋道, “是鳳卓不讓我回來的。他說過斷時間去接我,可是一直沒去。我也是剛剛知道他要娶別人, 這不馬上就回來了……”
“什麼?!”仙樹驚得抖落了一地樹葉,“你知道鳳王要娶容雙仙子了?!”
我點點頭。仙樹馬上問,“是不是赤喙告訴你的”
“是他派人間接告訴我的。”
“那你這次出來,是因爲鳳王要娶妻,還是爲冷言?”
“冷言?他不是在伽羅山禮佛麼?”
仙樹見我不知, 忙改口道, “他是在禮佛, 聽說最近成效甚好, 嗯, 甚好。”
看仙樹支支吾吾的樣子,我追問道, “冷言怎麼了?”
“厄……錦瑟出去那麼久了,怎麼還沒回來。要是她知道你回來了,肯定高興的不行。”
“冷言到底怎麼了?!”
“喂!錦瑟!清明回來啦!!!”
仙樹搖著樹枝大喊大叫,似乎不理會我的追問。
正當我準備拿樹洞威脅仙樹時,一團火紅色飛了過來。
沒等我回過神,就被涌入了一個懷抱裡。
“你個死鳥!還知道回來!!!”
“錦瑟……”
“死鳥!死鳥!死鳥!!!”錦瑟抓狂的狠勒我,好似害怕我突然會消失一樣。
我求救的看向仙樹,卻看到仙樹偷鬆了一口氣。
顧不得同錦瑟多說,我推開錦瑟問仙樹,“冷言到底怎麼了!”
仙樹馬上看向錦瑟。錦瑟抱也抱夠了,放下手中的東西,瞥一眼仙樹,從容的說道,“鳳王都要娶別人了,這點小事兒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不知道冷言從哪裡聽說你沒死,也不禮佛了,每天呆在鴆族的後山上等你回來。”
聽到他沒事兒,我心底暗鬆一口氣。
“哦。我還以爲冷言禮佛入魔障了,原來是這個。誰跟他說的還用猜?除了赤喙跟他說,誰還會閒著沒事跟他說這個。”
仙樹見我絲毫沒反應,疑惑的湊過來問,“你不感動?”
我反問道,“我爲什麼要感動?”
“在他接近功成時爲了你棄了禮佛,你就一點不感動?要知道,由仙成佛,是多少散仙的夢寐以求的事兒!”
錦瑟白一眼仙樹,沒好氣道,“有什麼好感動的,要是我我也不感動。”
仙樹大呼道,“那可是成佛!”
錦瑟煩躁道,“你要是再吼,我就讓你立地成“佛”!”
仙樹果斷的閉嘴。
看錦瑟那一頭火紅色的頭髮,我感嘆道,“幾天不見,你脾氣越發暴躁了。”
錦瑟瞪我一眼,“還不是被你和冷言害的!一個拋下鴆族這個攤子去冥界,一個拋下蛇族的攤子去禮佛,害我整天兩頭跑,你看看我,整個人瘦了三圈不止!”
“厄……”我打量一番錦瑟,發自內心道,“我覺得你……發福了。”
“你個沒良心的!!!”錦瑟伸手就要來掐我,我連忙飛到仙樹上面躲避。
錦瑟見狀大驚道,“你會飛了?!”
我滿頭黑線道,“我恢復了記憶法力自然也恢復了。”
“真的?!”錦瑟和仙樹齊齊高興道,“太好了!!!”
錦瑟高興的在地上跳了起來就也罷了,仙樹高興的這麼一抖,我從樹上直直摔了下來。
不過好在仙樹反應快,馬上就接住了我。沒等仙樹把我放回地上,錦瑟就埋汰道,“法術回來了又怎麼樣,人還是這麼笨!”
看錦瑟故作生氣的摸樣,我從心底覺得感動。
沒等我感動的著說感謝的話,錦瑟就煞風景的問道,“有沒有從冥界帶什麼好東西回來?”
