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問鳳卓去冥界的事,鳳卓簡短的同我闡述了一番。
說的還沒錦華仔細。
我問他,地獄煉火燒的疤痕,是不是真的不會好。
他一臉認真的回問我,我是喜歡現在的摸樣,還是以前的模樣。
我想了想說,“現在。”
鳳卓瞥我,“騙人。”
我改口說,“喜歡以前的俊俏摸樣。”
鳳卓立馬拉下臉,“剛剛騙人。”
“我都喜歡。”
鳳卓摸著我的頭說,“爲什麼明知道你在騙我,我還是喜歡聽呢……”
我說,“那是因爲你夠自戀。”
鳳卓呵呵的笑著,最終也沒回答我,到底能不能治好那一身的傷疤。
我拉鳳卓出去時,錦華已經在院子裡擺好了吃食。見我們出來,招呼我和鳳卓坐下。
我伸手去拿點心,鳳卓抓住了我的手。
“手上還有傷口,我來餵你。”
說著,拿起一塊點心遞到了我的嘴前。我一口咬下去,錦華怪叫著在一旁抖雞皮疙瘩。
仙樹擺著樹枝說,“你們這對彆扭……”
鳳卓一個眼神瞪過去,仙樹果斷選擇性的閉口。
錦華剛準備也避退一下,外面就傳來了仙侍的聲音。
仙侍說,須春仙妃一對姐妹來了。
鳳卓道不見。
她們卻已在了門前。
鳳卓讓我退避一下,我心道也好,我也不喜那一對姐妹。
錦華最近喜歡上了裁製衣服,便說趁著這會兒的空,帶我去織坊看看,有什麼什麼好看的料子,買來給我做衣服。
我歡喜著答應了,錦華隨說是初學,但手藝比起織坊來,也不遜多少。
和錦華一起從仙樹開的後門走出去,我和錦華直奔織坊。
織坊裡熱鬧非凡,最近好像仙界要辦什麼喜事,都趕著做新衣服。
我和錦華左看看右看看逛了很久,最後收穫不怎麼好,錦華眼毒,挑了半天也只是選了幾塊比較素淨的布料,其餘的,要麼是花色不夠鮮,要麼就是料子不夠好,上不了錦華的眼。
我按照自己的喜好,選了一塊黑色的布料,錦華看到我那塊料子,已經在想要做什麼樣式的衣服了。
我還挑了一塊素白的料子,準備讓錦華給鳳卓也做一套。
錦華說,這料子不適合鳳卓,鳳卓的衣飾,都是奢華非常的。鳳王的耀眼,不能讓衣服拉了氣場。
我卻想,他此時的摸樣,低調纔是最好的。
我和錦華拿著那塊素白的料子探討了很久,最後敲定,錦華做好衣服,我負責在衣服上繡一隻耀眼的鳳凰,以襯托鳳卓的氣勢。
本來我想讓錦華繡的,錦華說,如果讓她繡,她寧願選一塊花哨的料子做一件華服。
於是,只好我自己動手了。誰讓我想送鳳卓一套衣服呢。
敲定了樣式,又是一圈下來,材料也選的差不多了,就差繡鳳凰還缺幾色線。
織坊正巧那幾個顏色也缺了,錦華便想去織女那裡要齊,她自詡今晚就能制好衣服,我明天即可老實的去繡鳳凰。
錦華跟織女們因爲裁剪相熟,我去也沒個意思,於是便道自己先回去。
錦華一聽我要先回去,便把一推料子全扔給了我,讓我順道帶回仙閣。
爲了給鳳卓繡鳳凰的線,我忍了。
拖著一推的布料回仙閣,算著須春姐妹也差不多該走了,就沒從後門進,直接從敞開的大門進去了。
一進大門就看到須冬正在往鳳卓臉上塗東西,鳳卓見我回來,馬上讓須冬住了手。
須冬不悅的看向須春仙妃,須春仙妃立即朝鳳卓問道,“冷夫人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聽鳳王提起?”
須春仙妃著重冷夫人三個字,我當然知曉她是什麼意思。不等鳳卓接話,我便道,“今日剛回來,過來謝謝鳳王冒命救我。”
“哦?”須春仙妃一瞥我手中提的東西,又道,“看樣子夫人是去織坊了?冷言也是,怎麼能讓你親自去織坊呢,這些事兒,吩咐下人做就是了。冷言這個夫君可真是不合格。”
我笑著放下手裡的東西,讓仙侍接過去囑咐她放好屋裡,纔回須春仙妃的話,“聽聞仙妃前些日子不舒服,現在可是好了?”
