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北有武夷,南有清源”,福建泉州府境內的清源山雖沒有泰山那般大氣磅礴,沒有那麼高的層巒疊嶂,也沒有那樣雄偉壯觀,沒有得到謝道韞“峨峨東嶽高,秀極衝青天”的讚賞。也比不過華山之險,無華山之瑰麗,亦不曾有黃山秀麗、衡山之綠,在煙臺山、武夷山這些名動天下的名山大川之中似乎處於末流。但是位高高聳立的清源山從泉州府遠處看就是穿著綠色紗衣,在紅日的映襯下閃著光芒,反而顯現出一種安逸的美,這樣的大山也是極爲難得的,所以世人無不讚嘆上天鬼斧神工之力! 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初沐晨曦之光的清源山的清風拂去疲憊,陽光照草木溪澗,飛鳥走獸徜徉其間…… 從刪點遠眺山巒,瞧見山下日光下的松林碧若深蘭,青如澄黛,翠綿巖崖,一條羊腸小道路,路面不寬,不到一丈,馬車不能行,只能容二人並走。山路有點陡峭,車向縱深腹地去。陽光熙熙,雨後山巒,山風吹來涼爽舒心,沿路的山莊,茗山茶邨,都在一一逝去。 暗夜,荒山夜雨黑夜的山林一片寂靜,在烏雲翻滾的天空中僅有的幾點星光也被茂密的樹冠遮擋住了,使得整個清源山整個林子中伸手不見五指。遠處還能隱約傳來幾聲夜鳥的鳴叫,近處卻連風吹樹梢的聲音都沒有,樹木、草叢一切都象靜止中的一樣,空氣中瀰漫著山雨欲來的溼熱和一份詭異,一隻混白色的猛虎無意中走近這裡,卻被鼻端觸及的一叢腥氣驚嚇,夾著尾巴,沒有咆哮著就逃走了。 樹林中,一個藏匿在參天大樹的物體用肉眼難以察覺的動作蠕動著。 “哈哈,這次連晚上也不睡了,看來你是等急了吧!是不是很期待我來啊!”突然響起的放肆笑聲打破了靜諡。這時星光劃破了天空,隨著悶雷滾過,蓄勢已久的暴雨終於下了起來。在銀鏈般擊過天地的閃電光影中,可以看見站在林中發笑的是一個年輕男子,他毫無遮掩地站在暴雨中,當然不一會就渾身溼透,頭髮、衣襟、褲角都在滴水,他悠閒地把雙手插在褲袋中,大樹上潛伏著的那人看見此景,遍起身問道:“爲什麼每次來見你都會下大雨呢?你從京師是不是帶來了什麼不好的消息,讓老天爺知道了都覺得生氣。” 他的對面,那雨中的年輕男子黑暗中緩緩向他靠過來。 “我說仲輊,你心裡還有父母,還有我這個大哥嗎?” 男子靠在樹上,懶洋洋地說:“我說司徒伯軒,你少來了,這事你怎麼總是糾纏不清的?”看著山腳下的山村正在嫋嫋升起的炊煙,山林間那條行人踩出的狹窄小路上跳躍奔跑著的一隊十幾人的身影隱沒在樹叢後,片刻又冒了出來,扎著雙手向前迎了幾步在年輕男子面前跪下高聲叫:“屬下參見東山門主!” “你們先去明堂見教主,本門主有事處理,隨後就到。”
年輕男子轉身看到一衆屬下吩咐道。 衆人稱是,然後起身退走離開林子。 “司徒仲輊,我是你大哥啊!你到現在爲止連一聲大哥都沒有叫過,就因爲那一件事!”司徒伯軒沒有看身後,而是開始在少年後面嘮嘮叨叨著。 “說了,我已經放下了。”男子滿不在乎的甩甩頭。 年輕男子無可奈何地將身上的溼了的衣服脫下擰乾,一邊道:“那就好,莫柔既然與我情投意合,況且我倆已經成親,那她就是你嫂子。”好像雨水淋得太多,進了嗓子,咳出一口雨水,他繼續道:“大哥欠你的,以後會加倍補償你的!” 司徒仲輊蹲在書上緊閉著嘴耐著性子聽著,大哥司徒伯軒明明是個沉默寡言不茍言笑的人,可是看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人逢喜事就會變得嘮叨這個說法是很有道理的了。 好不容易司徒伯軒的嘮叨告一段落,司徒仲輊得著一個話空趕忙插嘴說:“我說天快黑了,京師的事教中的人都十分關心。你還是快去稟報義父吧,我這就要走了。” “仲輊,仲輊!”看著司徒仲輊從大樹上掠下,朝著山上運著內功心法在草木之間快速地行進著,眨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他搖了搖頭,又道:“這小子,看來還是心存芥蒂的,嘴倒是緊的很。” 說來也不容啓齒,不過還是得敘述關於這司徒兄弟倆之間的事。司徒兄弟自幼無父無母,由聞香教教主上官清收養撫育。兩兄弟的姓是隨夫人而姓,長大之後,兄弟倆是親密無間,兄友弟恭。但是正是因爲輕易甚篤,二人的性情也極爲相似,幾乎相差無幾。