仙樹聽錦瑟提起,馬上附和道,“就是就是,一時高興忘了問了,還是錦瑟反應快。都帶了什麼好東西,快點掏出來看看!”
我扁扁嘴,把感謝的話又埋回了心裡。對錦瑟和仙樹,有時候不需要言語上感謝。
掏出隨身的口袋,不等我打開,錦瑟一把奪了去。
把口袋裡面的東西倒了個底朝天后,馬上鄙視我道,“摳死你算了!竟然只帶幾塊破石頭!”
我扶額,錦瑟看貨的眼光一點沒上升,就像當初把魚目珠當成賠錢貨給我當嫁妝一樣。
我抱著希望看向仙樹,仙樹活了這麼久,眼界肯定不像錦瑟那麼窄!
沒成想,仙樹也是一臉失望的說,“你這不是在一重天外面撿的吧?乾癟癟的沒一點靈氣。”
看倆人一臉嫌棄的摸樣,我哀嚎,“這可是三途河邊的念石!你們兩個不識貨的!!!”
“念石?”倆人重複一遍,馬上去搶桌子上的石頭。
錦瑟手快,但仙樹手多更有優勢。
六界之內除冥界外,念石在他們心中是無法奢求的寶貝。特別是那些頻臨渡劫的人,對念石更是渴望。
有念石護身,至少可擋一重天雷。對於那些渡劫的人,少挨一道天雷,等於多一條命。
除去對天雷有抵抗能力外,隨身攜帶一顆念石往小處說可以當護身符,往大處說,關鍵時刻,可以當做救命的稻草。
不過,這麼好的東西,卻是一次性的。用完之後,就真的變成一塊平凡無奇的石頭了。
念石之所以成爲念石,是因爲每一顆念石裡面,都住著一隻鬼的執念。執念是世間最缺乏的東西,一旦被使用,這些執念就會散去。沒有執念儲存在裡面,念石也不再叫念石。
這次我從冥界一共出來了二十枚念石,不是我不捨得撿,而是真正的念石稀少,找起來萬分的麻煩。
口袋裡裝了十枚,其餘十枚我隨身帶著,有鳳卓五枚,我五枚。
世事難料,留念石防身,是必須的。
錦瑟把自己搶來的三枚念石裝好,開始動手搶屬於自己的另外兩枚。
仙樹死活不給,錦瑟動用絕招,朝樹洞進攻。
最後,仙樹敗於錦瑟之手,吐出了剩餘的兩枚。
錦瑟美滋滋的把另外兩枚收好,樂呵呵的拍著仙樹安慰道,“本就是一人五個,不要太貪心。”
仙樹不服氣的哼一聲,錦瑟馬上掰著拳頭道,“你要是不服氣,我也不客氣了……”
仙樹馬上換上一副笑臉,“說好的一人五個,你不能再打我的主意了!”
錦瑟滿意的點頭笑。隨後朝我道,“幹得不錯!”
我馬上裝可憐道,“找念石好辛苦的……”
“…………”
“有了念石就不怕被天雷劈焦了……吼吼……”
“…………”
“吼吼……”
仙樹傻笑不止,錦瑟回屋把茶具端出來時他還在傻笑。錦瑟被他吵得煩心,不耐煩的一腳踹向他的樹幹,疼的仙樹整個樹身抖動不止。
仙樹在那裡“哎呦哎呦”擾的我和錦瑟沒辦法說話,正當我想拉著錦瑟進屋說話時,仙樹突然叫道,“容雙仙子來了!”
我一愣,剛拿起的茶杯差點從手裡掉下去。錦瑟馬上訓斥道,“來了就來了,叫喚什麼!”
我放下水杯,問仙樹道,“鳳卓和她一起嗎?”
“厄……”仙樹看向錦瑟,錦瑟瞪他道,“老實說!”
“一起……”
“我回避一下。”
“你走哪去?!”錦瑟拉住我道,“你躲她做什麼?”
