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和你一塊兒去吧。”
姚文軍主動請纓道。
“我一個人去,你回醫院。看好咱媽還有舒華,這種關鍵時刻她們決不能再出任何亂子,任務交給你了,不管出什么問題,我都唯你是問。”
“是。”
姚文軍嘴角抽搐道。
一想到家里難惹的老太太和大姐,他就腦仁疼,有種想撞墻的沖動。
然而當姚文國趕到楚家時,卻撲了個空。
大門緊鎖,家里分明沒有人在。
這趟出來,未免目標太明顯,姚文國沒有多帶人,只帶了芮峰作為司機。
“軍長,咱們接下來怎么辦?”
后視鏡里露出芮峰探詢的眼神。
姚文國沉思片刻:“去錦食公司。不過,去之前先回一趟大院,回去換身便裝。”
姚文國原打算直接在私宅里與楚聞肅見面,可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也免得為楚聞肅個人帶來困擾。
可眼下看來,事情急迫,不得不去錦食公司一趟了。
但穿著一身軍裝,尤其還掛著少將銜,不想引人注意都不行,還是先回家換一身便裝,低調行事。
“是。”
芮峰一腳油門,車子穩穩駛離了楚宅。
人民醫院,住院部。
今天不知怎地,一上午人民醫院接了好幾個急診,前面急診忙不過來,住院部的醫生都被抽調去急診幫忙。
沒有醫生坐鎮,住院部這邊就顯得混亂了許多。
以至于一道身影悄悄走向姚舒梅病房時,竟沒有醫務人員注意到。
那人雙手插在薄呢大衣的兜里,臉上帶著口罩,頭上帶著頂黑色男士皮帽,帽沿壓得低低的,把一張臉捂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長相來。
這身打扮若是放在春寒料峭的初春時節,大家穿的都厚,并不扎眼。
可這時候早已過了早春時節,今天尤其暖和,這么一身打扮就顯得無比怪異。
好在住院部醫生不在,護士都忙活去了,沒人有閑工夫去管別的事,也就沒注意到這道奇怪的身影。
那身影在姚舒梅所住的病房外默默站了許久,直到聽到走廊另一端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才將頭一低,快步從另一側離開了。
那人直到走出住院樓很遠,才放緩腳步,將口罩從臉上摘了下來,隨手扔進了附近的垃圾箱。
口罩下,露出楚聞肅清癯的臉龐。
沿著街道緩步前行,循著曾經的記憶,半個小時以后,楚聞肅站在了M大的校門口前。
十幾年過去,這所成立于戰火紛飛的年代,歷經西遷北返,至今仍屹立在濱城的巍巍學府,依然保留著舊時的模樣。
對于這所學府的歷史,大家或許津津樂道,耳熟能詳。
但沒有幾個人知道,這所大學在解放前最初創立之時,創辦人之一,也是最大的出資者,名叫蕭永章。
蕭永章出身于極富名望的經商世家,是濱城當時最有影響力的大資本家之一,名下光工廠就有七家,還創辦有后來成為濱城商業銀行前身的濱城合作銀行,其他商鋪等更是不計其數。
只不過,后來由于種種原因,在蕭永章去世后,不僅他本人被從M大的歷史中抹去,就連富庶一方的蕭家都從濱城徹底消失,湮沒在那個動蕩的歲月,不留一絲痕跡。
能永久銘記他的,或許只有他的后人了。
近鄉情怯,楚聞肅第一次對這個詞有了最深切的體會。
他在學校大門處站立了許久,最終在引起太多目光前,邁步走了進去。
沿著學校的柏油馬路,他向內緩步而行。
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路兩邊郁郁蔥蔥,綠意盎然,大團大團或白、或粉、或紫的花,爭相斗艷。
走出不遠,楚聞肅輕車熟路地拐進旁邊一條小徑,才走沒幾步,他忽地感到鼻端飄來一股濃烈而熟悉的花香。
楚聞肅不禁抬頭望去,一簇簇紫色的丁香花驀然間撞入他的眼中。
與此同時,他眼前的小徑上仿佛出現了一對年輕的男女學生,兩人皆一身藍卡其布學生制服,正并肩而行。
女生膚色白皙,眉目如畫,尤其一雙活潑靈動的杏眸,仿佛會說話一樣。
那雙眼專注深情地望著一個人時,會讓對方徹底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不過此刻,女生正一臉得意笑容,猛地一把從男生手里搶走了一本薄冊子。
“讓我瞧瞧,你最近看的什么書。”
男生俊秀的面龐上,瞬間浮上兩道可疑紅暈,在試圖搶回書未果后,他放棄地垂下了目光,緊張地盯著自己的鞋尖。
女生的注意力全在那本小冊子上,并未注意到男生不尋常的變化。
她嘩地將冊子翻開,那本小冊子自然而然地翻開到其中一頁,明顯是其主人常常翻看那一頁的緣故。
漂亮的眼眸落在那頁上,女生目光忽地停在了某處,在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羞澀后,向下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