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京師風云突變,流言不斷,遠處西北的大同府也是寧靜不了。 正在夏言正圖謀進退的時候,也是同一個寂靜的夜晚,在大同總督府里的易天卻因為秦祿從京師送來的那封信而輾轉難眠。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陳琬兒點起燈,注視著枕邊還沒有入眠的愛郎,她關心地問道:“琬兒知道這樣一樁大案,夫君一定是累了,有些力不從心那就休息幾天,誰也不見,就好好散散心如何?” 易天看著陳琬兒雙眼,那掩飾不住的擔憂如此明顯。 “放心,我沒事,你快睡吧,我出去走走就回來。” 沒等陳琬兒回答,易天已經披上袍子出了房門。 易天和陳琬兒住的房間是總督后衙靠東的位置,一般只是住仆人的地方,歷任總督住在后衙中間的位置。只是因為周圍是一片花圃,而陳琬兒又喜歡,再說易天也并不挑剔,二人也就住在了這兒。 出了房門,周圍漆黑,只是一輪明月高掛著才能看見石子路。易天緊了緊袍子,看來夏季的確是夜涼如水呢! 踏上通往花圃的石子路,易天正想去附近湖邊走走,什么京師什么宣大貪墨都見鬼去吧! 易天離開時,圍墻上翻下一個人影,在月光下可以看見是個一身夜行衣的男子。手里握著一把長刀,踩著輕盈的步伐,正朝著易天和陳琬兒所在的房間減緩速度前進! 心中感嘆一聲,黑衣人一只腳輕輕的踩到房門口的臺階上,忽然警惕的四周望了一下。 四周空無一人,他松了一口氣,上了臺階,朝房門口走了過去。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房門,發現里面居然沒有上插銷,雖然他很容易就能將門打開,但是一想到里面睡的人是欽差大臣,心里有些打鼓??赡埽晕⒁稽c兒動靜都可能將對方驚醒,仔細思考之后,他放棄從房門直接進入的想法,轉而朝走廊的窗戶摸了過去。 和門不同,窗戶倒是上插銷了,還蒙上了薄薄的一層糊紙。 還好,這窗戶還留有一道縫隙,黑衣人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將咬在嘴上的匕首拿在手中,順著縫隙,緩緩的向上。 聲音很輕,不湊的很近的話根本聽不見。 “嗒!” 窗戶輕微的顫了一下,開了! 黑衣人眼睛忽的一亮,慢慢的收回匕首,仔細聽了一下屋內的動靜,確定沒有驚動里面的人,這才輕輕的伸手推開。 “吱吱……” 屋內一團漆黑,不過對于一個習慣了在黑暗中生存的飛賊而言,只要有那么一點點兒光線,他都能看的清楚。 “易郎,你回來了……” 黑衣人剛潛入房間,聽到陳琬兒一聲呼喚,一個激靈,眼珠子瞬間瞪圓了,里面的人居然在這個時候醒了,并且坐了起來。 好美的身段兒,真是美人哪!黑衣人看著陳琬兒幾乎著了迷,這時候還不忘贊嘆一句。 “你是?”。 “好漂亮的小娘子?!焙谝氯穗S口答道,卻不知依然露餡。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一個激靈,一扭頭,看到一張不認識的臉就站在自己身后,幾乎是面貼
著面! “易郎,小心,快抓住刺客!”看見門吱吱一聲開了,進來的正是易天,陳琬兒立刻大呼。 被發現了,黑衣人當然不可能束手就擒,立刻腳底下抹油,準備逃之夭夭! 但是易天會給他這個機會嗎,早就加快速度突然出現在黑衣人身后,將懸空的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下去! “??!”黑衣人來不及一聲悶哼,就倒在地上。 突地,一把鋒利的匕首出現在黑衣人的手中,并且刺向易天的胸口!原來黑衣人并沒有真的暈過去,他是偽裝的!為的就是這致命一擊。 “找死!”易天看見黑衣人手上的匕首,就下意識察覺到一絲不對,依然全身警惕了! 但是,表面上易天還裝出一副中計的樣子,并且還毫無防備,其實雙腳已經悄然錯開了。 咔嚓! 易天出手如電,一下子按住了黑衣人緊握匕首的手腕,然后反手一輪,右腳飛起,踢向對方的下顎。 “嘭!” 一聲巨響,黑衣人的身軀被易天踢的凌空拋棄,直接砸栽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頓時那張倒霉的凳子摔得粉碎。 就連緊挨著的桌子都受到了牽連,整張桌子被砸的四分五裂。 “大人,公子!……”聽到屋內的響動,當值的羽林衛陳銘和鶯歌嚇了一跳,一齊推開門,沖了進來。 “抓住他!” 鶯歌和陳銘二人不由分說的就撲向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一個人扭住一只胳膊,將起反綁起來。 黑衣人早已被易天一腳踢中下顎,下巴脫節了,剛才那一聲就是下巴脫節的聲音。 “公子,您看!”