“碰面總是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錦瑟翻了個白眼,“她纔是後來者。”
“清明還是冷言的夫人呢!”仙樹在一旁好死不死的接話,錦瑟又是一腳踹到了他身上。
“我還是迴避一下吧。”
錦瑟想了想說道,“那你先回去鴆族,等鳳王落了空,讓他去找你。”
沒等我說“好”,仙樹馬上說,“不行!冷言在鴆族!”
“那就去蛇族吧。”
錦瑟命令似地朝我說道,“一定要去蛇族,不準拐彎去鴆族!”
“好!”
“快點快點,他們來了!”仙樹叫喊道。
我立即隱了身飛到了仙樹樹枝上,剛落穩腳,就見一位粉衫翩然的女子攙著鳳卓進了仙閣。
錦瑟朝那女子俯首一禮,拜喊一聲,“容雙仙子。”
容雙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了禮。
透過樹枝樹葉,我將容雙的面貌看了個清楚。
發自內心的說,在我所有見過的仙子中,她是最像仙子的一個。做鳳卓的妻子,綽綽有餘。
我自卑的想跟她做一下比較,發現,自己同她,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仙樹假似受風樣兒的搖了搖樹身,我回過神,正巧看到鳳卓仰頭觀樹。似是四目相對,我心虛的轉身飛走。
你們十指相扣如膠似漆的摸樣,太礙眼了。
穿過三重天,飛過官道,一條岔路擺在眼前。
往東是蛇族,往西是鴆族。
我猶豫了一秒後,朝鴆族飛去。
錦瑟後來發覺似地著重囑咐,太過可疑了。
一路飛往鴆族,路上碰到了幾隻鴆鳥,他們見到我後要麼合翅行禮,要麼肅立恭敬的喊一聲“鴆君”,聽得我心裡暖暖的。不由得更加感謝錦瑟,把鴆族管理的真好。
不過,有個很大的疑問不得解,他們怎麼認出了我是領者?
這個疑問在到了鴆族的盤結山後,不問自解。
鴆族宮殿大門旁,掛了一幅巨大的畫。畫上畫的不是別人,正是區區不才在下我!且,上面還寫著兩行大字,“拋家棄友清明君,費心勞力錦瑟累!”
對於錦瑟那句厲聲厲色的囑咐,我算是鬧明白了。原來是因爲這個……
讓守門的守衛把這副巨畫給摘下來,我賊笑著問守衛,“蛇族的大門上是不是也掛了一副畫?”
守衛一臉同情的回道,“聽說是的。”
聽到這句話,我舒服多了。
拍拍守衛的肩膀讓他把畫收好,畫畫的人技術不錯,把我畫的惟妙惟肖的,頗有老身一半的神韻。
踏進大殿,乾淨整潔的讓我連凳子都不敢坐——怕弄髒了收拾起來麻煩。
從大殿直接奔去後山,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的小窩變成什麼樣兒了。
重生後,我住的屋子是錦華給安排的,那並不是我真正的小窩。
那時沒有一點記憶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另外還有一個窩。
我真正的窩,那是一個真的窩。鳥嘛,還是喜歡睡樹上的。
多年不見,也不知道那裡的蜘蛛網有沒有氾濫成災。
後山的太陽還是那麼大,風還是那麼暖,草還是那麼長,樹還是那麼壯。
還是有個人,坐在樹下,他有一頭長長的頭髮,一身永遠不會髒的白衣裳。
遠遠地看冷言坐在樹下,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我以爲再見到他,肯定會心如止水般平靜。可誰曾想,依舊是小船見大浪,搖搖晃晃。
既然他在,我就不去了。
心裡這樣想著,轉身就想回大殿。
剛擡起腳,就聽樹下的人說道,“我以爲你一到鴆族就會來後山,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的聲音啞的不行,好似很久很久沒喝過水一樣。
我定了定神,轉身仰頭回道,“我是來看看我的小窩還在不在的。”
“既然是來看窩的,離那麼遠,又怎麼能看得見呢。”
用手做擋,我朝樹幹放窩的位置看了看,那裡空空如也。不由得失落道,“怎麼沒了……”
“是你沒看清……”
冷言忽的拋來一道白綾將我捲住,用力一拽,落在了樹下。
離近了看他,瘦了許多。
“怎麼?覺得我又俊了?”冷言笑著調笑,我啐一口他道,“自戀!”
