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鳳蘭一把扯過肖萱,護著沒讓她被踹著。
肖大義一腳踹了個空,怒火更盛。
苗鳳蘭看見肖大義臉色不好,似乎又要爆發,趕忙把肖萱往她自己房間里推。
“快進屋去,媽沒叫你別出來!”
末了她還不放心的囑咐一句。
肖萱扭頭看了肖芒一眼,肖芒看出了她眼中的擔心,隨即對著她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沒事。
肖萱在苗鳳蘭的緊張催促下,皺巴著小臉進了自己的房間。
見此一幕,肖芒唇角浮現一點慘然的笑意。
苗鳳蘭不是不疼孩子,她寵溺大哥,疼愛小妹,唯獨只有自己,好像是撿來的,不僅得不到她的一點溫言軟語,半年未見甚至連一點想念的感覺都沒有,二話不說抬手就打。
肖芒閉了閉眼,強行忍住了沖上眼底的淚意。
“進屋去!”
肖建用力推了一把,將肖芒給推進了堂屋。
猝不及防下,肖芒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扶著墻才勉強站好。
沒人在意這些。
肖大義鐵青著臉自顧自走進堂屋坐下,苗鳳蘭跟在他身后,臉上的神色也異常難看。
肖建更是板著臉,好像誰欠他錢一樣。
“過來,跪下!”
肖大義冰冷地沉聲喝道。
肖芒身體抖了抖,固然她在心里一直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不要怕,但兩世間融進骨子里的那種對父親的恐懼,卻還是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應。
可是跪下,她為什么要跪?
她沒做錯任何事
見肖芒毫無反應,微垂著頭甚至都沒有看自己,肖大義氣得一掌拍向桌子,把桌子上的搪瓷茶缸都震得差點跌下來。
苗鳳蘭在一旁忙小心把茶缸擺好,心疼地說:“她爸,你也小心點,這缸子上次已經被你為了打這死妮子,摔過一次了。再摔怕是不能用了?!?
肖大義不滿地瞥了她一眼,但沒說什么。
此時此刻,肖芒眼里的淚終于忍不住,一顆顆滑落。
她錯了,在苗鳳蘭心里,她不僅遠遠不如大哥和小妹,甚至還不如家里的一個搪瓷茶缸。
那她到底算個什么?
她存在的意義就只是養大換錢嗎?
“過來,跪下!”
更兇狠的一聲猛然傳來,肖芒心臟倏地縮緊,可同時她也下定了某種決心。
肖芒慢慢抬起頭,目光沉靜如水望向對面的三個人,三個她所謂的‘親人’。
“我不會跪的。我沒有任何錯,為何要跪?”
她開口說道,聲音不大,但卻字字有力。
“你還敢犟嘴?好端端的一樁婚事被你攪黃了不說,現在連咱們全家人都在平海丟盡了人,抬不起頭來,你還敢說你沒錯?”
肖大義氣得兩只眼睛都赤紅了,抬起手掌又猛捶了好幾下桌子。
“我沒錯!當初訂婚的時候,有人問過我一句愿不愿意嗎?有人在乎我的感覺嗎?沒有,你們把我當成物品一樣,給賣到了何家!沒有感情的婚姻我是絕對不會接受的,我也是被你們逼的才用了登報這種方式。”
“說來說去,都成了我們的錯了?”
肖大義氣得眉毛都快豎起來了。
“這個死性不改的東西,肖建,把她給我關進菜窖里去,一口水一口飯都不許給她!我看她還犟!”
肖大義一發話,肖建連半點猶豫都沒有,立馬就上前去抓肖芒。
其實此刻肖芒有許多種方法替自己解圍的,可突然之間,她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她的雙眸,在面前一張張臉上掃過。
肖大義冷漠地看著她,苗鳳蘭幾乎是厭惡地看著她,而肖建,更是面帶兇惡,大步向她走來。
生在這樣的家庭,或許本來就是一種錯誤。
在肖芒被扔進冰冷潮濕的菜窖里時,她這樣想到。
如果她的出生是一種錯誤,那么她默默地死在這里,是不是錯誤就可以結束。
忽然間萬念俱灰,胸腔中空空蕩蕩。
肖芒疲憊地挨靠著濕冷的墻角坐下,慢慢合上了雙眼。
通往平海市的國道上,一輛軍用吉普正在奔馳。
“盛彬同志,我可是犧牲了好不容易得來的休假,陪你千里迢迢跑來平海,你就這么不領情?”
駕駛座上,譚柏杰翻個白眼沒好氣地說。
在他身旁,俊美的年輕男人雙目望向車窗外,根本沒看他,也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
車內一時沉默,過了片刻,譚柏杰首先告饒。
“服了你了,我不過就多說了一句而已。可我告訴你,這事真的下不為例,擅自讓莊鐸提前去291報到,這事師長知道了頂多罵幾句,但是要被我爸還有大哥知道了,咱倆都得掉層皮!”
說到此,譚柏杰不由渾身打了個哆嗦,仿佛有某張恐怖的臉正在后面冷冷凝視著他。
“怕什么,出了事有我擔著呢。再說,事情也是我讓人辦的。”
盛彬淡淡開口道。
譚柏杰又翻了個大白眼,這種事情不被發現還好,一旦發現了誰也跑不了。
不過,為了讓肖芒快點成為他弟妹,承擔點風險也不算什么了。
“對了,你知道肖芒家住哪兒嗎?”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咱倆去了平海,那不就是個抓瞎!”
譚柏杰心里哀嘆著,虧他還以為自家表弟把什么都打聽好了,早知道好歹把譚渝凡抓過來問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