大約十七八歲時,二人遇上同一個女子,蹊蹺的是兄弟一併愛上了那女子,而那女子相處之下先後與司徒仲輊和司徒伯軒相戀,最後嫁於兄長司徒伯軒爲妻。司徒仲輊心中有結,兄弟漸生嫌隙,後來更爲疏遠,最後司徒仲輊性情大變,變得沉默寡言,從不與人輕易交談。而那個女子,現在的司徒伯軒的妻子,叫莫柔。 兩乘竹轎沿山溪而行,溪水淙淙,草木清新,頗感心曠神怡,只是如是初次來此的人一見大樹長草,便慄慄危懼,唯恐有毒蛇竄將出來。轎行七八里,來到一個偌大的洞府前停下。 有一隊白衣上繡著紅蓮的人迎了出來,請二人入內。到得廳上,一個三十餘歲的婦人出來迎客。那婦人拉著下轎女人的手,顯得十分親熱。 同女人一齊下轎的男人道:“召集教衆,伯軒從京師來也應到了。” 一聲令下,只見四面八方有人從洞府內各處走出來,男人和那女人繼續朝著洞府內。過了一條長廊,眼前突然出現一座大廳。這廳碩大無比,足可容納千人之衆。衆人見了二人,紛紛行禮大呼:“屬下參見教主、夫人!” 但見一羣羣少年男女衣分五色,分站五個方位。青、白、黑、黃四色的都是少年,穿紅的則是少女,背上有長劍,每一隊約有百人。大廳居中並排放著兩張寶座,鋪了大紅色錦緞墊子。兩旁站著數
十人,有男有女,年紀輕的三十來歲,老的已有六七十歲,身上不帶兵刃。大廳中聚集著五六百人,竟無半點聲息,連咳嗽也沒一聲。 坐下的那男人的仔細看來年紀甚老,白鬢垂胸,臉上都是傷疤皺紋,這便是聞香教教主上官清了。那女人的雖然年紀不小卻是個美貌少婦,看模樣不過二十三四歲年紀,其實已經過了四十。微微一笑,媚態橫生,輕輕擡手,下方跪著的重人立刻起身謝過。 左首一名青衣漢子踏上兩步,大呼:“東山門門主司徒伯軒至京師而來,請將京師之內的情形詳細稟報教主、夫人及教衆知道。” 廳上衆人紛紛側目,司徒伯軒從人羣中脫穎而出,看見教主、夫人又行了禮道:“稟報義父義母,京師忽逢大變,夏言與嚴嵩相爭最後夏言敗走離京。大內之中,不知何故,司禮監一班舊臣被逐,禹弟在京師待機而變。” 夫人左手擡起,向司徒伯軒招了招手,笑道:“伯軒,將書信拿與教主和我看。”司徒伯軒從衣袖中取出一封信,低聲道:“是!”於是拿著書信慢步上前,可是走上前去,還是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呈上書信說道:“義父、義母。” 夫人笑道接過信挑開漆印打開:“恩,伯軒這趟京師之行,還順利嗎?”看完書信,夫人又就赴京一事問道路途之上可遇兇險。 “謝義母關懷,伯軒一路順暢,有了假身份掩飾,官軍也沒有懷疑。” 教主手捻長鬚,點頭微笑道:“你這趟差事不錯,不過眼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你去處理。” 夫人和教主對視一眼笑道:“你要帶領本門教衆前往京師潛伏,若有不測,小心接應禹兒。” 司徒伯軒道:“伯軒明白,義父義母可還有吩咐?” “你此行的任務就是將京師的局攪亂,也好相助聖教在南方順利起事。”教主仔細叮嚀,看著司徒伯軒交代道。 司徒伯軒點頭,拱手道:“伯軒明白,可讓仲輊與我同去京師?” 教主愣了愣,問道:“他可願意?” 司徒伯軒轉身讓司徒仲輊出來,衆目睽睽司徒仲輊也不好意思讓司徒伯軒難堪,出來便回道:“義父義母,仲輊願意去京師。” 只淡淡一句,衆人大驚,夫人聽了也是一怔,道:“那好,你兄弟二人便一同去,望你兄弟三人在京師好生照應,完事後速速南下。” 司徒伯軒退下,與司徒仲輊剛好站在一列,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一同跪下拱手道:“請教主、夫人放心,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好!起來吧。”教主白鬚微顫,示意讓二人起身。 教衆們聽到要起兵的消息,紛紛下跪大呼:“白蓮燦爛,聞香芳傳,聖教天煊,武盛文昌!” 看著滿地跪著的教衆,教主上官清和夫人司徒氏對視一眼,一同擡手讓衆人起身。 “謝教主,謝夫人!”千餘人的聲音排山倒海似得在洞府裡徘徊者,久久不能散去,直到連清源山顛也迴盪著,甚至直上霄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