他笑笑不語,我指責他道,“沒經過我同意就動手綁我,還是那麼野蠻!”
“是嗎?依你的本事,你剛剛可以閃開的。”
“…………”心裡話,剛剛是遲疑了那麼一下。
“你的窩。”冷言指了指原先放窩的地方。我順眼看去,我的窩果然還在那裡,並且乾乾淨淨,裡面還鋪了新鮮的草。
看鳥窩依舊在,我不顧形象的馬上跳進了窩裡。
臥在新鮮的草上,我忍不住舒服的哼唧了兩聲。
俗話說的一點不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鳥窩!
“怎麼樣?我鋪草的技術沒退步吧?”
“厄……勉勉強強!”
冷言不服道,“我每天睡過之後都會換草重新鋪,明明是進步了。”
心裡驚訝冷言之前住在鳥窩之餘,又吃驚的問,“蛇君大人,你這是討誇麼?”
“不可以嗎?”冷言一臉認真的問。
“厄……可以。”
“那你誇呀……”
“我覺得我還是出來吧……”
從鳥窩裡飛出來,落地時,看到失落從冷言的臉上明顯的劃過消失。
兩個人交談,如果一個人心虛,那對話肯定進行不下去。
我肯定不是心虛的那個人,自傲的冷言肯定也不是。但,就這樣,還是冷場了。
僵持著也不是個事兒,我看太陽也下山了,於是道,“其實我是來……”
“找我的。”
冷言快嘴的接話,把我原本想說的話打回了肚子裡。
我扁扁嘴,沒在說話。
“那天你看到的不是我。”
“嗯?”我愣了一下,問道,“哪個那天?”
冷言尷尬的笑了笑,“官道上那天。”
“哦。”
“你不想知道真相?”
我揪一根草嗪在嘴裡,答道,“據我對你的瞭解,你從不會解釋什麼。”
“這次我想解釋。”冷言一臉的認真。
“哦。那你說。”
“那是媚兒故意這麼做的,爲的就是氣你!”
“哦。”
“你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你死了的消息我是後來才知道的!當我知道你爲什麼會死時,馬上去鷹族給你報仇,要不是有佛者攔著,媚兒早已被我打死了……”
看冷言說話恨恨的摸樣,我撇嘴道,“你可真狠心……”
冷言一愣,說,“我是給你報仇……”
我打擊他道,“你若沒先前的事兒在前,又跟她扯不清,她怎麼會想法故意的氣我。”
“我知道。”冷言低頭道,“所以這些日子我一直在伽羅山贖罪,想替你祈福,希望能換來你的原諒……”
“那怎麼不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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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活著,我直接讓你原諒就可以了……”
“呵……讓我原諒……蛇君大人,你這是在命令我原諒你麼?”
“不是不是……”冷言忙解釋道,“是求你原諒……”
看冷言忙改口一臉我錯了的表情,我即心疼又難過。
“跟我回蛇族吧,給我改錯的機會。”
“其實,我是來要休書的。”
“我…………”
“聽我說完。”我打斷冷言的話,“我謝謝你,讓我有了一次重生的機會,讓我認識了鳳卓。對你,我愛過恨過怕過,你對我的好,我會記在心底,以前的事兒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活的好好地,也沒有缺胳膊少腿。往後,各走各的吧。”
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我看見冷言的表情從迫切想說話到最後的沉寂如冰,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從你扔掉我的蛇鱗開始,是不是就這樣想了?”
我搖了搖牙,回道,“是。”
“呵……那既然這樣,你爲什麼會被媚兒氣死?”
“我…………”
“說不出來了是吧?既然你對我的背叛念念不忘,那鳳卓呢!知道鳳卓那身傷是怎麼好的嗎?!自從你走後,他就和容雙在一起雙修,是藉著容雙的法力治好了一身傷,渡過了涅槃!”
