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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非離卻沒有看她,冷靜地望著白漓淵,慢慢拂開裴衣的手,一張俊臉在夜色里泛著暗光,呈現一種死氣,蒼白而又憔悴,他緩緩朝著白漓淵走近,定定地站在他面前,“你,真的會告訴我她在哪兒?”
白漓淵挑著眉,看他這樣,心里終于吐出一口惡氣:“自然。”
他這句話一落,就見對面的男子俊美的臉上掠過一道決絕,低低的苦笑,從喉間溢出的聲音蒼白而又無力,“如你所愿,我……跳。”
此話一出,裴衣顫抖著走到他身前,眼睛頹然瞪圓:離,你瘋了?會死的!你會死的啊!
男子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裴衣絕望地拽著他的手,后者卻不回頭看她,她張著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你會死的啊……會死的啊!
這樣一遍遍的無聲嘶喊,直到頹然跪坐在地上。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如果早知道是這種情況,她絕不暴露自己一丁點的感情在外,不會讓葉姑娘誤會,不會讓葉姑娘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會說那樣的話設計陷害葉姑娘!
淚順著她清秀的臉龐滑落,砸在巨石上,迸濺出一朵朵水花。
離,不要跳啊……
墨非離閉上眼,感覺到四周的風低涼而又刺骨,卻更能讓他清醒,他一步步挪到巨石邊,地下像是深淵一般,只除了近在咫尺的白色驚濤讓他知道下面是深潭,卻如同地獄無二。他咬了咬牙,低聲道:“如果我……變成白骨,不要告訴青兒,隨便找個地方把我埋了。”他的聲音順著風聲傳到裴衣的耳際,她幾乎整個人匍匐在巨石上。
而就在墨非離即將向下跳得時候。
巨石外半米處頹然出現一溜兒的黑衣人,那些人單膝跪下,頭深深垂著,為首的一個開口道:“主子,屬下來遲!”
裴衣聽到這些暗衛的聲音,紅通的眼睛蓄滿了晶瑩,撲過去,扯著那個為首的人,恨得咬牙,卻說不出話來,只能從喉間發出“啊啊”聲:你們怎么到現在才回來?
從客棧葉姑娘發瘋到如今過了這么多日,他們竟然才回來?
為首的人滿臉羞愧,“途中遇到外界的阻力,我們……只有這些人回來了。”
他的聲音帶著難掩的哀傷,裴衣這才發現人少了很多,猜想,應該是蕭清斐的人在一直阻攔吧?
祭臺上的一幕閃進裴衣的腦海里,讓她更加不安,想到墨非離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心一慌,扯著那個人,一邊“啊啊”地說著,一變比劃著:你們,你們把離趕快拉走,他……他瘋了!
那些暗衛對視一眼,卻是沒有動。
他們從墨非離離開客棧就找到了他們,只是不知道是否應該出現,只是聽了主子剛剛的對話,才忍不住現身……
他們一向遵從的就是服從!
可……
十幾個黑衣暗衛齊齊跪得筆直,“主子,請三思!”
四周突然冷靜了下來,墨非離背對著他們,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白漓淵雙手環胸,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冷笑,“墨非離,你到底是跳呢?還是不跳呢?”
明明平淡無奇的話,可裴衣聽著就是帶著威脅。
她回頭,狠狠地盯著白漓淵
,眼底有恨意蔓延,張嘴:你,無恥!
“我無恥?”白漓淵看出她的意思,笑了笑,指尖勾著一縷墨發,慢慢的,一圈又一圈地纏繞在指腹上,勾著的唇角明明映出風情萬種的眸,卻莫名讓人不寒而栗。他朝著裴衣走去,步子端得優雅懶散,在她面前站定,俯身,深邃的眸深深望進她驚慌不安的眼里,魅惑的一笑:“你真的認為我無恥嗎?是不是很心疼他?”
裴衣身子一抖,睜大了眼看他,他周身散發的戾氣讓她不安,明明很不安,卻還是挺直了背脊,無聲的用唇形控訴:你,你怎么可以這么對離?
“哦,那么我應該怎么做?像你們一樣虛情假意?還是像你一樣端著這張清秀的臉卻在背地里把尖刀刺進青兒的心窩里?或者,像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奪別人的情人?嗯?你說,我有你無恥嗎?”他的話低沉而又清冷,卻像是驚雷震的裴衣渾身都僵在原地,她不安地捏緊了自己長袍的一角,慌張的無聲反駁,可張了張口,卻發現所有的所有都蒼白無力。
那些謊言,那些不甘的嫉妒……
紛至沓來!
壓制著她的心,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白漓淵只是笑,果然讓他猜對了嗎?不說話,目光卻是越來越陰狠。
薄唇一張,卻是吐出無情的話:“無恥!”
簡簡單單兩個字,讓裴衣渾身哆嗦著幾乎站不穩,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眼底有水光滑過,卻腳下一個不穩,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白漓淵大快淋漓地笑出聲。
真是活該!
