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蛇族,冷言也沒多問我什麼,直接就扔給了我套仙袍,讓我換上準備去鷹族。
他給的仙袍不好看,是真的不好看。錦華也這麼覺得。
我穿上之後又實在是看不過,又換成了鳳卓當初給的仙袍。
穿著鳳卓給的仙袍去找冷言,冷言氣的直接把我轟了出去,惡狠狠的說,如果不穿那件仙袍,就不帶我去鷹族。
我說,不去不行。
他說,那你就去換衣服。
我妥協了。
套上他那套醜不拉幾的仙袍,錦華安慰著鏡子裡的我,“其實也沒那麼難看,只是有些不適合你而已……”
錦華說著,自己都不忍心再說下去,我怨念的瞪一眼錦華,揮袖出了門。
冷言給的仙袍是純羽毛的,豪華度絕對可以,保暖度也是滿分,只是……穿上臃腫得不得了像是中年婦女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冷言看到我苦著一張臉出來,眉頭皺成了“川”字,“有那麼不情願麼?”
我看著和我穿的衣服樣式差不多,氣質卻差那麼多的冷言,強烈的點頭,“有”
“你就那麼歡喜他送你的衣服?”
我愣了愣,才琢磨明白,冷言剛剛那句話,是針對鳳卓。
冷言沒等我回話,就上了鸞車,我被錦華扶著爬上鸞車,一進車門就忍不住的解釋道,“不是不喜歡你送的,只是這衣服不適合我……”
“衣服本就是你的。”
冷言仍給我這麼一句話後,就不再說話了。
我一個人無聊,就玩衣服上的羽毛。羽毛自己身上長的多的是,不一會兒就玩膩了。跨進鷹族的地界了,鸞車裡的溫度開始降低了,覺得手有點冷,就烤了烤火,把手進了一兜裡。
兜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我抽出兜子的里布,看到布上繡了兩個大字,“清明”!
看到這塊布,腦子裡突然閃出我拿著針一針一線繡字的情景。
突然冒出的記憶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心慌意亂間,抓住了坐在一側的冷言。
一直在閉目養神的冷言見我在發抖,連忙問道,“怎麼了?”
我抽出仙袍兜裡的里布,發現握著里布的手在顫抖,“這……是我繡的?”
冷言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記起來了?!”
“看到這個里布,我突然想起自己拿著針線繡字的情景,我不知道……不知道這算不算記起來……”
冷言搖著我的肩膀問,“可還有記起別的?!”
“沒……有……”
冷言突然從袖中掏出大大小小的東西一大堆,一會兒遞給我這個,一會兒遞給我那個,每遞給我一個,就問我,可有想起什麼……
整個車廂都被他掏出的東西霸佔著,而這些東西,一看就是女人才會有的東西。
冷言又遞給我了一個梳子,“這個是你每天都用來梳頭的梳子,可有記起來?”
看他忙碌找東西的摸樣,我的喉嚨有些發緊,“這些……都是我的?”
“對,都是你的。”冷言指著梳子上刻得字,笑道,“你說,凡是你的東西,都要有你的印記,這樣纔是真正屬於你的,好像不刻上你的名字,轉眼東西就會變成別人的一樣……”
接過他遞過來的梳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刻著兩個字。字刻在了梳子的正中間,雖然磨得有些模糊,但還是能一眼看出,那刻得是什麼。
清明。
那天,風和日麗,我搬著一把小凳子來到盤結山的後山上,找到那棵整天依靠的大樹,坐在凳子上,靠在樹上邊閉眼曬太陽邊等人。
熟悉的味道飄來,他拿著一把梳子幫我梳理被風吹亂的頭髮,邊梳邊說,“清明,這把梳子送給你,以後你的髮髻亂了,就用它梳吧……”
我笑呵呵的說,“好!來,讓我刻個名字……”
睜眼,卻誰也沒看到,只有冷言坐在我的對面。
“這梳子……是你送我的?”
