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26 8:34:23 本章字數:5489
“臣妾,不懂太皇太后的意思。4”瑜琳故作無知的回道。
莊氏淡淡一笑,繼續道,“明人不說暗話,瑜琳,你應該清楚,只要有慕容飛瀾在,你想回到皇上身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瑜琳不語,心中卻了然。既生瑜何生亮,這世上有瑜琳,就不能有慕容飛瀾。
“哀家雖命不久矣,可哀家畢竟還是皇上的皇祖母,你放心,哀家會幫你的。”莊氏懶懶的說道,仍斷斷續續的咳著。
瑜琳屈膝跪地,緩緩一拜,“太皇太后抬愛,瑜琳愧不敢當。榛”
莊氏用白色錦帕覆蓋在唇片上,唇角淺揚著,“放眼后宮,比你年輕美貌的嬪妃要多少有多少,其中也不乏我莊氏一族的親信,瑜琳,你可知哀家為何偏偏要提攜你嗎?”
“瑜琳不知,還請太皇太后明示。”瑜琳又是一拜,唇角笑靨深幽。她心中再清楚不過,莊氏一族沒落,莊家送進宮的幾個女子,一個比一個更沒用,所以莊氏不得不依仗她這個外氏女子來保全莊氏滿門。而目前的情形,瑜琳也需要莊氏的力量來對付慕容飛瀾。
莊氏懶洋洋的靠坐在貴妃榻上,接過侍女遞來的溫茶,飲了一口,壓下喉中涌上的腥甜。“哀家累了,你退下吧。瑜琳,你是聰明的女子,哀家相信,你很快就會想通,哀家幫你的理由。葉”
“太皇太后萬安,臣妾先行告退。”瑜琳弓著身子,緩步退了出去。
瑜琳離開后,老嬤嬤將藥湯端上來,莊氏卻擺了擺手,“一副殘軀,這藥喝了也是白喝。何必為難自己呢。”
“太皇太后,您別說這樣的話,您是鳳凰轉世,浴火重生。”老嬤嬤溫聲勸道。
莊氏搖頭失笑,似乎響起了什么美好的事,唇邊的笑暈開一片溫潤,“當年祖皇就是這樣形容哀家的,她說哀家就像浴火而生的鳳凰一樣,無時無刻不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老嬤嬤陪笑,道,“祖皇與太皇太后伉儷情深,真是羨煞旁人啊。”
莊氏抿著唇角,眼中竟閃過如同少女般菲麗的光暈。當年,她嫁給他的時候,他還不是皇帝,她知道他有雄性報復,她與他并肩攜手,一同打下這圣朝萬里江山。他對她說,若勝,你就是我的皇后,若敗,我們共赴黃泉。
后來,他面北稱帝,為了拉攏大臣,后宮中一個又一個嬪妃被接進來,即便他從不曾冷落過她,但他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丈夫了。在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夜晚,她變得心灰意冷,她開始為家族謀劃,莊氏一族就是在那時崛起。而他看在眼中,卻放縱著她的一切。
他說,既然我們選擇了這條路,就無法回頭,更不能后悔。朕愛你,可是,朕不能只愛你,這后宮之中,容不得專寵,這后宮不能是一個人的后宮,否則,必然天下大亂。
他將她放在心里,一生雨露均沾,圣朝在圣祖時期達到鼎盛。
“他對哀家真的很好,只可惜,他是皇帝。皇帝是不能只愛一個女人的。”莊氏無奈的嘆,“你知道哀家為何要扶持瑜琳嗎?”
