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卓給的賀禮很不凡,這是錦華說的。我一點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凡。
明天就是換位大典了,我讓鳳卓留下,他說他明日再來。
鳳卓說了謊話,大典開始了,他還沒來。
換位大典是由冷言派人主持的,前來觀禮的人,在赤喙的婚禮上大多都見過。
整個大典下來,累到直喘氣的也還是錦華。雖然她已經找了兩個手腳利索的幫手,但還是點賀禮點到累得不行。
看著那一大堆賀禮,我發自內心的高興。
大典上,參加過赤喙婚禮的人,言說著要喝青酒,冷言應了,我看在那堆賀禮的份上,穿著華服,跑去後殿釀酒,一同跟來的,還有冷言。
等我用羽毛一個一個涮過酒罈,準備端出去是,冷言說,“少了樣東西。”
“什麼東西?”
冷言一把抓過我的手,執手爲刀,一把劃過我的掌心,手上的刀口瞬間流出了血。
“你幹嘛!!!”
我驚叫著想扯回手,冷言卻緊抓著不放,且將我拉到酒罈前,讓血滴了進去。
待每壇都滴了血,冷言才放開我的手,似笑非笑道,“不加你的血,怎麼叫青酒……”
對啊,按冷言所說,他跟我是最熟的。
我連忙倒出一杯酒,遞給冷言,“你嚐嚐,味道對不對?”
冷言沒接酒杯,直盯盯的看著我,“你是想毒死我?”
我一愣,脫口問出,“加了血,就有毒了?”
冷言對我的問話,貌似覺得很好笑,一陣笑之後,他道,“沒想到,你當真如此決絕。”
冷言走了,我望著眼前這兩壇酒,思索著要不要端出去。
最後,決定還是重新弄兩壇,喝出人命就不好玩了。而這有毒的兩壇,我做了個記號讓錦華藏了起來。
拿著酒出去時,冷言正同鳳卓客套。
看到冷言,我連忙繞道,卻被他叫了過去,讓侍者倒了一杯酒,說是要鳳卓嚐個新鮮。
在仙閣的時候,鳳卓沒少喝我釀的酒,一直沒誇過我,今天喝下去之後卻誇獎道,“好酒。”隨即又問,“怎麼和平日在仙閣喝的不一樣?”
聽他這麼問,我腦子“轟”的一聲炸了。
看冷言在一旁冷笑,我連忙問錦華,是不是拿錯了酒。
錦華一臉迷茫的說沒有,冷言笑意更深。
有毒的鴆酒見血封喉,鳳卓百毒不侵,本應就沒事。
我擔心的是已經拿去前殿的酒。冷言讓侍者倒了一杯後,就讓侍者把酒拿去了前殿。若是酒不對,那前殿現在豈不是死屍一片?!
“不好了不好了……”
剛剛拿酒過去的侍者驚嚇著邊跑邊叫,本來抱在懷裡的酒,這會兒正提在手上。快到跟前時,因爲跑的太快,一下子撞到了錦華的身上,青酒撒了錦華一身。
“前殿的……客人……都……”
侍者說話一頓一頓的,我自覺的接道,“死了?”
侍者一翻白眼,說出了最後倆字,“走了”
冷言在一旁冷冰冰的說,“是我告知他們大典結束了,讓他們走的。”
我再一看侍者手裡的空酒罈子,沒有我做的記號,這酒沒問題。轉身怒瞪鳳卓,“這酒怎麼和平時釀的不同了?!”
鳳卓一笑,道,“以往,是在我仙閣裡的小鴆鳥釀的,現在,是鴆族的領者釀的,這味道,怎麼可能一樣?”
我被他一句話噎了回來,一時沒想到該怎麼回他,只好狠瞪了他一眼,朝冷言道,“他們還沒喝酒,你就讓他們回去,禮數不夠啊……”
“他們要喝,就必須給嗎?”
冷言也是一句話噎回來,我討了個沒趣。於是扯著錦華的手說,“咱們去吃點心。”
一手抓過去,卻被鳳卓扯住了手,“怎麼流血了?”