冷言輕輕的笑,“是我送你的。”
我將梳子緊緊的握在手心裡,冷言說,“若是你的記憶開始復甦,那想起我之日,應也不遠了。”
我低著頭不說話,窗外鑽進的冷風吹的我頭疼的緊,忍不住的打個了冷顫。冷言收了鸞車裡的東西,輕輕的把我攬在了他的懷裡。
待冷言喚我下車時,我才發覺,剛剛竟睡了過去。
我是被冷言抱著下車的,一出鸞車,我才發現,金媚兒和赤喙在鸞車旁站著。
已經下車了,我讓冷言放我下來,冷言說,你不舒服,我抱你進去。
金媚兒在一旁“咯咯”的笑著,直誇冷言心疼娘子。我卻在她那雙金色眸子裡看到了妒恨。
那雙帶著妒恨的眸子,讓我又想起了一些事。
好像哪一天,也有誰曾這樣看過我。
內殿裡生著幾盆爐火,冷言將我放到凳子上,又讓侍女拿了一條被子過來,把我包裹個嚴實之後,自己才坐下。
赤喙話不多,一直是金媚兒在“咯咯”的說個不停,待冷言坐好後,才住了嘴。
赤喙拿出了那本經書,看到經書時我算是開了眼,除了封皮只有一張紙的也叫書。赤喙將經書遞給了冷言,讓冷言先看,冷言接到手裡,翻開之後,臉色變了變。
我瞟一眼經書,發現那書上一個字都沒有。
論經,卻拿出一本無字的經書,赤喙和金媚兒打算讓我們來個無中生有?
果不然,赤喙開口道,“佛者給我經書時曾說,這本經書只需看書人在上面書寫一個字,就能看出書寫人的執念。”
“哦?”冷言再次翻開了那本經書,問道,“當然如此神奇?”
金媚兒接話道,“夫君的話千真萬確,夫君已親自試過,當真如此,所以才請來領者和夫人一同參悟。”
冷言推脫道,“說是參悟,我們還算不上。在下和夫人皆是粗人,對佛經沒什麼精深的研究,到時鬧出什麼笑話,還是罷了……”
金媚兒見冷言不願在上面寫字,又轉頭找我道,“姐姐可有意?”
我從冷言手中抽出經書,翻一眼,說,“有意!”
冷言瞥我一眼,說,“你這笨拙之人,還想參透佛論?”
我知道,冷言其實是想說,他都拒絕了,我還湊什麼熱鬧。
其實,我就是想湊個熱鬧。
金媚兒獻媚的給我遞了紙和筆,我從經書放在桌子上,用毛筆在那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故”字。
半響之後,經書竟沒有一絲的反應。
“故”字慢慢消散,白紙依舊。
金媚兒和赤喙此時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冷言也一樣。
我有些詫異的說,“該不是我愚鈍至極,佛家不願渡我?”
赤喙和金媚兒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冷言拿過經書,寫了一個“緣”字。
金媚兒賠笑道,“領者真是個深情之人……”
冷言不理她,一雙眼直盯著經書看。
“緣”字消散之後,顯出了一句話,“他日之事,今時可解,緣份之事,不可強求。”
看見這八個字,我突然想起哪天看的戲本子,一個書生在廟上求的籤就是這個內容。
這經書,也冒充神棍?
冷言看到顯出的字時,也冷靜的不得了,不理金媚兒的自我解讀,同赤喙說,“看來這經書確實能顯出執念,不過,我夫人寫的,爲何顯不出來?”
赤喙那雙無神的眼睛朝我看來,我有些怯意的朝冷言靠了靠,赤喙頓了半天后,說,“或許夫人無慾無求。”
說我無慾無求,就算是佛祖親口說我都不信。
別的不說,就單是錢這一點,我幾乎每天都在求天上能掉錢,讓我批結婚生子治病的帖子時不用煩悶沒錢可用。
或許赤喙也覺得自己的這個說法站不住腳,待金媚兒又在同冷言嘰裡呱啦時,他又說,“或許我可以去佛者那裡問問,是怎麼回事。”
我嘴上應著,心裡卻不停的腹誹赤喙,我纔沒工夫理這些有的沒的。
本來是來論佛的,最後變成討論爲何經書不顯示我的字,最後的最後,金媚兒說一起吃個飯,然後帶我和冷言去看鷹族的風光。
正事還沒開始,我和冷言齊齊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