“老奴愚鈍。”那老嬤嬤搖頭。
“祖皇在世時曾說過,帝王不可專寵,你看看這后宮之中的女人,重臣之女,將軍之女,皇親國戚,她們的榮辱與前朝息息相關。可你看看皇上最近都做了什么?先是洛青纓,之后是夏染雪,下一個還不知道是誰呢!”莊氏重嘆,眼中盡是擔憂之色。這幾個女人的死,與慕容飛瀾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皇上是被慕容飛瀾迷了心竅,這后宮,遲早要成為慕容飛瀾的后宮。
莊氏說罷,又不停的咳了起來。老嬤嬤擔憂的為她撫摸著后背,“太皇太后多心了,皇上不會如此糊涂的。”
“他倒是不糊涂,可惜,這英雄難過美人關啊。”莊氏搖頭,一臉的憂慮之色,“何況,慕容飛瀾可是前朝遺孤,若她有心算計,這圣朝江山可就要易主了,祖皇和哀家一生的心血就要葬送在皇上手中。”
那老嬤嬤低眉沉思,似乎響起了什么,豁然開朗道,“太皇太后,老奴倒是有個主意。”
“哦?說來聽聽。”
老嬤嬤附耳在莊氏耳側,嘀咕道,“淑妃娘娘已經下葬,她即便是回來,也需要一個新的身份。只要太皇太后從中阻撓,皇上想給她一個身份并不容易。何況,那日她追隨顧非凡離去,并在顧氏的莊園過了幾夜,太皇太后大可以用不潔之名將她趕出宮。”
莊氏搖頭,“此計行不通,慕容飛瀾的性子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太皇太后,老奴的意思是為慕容飛瀾驗身,即便她在顧相的莊園沒有***,這皇上與她日日相對,難道皇上能把持得住?只要她不是處.子之身,太皇太后便可憑這一點將她趕出宮去。”
“嗯,這倒是可以試試。”莊氏贊同的點頭,“你去命人將慕容飛瀾請來,記著,等皇上不在的時候請。”
“老奴明白。”那老嬤嬤一拜,躬身退了出去。
彼時,君洌寒正在乾清宮中,風清揚與劉錦躬身跪在他面前,兩個人一個比一個頭壓得更低。
“怎么?人沒抓到?”君洌寒不冷不熱的問道,并無太大的驚訝。風清揚與劉錦擒不住顧非凡,這早已在他意料之中。
“微臣無能,請皇上恕罪。”劉錦拱手道。
君洌寒一笑,執起狼毫筆在奏折上落下朱批,“都起來吧,人已經跑了難道朕還能砍了你們不成。”
劉錦與風清揚對望一眼,而后紛紛起身。風清揚微拱手,詢問道,“如今顧非凡逃竄,接下來如何安排,請皇上示下?”
君洌寒手中筆鋒一頓,唇角揚起冷魅一笑,將手旁一卷圣旨丟在風清揚身上。他不解的展開,快速的掃過圣旨上的內容。這一次,君洌寒是打算將顧氏一族連根拔起,他以謀逆之罪,通緝顧非凡,并查封了丞相府。
“微臣明白皇上的意思,微臣即刻去辦。”風清揚躬身退了下去。
君洌寒合起桌案之上的奏折,同時放下狼毫筆,而后目光淡漠的掃過劉錦,“顧非凡雖倒了,但顧氏一族的余孽還在,朝中那些曾支持顧家的臣子,你命人留意著,若有異動,一律按謀反處置。”
“微臣遵命。”劉錦領命,也退了下去。
殿內漸漸安靜下來,君洌寒傾身靠在軟榻內,單手撐在太陽穴,劍眉冷鎖著。
徐福海端了杯溫茶走進來,悄無聲息的放在桌案之上。君洌寒端起茶杯淺飲一口,茶香四溢,君洌寒眸色一暖,溫笑道,“是瀾兒泡的茶。”
徐福海笑著回道,“老奴剛從廣陽殿回來,見淑妃娘娘與中州王正在飲茶,就端了一杯過來。”
君洌寒點頭,徐福海一向心思細膩,深的他心。他放下茶盞,又翻開一本奏折看了起來,只是眉宇間一直鎖著愁緒。
徐福海站在他身側研磨,出聲詢問,“皇上可是為淑妃娘娘之事煩心?”