“什……什麼???”
冷言的話讓我如同雷擊,雙修意味著什麼我不是不知道,我不信……不信鳳卓會這樣做!
“不信是嗎?”冷言嘲諷的笑道,“不信你去問問鳳卓,問他爲什麼會娶容雙,問他被冥界煉火燒的傷是怎麼好的。”
“你又騙我……鳳卓他的傷是涅槃後癒合的,鳳卓法力高強,怎麼會需要藉助別人……”
“既然你願意相信他,不願意相信我,爲什麼不去問問呢?”
我無言以對。
他和容雙一起進仙閣時,那親密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裝出來的。當初曾戴在我頭上的髮簪,此時也整插在她的髮髻上。美的耀眼。
嘴裡的草因爲太過用力被咬斷,苦澀的草汁在嘴裡蔓延,苦了嘴,苦了心。
我何德何能,愛一個傷一個。
“休書我不會寫的。當初是他把你交到了我的手裡,你那天若是要去問他,不如再問問,當初爲何放你嫁給我。”
冷言揮著袖子走了。我躺在草地上,看天空點點繁星。
冷言唯一的缺點就是,關心你就掰著你的傷口往上面撒鹽。
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他處處寵著我,在我剛登位爲領者時,每次鬱悶的跑到後山來撒氣,他都是充當撒氣包的角色。
每當有外族欺負鴆族弱小時,都是他帶領著蛇族替鴆族出氣。
對別人來說,他是孤傲狠心的蛇君,對我來說,卻是住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就是一切,就算他是錯的,在我看來也是對的。
這就是愚愛吧……
是什麼時候,這一切開始變了的?
好像是從媚兒被送來之後吧?
那天赤喙領著媚兒來時,我正和冷言研究青酒。赤喙介紹媚兒入了冷言的門下,從那以後,冷言就慢慢的變了。
四百多年前,我第一次將青酒獻出來給外人嘗,在場的人,就有赤喙。
一直沒想明白的就是,和赤喙的樑子是什麼時候結下來的。
如果說是我知道害死鴆族的人是赤喙,才同他結下了仇,那他又爲什麼要害死那麼多的鴆族?
蛇族和鴆族鬧翻了,受益人怎麼輪也輪不到他。
不知道冷言有沒有查到,赤喙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想來想去在草地上滾了幾圈。天上的星星告訴我,發愁的時候,睡覺就可以了。
一覺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從鳥窩探頭朝下看一眼,冷言正在樹下打坐。
或許是他察覺到我醒了,擡起頭十分從容的對我說,“早。”
我縮著鳥頭又躺回了鳥窩裡,心裡想不明白,昨天不是已經告別了麼,今天怎麼又來了?
“醒了就下來吧,這裡有錦瑟做的點心。”
我探頭朝下看,他身旁果然放著一個食盒。
“你去仙閣了?”
“沒有。”
“那怎麼會有錦瑟做的點心?”
“她今天送過來的。”
我探頭朝大殿那邊看,冷言接道,“已經走了。”
很想問冷言鳳卓有沒有來,不過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我怕蛇君大人會發飆。
在冥界最喜歡喝的是婆婆的湯,在這裡,最喜歡吃的就是錦瑟做的點心。
如果有一天,能吃著錦瑟做的點心,喝著婆婆的湯,那是最好不過了。
“想什麼呢?笑的這麼開心。點心渣掉了一身。”
冷言說著,手就伸了過來。我警惕的躲了一下,他尷尬的用手指了指我嘴邊,我連忙用手擦掉點心渣。
“錦瑟說你既然回來了,就讓你自己管理鴆族。”
“啊?哦。”我嚥下嘴裡的點心,好好說話道,“她早就盼著脫身了。這些天讓她管著蛇族和鴆族真是辛苦她了。你要好好謝她。”
“我會的。”
“既然你也重新接手管理蛇族了,總不能老在這裡呆著吧。要管就好好地管,別讓蛇族散了……”
“我不光要管蛇族,夫人你的鴆族我也要管。你睡覺這會兒,蛇族和鴆族的公文我已經批完了。”
我的本意是趕他回蛇族,沒曾想他竟然厚臉皮的這麼說。
“鴆族的事兒,就不勞煩蛇君大人了。老身會好好管的。”
冷言承讓道,“夫人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爲夫應該的。”
“…………”
“夫人你這是臉紅了?”