被鳳卓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剛剛錦華給我撒的藥,都被我抹到了衣袖上,華服就是麻煩,袖子那麼長。
“不勞鳳王費心。”冷言抓回我的手,“我帶她去包紮。”
冷言抓著我就走,我看到鳳卓站在原地,手還保持著剛剛握我手的姿勢,而錦華,正在一旁嘆氣。
冷言將紗布繞過我的手,一圈又一圈,在我懷疑他是不知道怎麼打結時,他說道,“再過幾日,我們就成親。”
我應一聲“哦”,冷言挑眉問我,“不高興?”
我連忙搖頭,“萬分高興。”
“呵,當年的你,可是巴不得嫁給我。”
我心猛的一跳,硬邦邦的回道,“好漢不提當年勇”
冷言將紗布打了個結,卻沒放開我的手,“你若是想問我,你自己是誰,我可以告訴你。”
我抽回手,將手藏在華服的層層衣袖下,那裡,藏著仙樹查到的事。
金媚兒,蛇族金蛇一脈,冷言的心腹手下,和數族領者傳過曖昧之事,和冷言的尤甚。鴆族和蛇族大戰時,獻計用金蛇族對付鴆族的,就是她。
那個女人是金媚兒,那男人……我看一眼冷言,問,“你可有仇家?”
冷言嗤笑,“若我沒記錯,你我便是仇家。”
“除我之外還有沒有?”
“你是怕嫁給我之後,被仇人追殺?”
冷言的這句話說得,太低估我的人品了。
他這麼嚴肅的人,竟然沒有嚴肅的回答我這麼嚴肅的話題,我覺得有問題。
“跟你直說吧,我是一覺睡醒,什麼都忘了。具體爲什麼,我不知道,我也怎麼想知道。那天我醒來,就聽到金媚兒拿我做實驗成功的事,而試驗就是,讓我吃下金蛇的蛇頭……嘔……”
一想到那蛇頭,我就想吐……
冷言竟然好心的給我拍背,表情還似看玩笑一樣!
“當時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是金媚兒,男的……”
我看著冷言沒說話下去,冷言接道,“我去查,在你沒嫁到蛇族之前,呆在這裡別出去。”
仙樹查到了那男人是誰,我沒說出來,是不敢確定。
他看起來真的不像。
金媚兒這一毛之仇,我記下了。
他那裡,我也該去拜訪了。
等冷言走後,我連忙去找錦華,錦華說,鳳卓走了好大會兒了,有事去了鷹族。
走時留話跟我說,如果要找他,就去鷹族。
仙樹查的事情,鳳卓都知道,既然他都去鷹族了,那我這個當事人哪有不去的道理。
於是,換下華服,套上鳳卓送我的仙袍,坐著鸞車帶著錦華奔鷹族。
在車上,錦華掀著車簾看外面的雪景,邊看邊驚呼漂亮。
我沒心情理她,手放在火爐上烤著,暗想剛剛的事。上鸞車前,正好碰到前任領者,她破天荒的主動跟我說了話,她說,她要回去了。
我問她回哪去,她神秘一笑,又沒回我話。
要是放在平常,她不理我我已經習慣了,可是今天,她很不正常。
特別是那一笑,看的我很鬧心。
“清明?清明!”錦華推我一把,我愣神問她,她撇嘴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叫你幾次都沒聽到。”
我歉笑一聲,問錦華,“你有沒有覺得,剛剛清明笑那一下子,很滲人?”
錦華一愣,想了想說,“沒有。”
“你仔細想想。”
錦華放下了簾子,不耐煩道,“我哪有注意她怎麼笑。”
簾子放下的那麼一瞬間,從窗外飄進來了一根羽毛,看那黑亮的程度,能媲美我的羽毛。
眼看那羽毛要飄進火爐裡,我連忙伸手去抓,卻被錦華搶了個先。
錦華接過羽毛,前後翻看一遍後,遞給我說,“這不是你的毛嗎?”
聽錦華這麼說,我頓時來了精神,接過羽毛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確認了一下,這就是我的毛。
連忙掀開簾子,看外面是誰,卻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我身無法術,又不會飛,無法飛出去探查,只好朝錦華道,“你趕緊出去看看,有沒有人在外面。”
錦華應著聲飄了出去,我掀著簾子看她四處檢查了一番,搖搖頭後,凍得直哆嗦的飛了回來,紫著嘴脣說,“外面連個鬼影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