鶯歌突然驚呼一聲。 “什么?” “大人,這家伙賊心不死,末將已經將其正法!” “是嗎?”易天走過去,將陳銘丟在地上的匕首撿了起來,藍汪汪的,上面顯然是啐了毒的,這要是被割破一層皮,那還不得見血封喉? 住在一旁不遠的秦祿聽到動靜,也馬上趕來。 “大人?!? “這是怎么了?” 陳銘看著秦祿面色略顯焦急,突然出現在自己跟前的陳銘,秦祿不由得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秦祿,可以說的上的沉穩了,現在,陳銘突然出現在他跟前,而且,他現在可是剛才還看見陳銘出了總督衙門。 這,證明陳銘是有急事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急事,但是現在,又怎么會這么快又回來了?秦祿心中不禁起疑。 “行了,人也死了,你們先離開吧?!币滋煲粨]手,涌進房間的錦衣衛和羽林衛都離開了,除了秦祿和鶯歌,陳銘等人全部走了。 “想不到本公子一念之差,竟然讓賊人差一點得逞!”易天坐下,陳琬兒穿好衣服起身。 鶯歌扶著陳琬兒道:“總覺得這個人很熟悉這里,不然不會再這么短的時間找到公子和少夫人的房間。” 秦祿也道:“此事屬下即可去查,請大人、夫人寬心!” 易天點了點頭。說道:“那好,你們先回去!”本來心情就不好,又出了這檔子事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次日,總督府。 “有頭緒了。” 秦祿說著,就湊到
了易天的身邊,在易天耳邊小聲嘀咕著,而鶯歌和陳琬兒兩人,則是一個站在一旁一個坐在易天旁邊。。 “嘶?!? 易天深吸了口氣,雙眼中全都是不可置信之色,甚至,連帶著,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要知道,雖然沒多少的官場經歷,可是,在大多數事情上,易天還是能夠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 可今天,易天的變化,卻是讓在一旁的陳琬兒有些驚訝,這還是他跟在易天身邊以來,第一次見到易天如此的變臉。 “此事,都誰知道?!? 易天雙眼微微瞇著,神情肅穆,足以證明,剛才秦祿給易天說的事情,絕對不是小事。 “就屬下知曉。” 秦祿自然也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是以,誰都沒說,直接先跑來見的易天。 “你先回去吧。” 易天擺了擺手,沖著陳琬兒和鶯歌道:“若是今夜,我沒回去,不必等了,今個,我去左布政使方正言府里?!? “是?!? 陳琬兒和鶯歌點頭,卻是知道,這肯定是大事了,兩人也不多問,只是站在原地,等著易天先走。 “備轎,本官要去方府。” 陳琬兒看了鶯歌一眼,道:“讓鶯歌也跟著大人去?!? “是?!? 鶯歌點頭,卻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回了陳琬兒。 見此,陳琬兒則是把易天、鶯歌護送到了總督府門口,方才離去。 易天的身份,早就昭然,是以,這大街上,卻是沒人敢攔著欽差轎子的,畢竟,易天雖然不常在大同呆著,可,只要回京,一張嘴就是這大同的標簽,是以,大同城內許多百姓們,卻是知道這位新任欽差大人的。 “你去稟報你家大人,本官上門拜訪?!? 進了方府,易天一把拉住了鶯歌給她一個紙條,然后一個人呆著隨從進了方府。 “大人請,我家大人就在客廳候著大人。” 對話的正是方府的管家,接待的可是欽差,這禮數可不能馬虎的! “現在,立即領本官去見你家大人。” 說完這話,管家就急著帶著易天往客廳的方向走,不過,沒走幾步,就到了客廳。 “老爺,欽差大人到了。” 那客廳里的下人趕緊應聲,然后,目送管家大步離去,卻是楞了一會,才想起方正言的吩咐來,趕緊沖著外面的易天跑了去。 “大人,我家大人在里面恭候!”下人鞠著躬,帶著笑,態度極為恭敬。 易天恩了一聲,然后大步走了進去。 “哎吆,什么風把易大人吹來了,下官就說嘛昨天晚上這喜鵲就在我房門口的梨樹上不停地叫喚,這一大早大人您就突然造訪,真是大喜的日子!”方正言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易天面前免不了一番應付。 “昨夜嗎?”易天忽然問道。 “是呀,就是昨夜!” “方大人,這大同城的治安可不怎么好!本官今日差一些就見不到方大人了!”易天故意透露昨晚遇刺的事,就是想要試探一下方正言的態度??纯催@事是否與方正言有關,至少也應該是個知情人才對!怎么說,剛才那句那晚上的喜鵲不就漏風了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