君洌寒苦笑,“你這雙眼睛是越來越犀利了。”
“皇上折煞老奴了。”徐福海慌忙放下手中事物,屈膝跪在地上。
君洌寒伸臂虛浮了一把,“起來吧,朕并無他意。你是看著朕長大的,也算是朕的長輩。”
“皇上。”徐福海眼圈微紅,順勢起身。“皇上這是要折老奴的壽啊。”
“朕的確在為飛瀾的事煩心,畢竟,朕已昭告天下,淑妃病逝,也封館入殮,葬入了皇陵。如今飛瀾回來,這淑妃的身份也不能再用了。”君洌寒嘆息著,此事的確讓他很是頭疼。
“皇上,老奴認為如此更好,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皇上與娘娘何不重新開始。”徐福海語調不急不緩回道。
君洌寒贊同的點頭,“嗯,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如今后宮中不是都在瘋傳,朕被一個容貌與淑妃相似的女子迷得神魂顛倒嗎。”
“皇上莫要聽那些無稽之談。”徐福海驚慌的回道。
君洌寒輕笑,轉而又犯愁起來,“如今想要給瀾兒一個身份,也并非易事,皇祖母只怕就不能容她。”
君洌寒是什么人,想要想通莊氏的心思,也不過是轉瞬間的事。莊氏與瑜琳并無牽扯,她對瑜琳的態度突然轉變,目的不過是想用瑜琳來牽制飛瀾,她不希望這后宮成為慕容飛瀾的后宮。
可是,他承諾飛瀾的,絕不會再失言,他必須要為飛瀾肅清后宮。
“其實,皇上并不急于一時,所謂,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據風御醫所說,太皇太后最多只能撐到年關,待她老人家薨世,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君洌寒聽罷,劍眉并未舒展,徐福海的話并非全無道理,可距離年關還有六月有余,這漫長的時間,究竟會有何變數,誰也說不準。他早已不似曾經那般自信,能時時刻刻抓住飛瀾。現在的她,就像一陣風,何時來,何時去,毫無規律可循。他抓得太緊,她會恨他,可是,他抓得太松,她又會逃,真是左右為難。
“朕累了,擺駕廣陽殿吧。”他長長的嘆息,而后起身。
君洌寒尚未步入殿內,便聽到里面傳來的悅耳的笑聲,無憂與飛瀾坐在窗前,母子二人竊竊低語,笑的十分開心。
“在聊什么?這么開心。”君洌寒踏入殿內,無憂小小的身體就撲了上來。
“爹,你回來了。”無憂的手臂纏在君洌寒腰間,他含笑躬身,將孩子從地上抱起。
“又重了許多,再過些日子,朕只怕都抱不動你了。”
無憂的手臂環在父親頸項,嘻嘻的笑著,“無憂很快就會長成男子漢了,到時候就能娶娘親做我妻子,無憂要永遠和娘親在一起。”
君洌寒寵溺的捏了下他粉嫩的臉頰,笑道,“等你長成男子漢,你娘親也紅顏已逝,這輩子你是沒機會了,還是下輩子趕早吧。”
無憂嘟著嘴哼了聲,從他懷中掙脫,又回道飛瀾身邊。“娘親前些日子偷偷溜出宮去玩,都沒有帶上無憂。”飛瀾失蹤的這些日子,君洌寒的說辭是飛瀾出宮游玩。
“無憂也想出宮?”君洌寒隨意的挑了下衣擺,在他們母子身旁坐了下來,端起桌案上的茶盞飲了一口。
“無憂整日對著太傅,都要悶死了。”提起太傅,無憂一張小臉都垮了下來,那個小老頭,實在是無趣的很。
“好,明日抽出時間,朕就帶你出宮轉轉。”君洌寒再次伸臂將無憂摟入懷中,溫柔的撫摸著無憂的頭。
飛瀾唇邊含著笑,柔和的目光一直縈繞著那父子二人,“皇上別將他寵壞了,這孩子鬼精著呢。”