這時,一只手伸過來扶住裴衣的手臂把她拉了起來。
白漓淵冷著臉看著對方修長如玉的指骨,泛著蒼白,在燈光下仿佛上好的美玉,襯著那張完美的臉,極為俊美。可他就是不想看到這張臉,想到他所做的一切,氣惱在心口蔓延,上前一步,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嘲諷:“怎么,心疼了?”
墨非離只是側對著他,沒有說話。
白漓淵冷冷地扯了扯唇角,“你還真當她是不可欺的小大夫呢?要不要我說上一兩件她做過的齷齪事?”
聽到這句話,裴衣身子一僵,惶恐地看著白漓淵,直搖頭。
不要,不要……
她不要讓離知道那些不堪,他會恨她,他會離開她的!
“不需要。”墨非離拂開白漓淵的手臂,對方本就沒有握緊,很輕松就放開了。
他把裴衣扶正站直,然后,深深望了一旁的白漓淵一眼,轉身,在對方狠戾的目光下徑直朝著巨石的邊緣走去,背脊挺得筆直。
白漓淵靜靜地看著,唇角的笑慢慢消失,只剩下蕭索的冷。
墨非離,我把她好好地交給你,可你做了什么?這是你活該!你活該承受著痛苦!
“啊啊……”
裴衣反應過來,看他就要跳下,張著嘴發出無助的聲音,眼淚終于忍不住,簌簌地向下落。
白漓淵看了她一眼,譏笑,“看來,還是青兒在他心中的分量比較大么?你那些心機恐怕也白費了!”
裴衣的臉白得透徹,身子搖搖欲墜。
就要上前阻攔,卻被那些暗衛先一步跪在了墨非離的身側,他們筆直地跪著,聲音里隱
含了莫名的情緒:“主子,你不能跳啊!金玉國離不開你!整個王府也離不開你啊……”
墨非離眉頭一擰,冷冰冰的嗓音卻帶了莫名的情緒,聲音散落在風中,落寞而又絕然,“如果我死了,由裴衣接任離王之位,再阻攔者,殺無赦!”
說完,在他們錯愕的目光下,縱身一掠,義無反顧地跳入了瀑布。
“主子!”
暗衛的聲音在風中散開,急切而又難以置信,然而,回答他們的只有澎湃的激流聲,在這漆黑的夜色里清晰而又不真切。
驪大夫捂著胸口在街道上疾走,神情慌亂而又不安。
深怕剛剛離開的那人再回來連他也一起帶走了,那人掌心一翻白光乍現的情景還在腦海里縈繞,讓他腳下一個踉蹌,向前撲去。一雙手適時握住了他的胳膊,驪大夫還未回過神,就聽耳邊響著有些熟悉的聲音,“哎呀,驪大夫你這個干什么去,怎么這么急啊?”
驪大夫抬起頭飛快看了對方一眼,松了一口氣。
是藥房旁布莊店的老板。
他擺著手,聲音還有些抖,“沒,就……就回去。”
“那正好了,你那藥房來了兩個貴客,說是要問診,你趕快回去看看吧!”那布莊老板似乎也有急事,看他無恙,擺擺手,向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驪大夫并未當回事,卻還是趕快朝藥房的方向走去,他此刻腦海里回蕩的都是驚魂不定,沒想到離公子竟然不是凡人?那顆發著亮光的內丹,讓他起了貪念,可最重要的還是這條命。更何況,想到藥房里前幾日裴公子帶回來的灰狼和白狼,他眸光掠過一道精光,興許這兩只也不是普通的畜生也說不定。
握了握拳,驪大夫腳下生風,心也不那么慌了。
他推開門,小心翼翼地探進去,轉身,剛關好門,就感覺有人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一驚,蹙然回頭,死死地瞪著眼看著無聲無息出現在眼前的少年,眉目森冷,一雙眼睛毒辣地掃了他一圈,擰眉,“你就是這個鎮子里醫術最好的大夫?”
驪大夫則是完全被嚇傻了,呆呆地望著。
少年看著他,眉頭鎖得更深,“竟是個呆子!”
說完,就要轉身稟告自家主子。
聽到這一聲,驪大夫才反應過來,連忙想拉住了少年的衣袖,卻被少年輕易地向一側一轉,就躲開了他的手,回頭,冷冷看他:“有話說話!”
驪大夫被少年的氣勢驚住,拍了拍胸口才道:“老夫,老夫是大夫……”
少年挑眉,掃了他一眼,似乎也有些不耐,一把抓住他向后一擲,驪大夫竟就這樣被輕飄飄扔了出去,他驚得“啊”一聲,卻被以力慣力地穩穩落在了地面上。直到踩到地面,他才捂著嘴,布滿皺紋的額頭上冷汗直冒,卻在看到不遠處端坐著的男子時,又是一呆。
男子著一身云紋錦緞素袍,質地上乘,可驪大夫還是一眼就看出這是天下第一繡莊出來的成品,千金難求。
眼前這人,定然是非富即貴。
忙亂地低垂下頭,“不知……不知公子有何事?”
男子面無表情地瞧著他,遮了半面的俊顏上一雙墨黑的瞳仁微瞇,眸光流轉間帶著冷意,“你,可會治療狐貍的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