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下,知書是真的見天色不早了,便放下了筷子,用隨身攜帶的手帕抹了下嘴角的油跡,隨後起身對潘子修道:“請公子慢用,這次飯錢還是小女子請公子罷了,小女子告辭。”
聽到知書要走,潘子修也放下了筷子,也起身道:“小生也吃好了,小生在這兒,這哪能勞煩姑娘破費呢,還是小生來付罷。”
知書出了包間門,潘子修也緊隨而上,知書趁著潘子修正在與掌櫃付錢的時候,便快步出了蕓香樓,潘子修眼角瞄到知書的動作,匆忙丟下一錠雪銀和話兒。
“不用找了。”
只留下櫃檯上鑲嵌的雪銀和呆傻得掌櫃面面相覷。
過了許久,小二才壯著膽子前來道:“掌櫃的?掌櫃的?回魂了,收賬了。”
“哦,哦。”掌櫃的擡眼道:“哪裡的?”
小二訕笑道:“這不是爲了喚您回魂嘛。”
話語氣得掌櫃只想給那小二一個爆炒栗子,只可惜小二躲得忒快,掌櫃爲了挽回面子厲聲道:“還不快去做事兒,小心我揍你。”
小二小聲嘀咕著:“也真是的,好久沒見過這麼有錢的人兒了,不過那一半的銀子給鑲在桌裡了,那得使多大的勁兒啊。掌櫃也是的”
掌櫃在一旁疑惑的高聲道:“你這小子嘀嘀咕咕什麼呢,該不會是在說本掌櫃的壞話罷?”
“沒,沒呢,我在努力工作。”小二的話被打斷。也不敢不再專心。只努力的打掃起了清潔。
再說潘子修隨著知書開始七拐八繞著再過一處巷子時,知書卻是直接停下,然後立身側頭,隨有不滿,但還是禮貌道:“公子你到底還要跟隨小女子多久?”
潘子修搖頭,微微一笑道:“小生作爲姑娘口中的男子漢,自是要護送姑娘平安回到家的。”
“你!”知書語塞,也真是被潘子修的厚臉皮給驚到了,她回過頭,便接著往前尋了去。
“駕!”
“駕!駕!”
“啊!娘!”
“啊!桂兒回來!我的孩子!!!孩子!”
馬,人,在夕陽西下而顯得有些冷清的街道現下卻是一片狼藉與圍觀之人的指指點點。
知書愣愣的看著那抱著孩子一頭紫發男子,心卻是漏跳了兩拍,她在看人身上有傷,卻安然自若的把那受驚嚇的孩子安撫好,然後交還給他母親,孩子的母親對著潘子修磕頭,潘子修將其扶了起來之後便朝著自己走了過來,知書好半天才找回聲音,道:“你。你沒事兒吧?”
潘子修搖了下頭,這種皮外傷本就不值一提,而那馬蹄也並未踐踏到自己,爲了不讓知書擔心,潘子修還把手攤開,無所謂道:“並無大礙。你卻是受到了驚嚇,可無礙?”
知書嗔怨道:“這是何家之人,街道內不能騎馬疾行難道並不知嗎?天子腳下,眼裡還有沒有律法了。”
潘子修道:“看那馬與馬上之人,應是那尚書一職之人的富家公子。”
知書道:“不關心那個了,你且隨我來,你身上的傷口需要包紮。”
潘子修不答話,隨著知書拐進了一家小醫館內,潘子修卻是好奇的打量著這小小的醫館,不驚也不喜,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用最應該有的表達方式來體現自己。
知書掃視下藥鋪,並無人在場,便出聲喚道:“大夫?大夫,有人受傷了,你在嗎?”
“大去出診,誰有傷你”
門簾被掀起,出來一藥童打扮之人,藥童看到知書卻是愣了一會兒才道:“怎麼又是你?”
潘子修防備的看向那不似藥童的藥童。藥童有些不喜,避開了潘子修防備而有審視的目光,潘子修道:“你們是和關係?”