“是嗎?”君洌寒將無憂抱坐在膝蓋上,寵溺的吻了下他小臉,一副身為慈父的驕傲,“也不看看誰的兒子。”
“爹,我今晚可以留下來和娘親一起睡嗎?”無憂嘟著小嘴,睜大了一雙眸子,可憐兮兮的問道。
君洌寒心道,這事想都別想,連商量的余地也沒有。你睡在這里,那你老子我睡哪兒啊。
“這幾日太傅都教了什么?朕可要考考你,若是都答得上來,朕就答應你。”
“爹爹耍賴,你每次都出很難的考題,無憂怎么可能都對答如流。”無憂跳下他膝蓋,來到飛瀾身邊,窩在她懷中,撒嬌道,“娘,無憂今天要和你睡,爹每天都和你睡,為什么我睡一天都不行。”
未等飛瀾開口,君洌寒一把將他從飛瀾懷中扯了出來,“她是我女人,自然要跟我睡,等你長大了,娶了媳婦,就有人陪你睡了。”
“等我長大了就娶娘親,無憂要天天抱著娘親睡。”無憂理直氣壯,跟他老子叫板。
“你這小鬼,故意的是不是!”君洌寒冷著臉子,他可不信七歲的孩子會不知道兒子是不能娶娘的,何況,無憂比一般的孩子要聰明早熟。他分明是在故意胡鬧,君洌寒真想將這小東西一把丟出去。
飛瀾坐在一旁,無奈失笑,這父子二人剛剛還如膠似漆的,這么一會兒就針尖對麥芒了。“好了,別鬧了。無憂,你該歇息了。”
無憂抱住飛瀾腰身不放,耍賴的偏要留下來。
君洌寒無奈,只得命侍女取來棋盤,“過來陪朕下一盤,如你贏了,朕就離開。”
“好啊。”無憂欣然的答應下來,并將飛瀾扯到身邊,“娘,我們一起下。”
君洌寒笑著搖頭,這小東西真是人小鬼大。無憂抓起白子,率先落在棋盤上,之后,君洌寒才不急不緩的落子。
飛瀾坐在無憂身側,不時的用手揉著孩子的頭,即便是她和無憂加起來,也絕不是君洌寒的對手。結果可想而知,無憂慘敗,君洌寒竟然沒留一點余地。
“你也不謙讓點,他還是孩子呢。”飛瀾看向君洌寒,多少有些抱怨。
“男子漢就要輸得起。”君洌寒將無憂抱起,含笑揉了揉他的頭。
無憂嘟著小嘴,樣子有些委屈,飛瀾心口一疼,將無憂小小的身體攬入了懷中。“無憂乖,今天娘親陪著你。”
無憂卻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道,“無憂一會兒就回偏殿,男子漢要說一不二,輸了就要認輸。”
飛瀾微愕,瞥了眼一旁君洌寒,不用想,這些自然是這個男人交給他的,曾經的無憂可不是這樣,他只要達到目的,可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君洌寒蹲身,將飛瀾與孩子一起攬在懷里,溫笑著刮了下無憂鼻尖,“今夜就讓你留下來,以后不許再這般胡鬧。都是男子漢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無憂嬉笑起來,緊抱住父親的脖頸,“爹爹最好了。”
君洌寒將他抱到床上,并幫他拖了外衫,然后,輕輕的他蓋上了被子。“睡吧,明日還要早起練劍。”
“嗯。”無憂笑著點頭,將小腦袋枕在君洌寒手臂,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君洌寒一面哄著無憂,一面看向床榻前的飛瀾,他唇角邪氣的上揚,溫笑道,“瀾兒不睡嗎?”
飛瀾仍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意思是,今晚他們三個人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