須春仙妃馬上咯咯笑道,“本宮前段時間是不舒服,仙官們看過之後說是有了仙喜,這不,每天養著,隨便走動一下,都不準呢。今天還是冬兒說要給鳳王送藥,一個人來不好意思,我纔跟著一起來了。”
須春仙妃朝須冬使個眼色,須冬馬上把藥瓶拿起說道,“我問了幾位仙醫,他們都說這藥對鳳王的疤痕有用……”
不等須冬誇完自己的藥,我便接著須春仙妃的話說,“我說今日織坊的人怎麼那麼多,原來都在爲仙妃的喜事做籌謀,仙妃懷了仙喜,這可是仙界的一大喜事,當真是要好好慶祝。”
須春仙妃面色不善,卻也有著自己的計較,“你和冷言也趕緊生一個,這樣,我的仙子也有個伴玩。”
我偷看一眼鳳卓,他正盯著我。
我拱手道一句,“承仙妃恩。”即又看向鳳卓。
鳳卓站起身,喚來仙侍拿出一份禮,朝須春仙妃道,“仙妃有喜,本王有事耽擱一直沒登門祝賀,今日湊巧仙妃來,這份禮也就送出去了。今日仙妃遮瞞仙君已出來多時,萬一仙君知曉怪罪下來,本王可擔當不起啊。”
一直沒說話的須冬連忙接話道,“姐姐你先回去吧,我再給鳳王塗一會兒藥就回去了。”
鳳卓不領情的說,“有勞須冬仙子了,藥本王收下了,空閒時,自會塗的。本王有些累了,恕不多陪。”
鳳卓暗裡趕人須冬裝聽不懂,只好說明的趕人了,須冬雖然不情願回去,也不能舔著臉的留下,反覆的巴拉藥該怎麼塗,等鳳卓真的煩的怒目想瞪時,她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她倆一走,仙樹立馬用樹枝勾起了須冬留下的藥,又是聞又是看的,最後說道,“用仙界的冰蓮做的,當真是好藥,說不定會有用呢……”
“扔了。”鳳卓不由分說的下命令,仙樹馬上把藥瓶窩到樹枝裡,“就算仙君有個什麼傷,也不過是在用這個塗,扔了多可惜。”
“本王說,扔了!”
“好了好了,反正你不要,不如給清明用吧。”仙樹說著,馬上又把仙藥扔給了我,我一手接住,掀開塞蓋,一股幽香撲鼻而來,讓人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仙樹朝我眨巴眼,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於是把藥瓶塞到了袖子裡,“你不要我就留著好了。”
“隨你。”
鳳卓說著,徑自回了屋。
鳳卓走後,我問仙樹,這藥到底有用沒,仙樹將他那一腦袋的博學抖了出來,綜合的說,有沒有用,還是不明確。
不過這藥,確實很難得到,就算對撫平傷疤沒用,但至少能養一下燒傷的皮膚,讓毛髮長出來快一些。
仙樹順帶著感嘆了須冬的一片癡情,我瞥眼看他,“既然你對須冬的做法這麼感動,不如去做她的說客,說服鳳卓娶她。”
仙樹馬上抖著樹枝說,“鳳王一定會問吳剛要斧頭,揮手把我砍了。”
“那倒可能。”
翻翻仙樹的樹洞,最近他又收了不少好東西,把樹洞洗劫一番之後,滿意的坐在仙樹下喝茶等錦華。
仙樹邊愁眉苦臉的整理樹洞邊問我,“我說清明,你怎麼一點都不發愁?”
我笑嘿嘿的問仙樹,“我愁什麼?”
“你和冷言的事兒啊!”仙樹擡頭說,“你和鳳王情投意合,但你又是冷言的夫人,這道情你也不發愁怎麼理?”
“不愁。”我拿起茶杯,喝下之後,怡然的又倒一杯,“冷言那一紙休書,算著差不多也該寫完了。”
“什麼?!”仙樹驚叫起來,抖落了幾片葉子,“冷言要休了你?!”
我皺眉拿起落在茶杯裡的葉子,瞥眼看仙樹,“又不是休你,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這是好事啊!”
仙樹的嘴裡,定吐不出什麼好話。
“反正你和他的孽緣差不多也該了了,早散早輕鬆。這樣也不枉鳳王爲你拼命一回。”
“嗯。”
我望著手裡的那杯茶,不禁的想,我和冷言,真的是孽緣嗎?
拿鳳羽時,我沒拿冷言的蛇鱗,但袖子裡還藏著他送我的梳子。我睡著的這段時間,鳳卓爲我去了一趟冥界,那——冷言呢?
我貪心,想知道,冷言爲我做了什麼。可我有那個資本讓他也爲我做什麼嗎?
他歡喜的,應該不是我這個清明吧?
“……清明!清明!清明!”
回過神時,已倒在了鳳卓的懷裡。
我茫然的看一臉擔憂的鳳卓,鳳卓道,我剛剛差點再次死過去。
我愕然,爲何,爲何每次憶起冷言,總是這樣?
而鳳卓又好似知曉我心中所想一般,輕攬著我說,“別想了,乖乖睡一覺吧,醒來就好了。”
腦中想起鳳卓那天在佛者殿說的那些話。
我猛然記起,某天,我似乎曾飲下過一樽血紅色的水,是用什麼重要的東西換來的。
用什麼東西呢……
老了,記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