“冷言你夠了!”一塊點心仍他臉上,誰料他卻一張嘴吃到了嘴裡。嚼吧嚼吧嚥了之後,還不忘說一句,“果然好吃。”
我掩面淚奔,“你別這樣,我不適應……”
冷言馬上臉色一變,恢復了那張萬年玄冰臉,發問道,“你喜歡這樣的?”
我被他冷的打個哆嗦,搖頭道,“你還是迴歸到自然狀態吧。”
冷言微笑一下緩緩表情,露出一個自認爲很帥的表情後說道,“這是最自然的。”
我同感的點頭,“那年你框我魚目珠的時候,就是這樣笑的……”
冷言聽的眼睛一亮,“你還記得?”
我咬牙切齒道,“那麼珍貴的珠子怎麼會忘!我會記一輩子的!”
我以爲冷言會再奚落我幾句,沒承想,他卻喃道,“這樣被你記一輩子也好……”
氣氛突然的變尷尬,我吧嗒幾下嘴,覺得點心吃的幹了。
忽然,冷言從袖子裡面掏出一把梳子。我一眼認出了那是我的梳子。連忙去翻口袋,發現原本放梳子的位置空空如也。
冷言見我不解,徑自解釋道,“你落‘la’在官道上的。我後來去的時候,撿回來的。”
我伸手同他要,他卻說道,“我幫你梳。”
我馬上改口道,“散著挺舒服的,在草地上滾來滾去也不用擔心髮髻會散……”
很明顯,蛇君大人無視了我的話。自顧個的抓住了我的頭髮開始梳了起來。
第一梳下去時,我突然想起了一句吉祥話,“一梳白髮齊眉……”
這個奇怪的念頭一閃而過後,忍不住的噗嗤笑了出來。
冷言疑惑的問道,“你笑什麼?”
我纔不敢跟他說想到了什麼,打岔道,“在想你會給我梳個什麼髮髻。”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當冷言把刻有我名字的鏡子交給我,我舉著鏡子照時,瞬間又啞巴了。
說是髮髻,更可以說是簡單的挽了一下。而梳出來的摸樣,卻和參加赤喙大婚時的相似到不行。同樣,髮髻上,插著一根蛇形的髮簪。
我動手去抽髮簪,被冷言捉住了手,“你還是我夫人。”
“那是因爲我問你討休書你不給!”
“我爲什麼要給?”冷言補充道,“你我兩情相悅,自當白頭到老。”
我反駁道,“那是以前!”
“我正在爲以後努力!”
“………………”
現在摘不了,等你走了再摘!
冷言像是看透了我在想什麼似地說道,“我施了法術,除了我誰都解不開。”
我恨恨的說,“我休你算不算?!”
冷言挑眉道,“沒這麼一說。六界沒人會認得。”
“你…………我去告訴八卦報,告訴他們你無能,然後我在休你……”
“哦?”冷言忽的風情萬種的笑了,“要不你先試試,我是不是無能?”
“你…………天不早了,趕緊回去吧……”
“你不要試了?”
“不試!你威武的不行!”
冷言一臉惋惜的說道,“其實我挺想你試試的……不然我怕你對八卦報胡說八道。”
冷言邊說邊往我跟前湊,我馬上往後挪挪,發誓道,“我剛剛絕對只是說著玩玩!”
“嗯,好的不得了。”
望著冷言那張欠抽的臉,我欲哭無淚。
要找錦瑟和仙樹探討一下,怎麼樣才能搞到休書。
要想跟鳳卓在一起,必須先跟冷言撇清。當然,鳳卓也必須和容雙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