知書只覺得頭有些疼,怎麼大夫又出診去了想到這藥童的包紮動作好像還很利索,便說明了來意,她道:“藥童,這位公子受了點傷,麻煩你給予包紮一下,湯藥費我會付的。”
藥童瞥了兩人一眼,不情願道:“入內罷。”
“他看到你的表情很有趣,你們到底是何關係?”潘子修趁著藥童去準備湯藥便又問起了知書。
知書道:“這便是我帶焦何來醫治的地方。”
潘子修點點頭。
知書思量了下,還是決定把前世聽來與這人有關的一些事情告訴與他,便在潘子修再次想開口之時便打斷了他的話語,她道:“最近這些時日,你可要小心些,以前你得罪之人,應會有一人來尋你麻煩。”
潘子修又想開口卻被知書再次打斷。知書道:“現下時候也不早了,公子好生待著,小女子便先告辭了。”
“你?”潘子修見知書離去還想企圖追上去,卻被端著藥和包紮之物進來的藥童把藥放在桌上,然後把那潘子修給按回牀上,暗暗的對一處使了一點力,藥童道:“你身上的傷還需檢查一番暫且還不能亂動。”
潘子修皺眉,冷聲道:“我沒事兒。”
藥童輕笑了一聲,抽出了一根閃閃發光的銀針,見潘子修掙扎,便道:“不用掙扎了,你方纔被我點了穴,現下我便好好與你包紮。”
潘子修瞪著藥童,藥童卻無所謂,下手便是銀針入體。
那邊顧以琴一行人回到了相府,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別院,顧以畫回到芊萍院,看了一眼在樹蔭下納涼的三人,卻沒有知書。
顧以畫忍不住道:“那知書還未回來嗎?”
花生棗兒起身行禮後都搖著頭,慧兒經過大夫救治。還有將近半個月的調養已然好了許多,現下正與花生棗兒坐在一處兒賞景,見到顧以畫回來,便想起身行禮,卻被顧以畫制止。
花生問道:“知書姐姐今日不是與四小姐去了桃花林那處嗎?爲何又問起了我們?”
顧以畫心裡越發擔憂了,她道:“也不知知書這丫頭跑哪兒去了,算了。你們好生注意著點,她回來了便告知我聽,我先回房了。”
顧以智回到三夫人處待了一會兒,便耐不住性子出了露水院,隨後在花園內四處閒逛,卻未曾想到花園裡還有人,而說話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入顧以智的耳內,顧以智有些聽不清楚,又靠近了些許,隨後便坐了下來,蚊子在她身邊盤旋。卻再也不能進一步,顧以智也自得其樂,安安靜靜的聽著那邊的話。
一道不滿的聲音響起,“你說這大戶人家,只有一個男人,男人喜新厭舊還要什麼三妻四妾,都只讓我們姐妹們獨守空房,整日與她人勾心鬥角,爭寵,別人都說那侯門好。卻也不知那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不是自由身。”
又有一道無奈而厭惡的聲音響起“姐姐說的也是,就像那大夫人與九妹,這都鬥了多久了,那次那癡傻兒落水,大夫人說是九妹乾的,九妹的丫鬟卻頂了罪,最後九妹小產,大夫人被婆子冤枉是大夫人做的,最後被那大夫查明真相,老爺狠罰了九妹的婆子,再最後卻是那十一妹妹爲九妹平冤得雪了。”
“唉,世事無常,誰又說的清那事兒呢。”
“怕是那十妹與十一妹妹又出何幺蛾子,讓我們姐妹倆無那安生日子過。”
“唉,誰有辦法呢,”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接著道:“現下是二姐當家,只盼她能管好這個後院,別再出什麼差錯便萬事大吉了。”
“算了不說了,姐姐,我們去賞那荷花池內的荷花罷,聽說開了,卻未在夕色中看過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