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家屬呢?誰是病人家屬?”
一位女醫(yī)生從急救室里沖出來,手里抓著一個文件夾,著急地問。
“我,我是!”
楚聞肅想都沒想,脫口應(yīng)道。
女醫(yī)生直接沖到他面前,將文件夾里的手術(shù)同意書攤在他面前。
“您是她愛人吧?快,在這里簽上名字。病人傷勢非常危急,必須馬上手術(shù)!”
說罷,她將一根圓珠筆塞進楚聞肅手里。
楚聞肅胸口劇烈起伏著,手抖得連筆都要抓不住。
“抓緊時間!多耽誤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女醫(yī)生催促道。
楚聞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拿筆的手終于穩(wěn)住,手一揮,迅速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會兒跟著護士去交手術(shù)費。回來就在門外等著,有任何情況我們會隨時通知你。”
女醫(yī)生扔下一句話,撕下手術(shù)同意書最后一聯(lián),交給旁邊的小護士,接著轉(zhuǎn)身旋風(fēng)似的又沖回急救室內(nèi)。
楚聞肅想問問姚舒梅的情況究竟怎樣,卻根本連機會都沒有。
一名小護士上前領(lǐng)著他去交手術(shù)費,交完全部費用,他正要往回走,猛然間聽到從走廊另一端傳來幾道說話聲。
其中一道聲音,急促有力,似曾相識。
“剛剛送到你們醫(yī)院的一個急救病人,叫姚舒梅的,在哪里?”
“您說姚舒梅?在急救室,往前左拐……哎……我還沒說完那。”
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響起,楚聞肅眉心一皺,眼看領(lǐng)著他的小護士不注意,一個閃身躲進了旁邊的樓梯間。
他剛躲進去,一行人從樓梯間外匆匆而過。
楚聞肅認出了為首那人,也是姚家他唯一熟悉的人姚文國。
后面跟著幾位穿軍裝的男人,其中兩人與姚文國眉宇間頗為相似,他猜測或許是姚舒梅的兩個弟弟。
之前把姚舒梅送到醫(yī)院,楚聞肅就讓護士幫忙聯(lián)系了姚家人。
沒想到,姚文國帶著家里人,居然會來的如此快。
他隱在樓梯間的陰影中,等姚文國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過去了許久,才緩緩走了出來。
醫(yī)院,不是久留之地,再待下去,憑姚文國的警覺性,自己有很大暴露的風(fēng)險。
可,他又實在不愿離開。
還沒有看到急救室的紅燈熄滅,沒有親耳聽到醫(yī)生說姚舒梅脫離危險,他放心不下。
垂在身側(cè)的手,握緊,松開,又再度被握緊,最終楚聞肅還是一步步離開了人民醫(yī)院。
就在他離開不過五分鐘,一個女孩飛快地從醫(yī)院大門口跑入。
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可進了醫(yī)院大門根本顧不上喘口氣,直接又沖向了急救室。
急救室門口,姚家三兄弟以及姚昆等人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肖芒!”
姚昆最先看到她。
“我……我媽媽她……她情況怎么樣?”
肖芒從來沒有想過,她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喚出“媽媽”,竟是在眼下這種情形下。
話才剛問出口,忍了一路的淚水,終于沖破禁錮,決堤而出。
姚文平心疼地望著她,上前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頭。
“一直在搶救中,還沒有醫(yī)生出來過,現(xiàn)在里面情況怎樣,誰都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你媽媽她一定會沒事的。”
“她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肖芒反復(fù)呢喃著。
可瞧見急救室門口刺目的紅燈,她頓覺手腳冰涼一片,渾身發(fā)軟,幾乎連站都站不住。
姚昆眼明手快地摻住了她,扶她坐在一邊的長凳上。
“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怎么會出事?”
肖芒淚眼模糊地問。
姚文國走了過來,一向凌厲有神的雙眸,此刻已是一片通紅。
“被車撞倒了。據(jù)說肇事司機直接開車跑了,她被路過的好心人送來了這里。具體經(jīng)過我正在派人查。無論如何都要把肇事者給揪出來!”
這時,走廊里又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姚舒華和姚舒蘭陪著姚老太太,也趕到了急救室門前。
姚舒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長凳上的肖芒,神情立時尷尬起來,尋了個借口躲到一旁去了。
姚老太太視線剛一碰觸到肖芒,就仿佛碰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眼珠立刻移開,當(dāng)沒看見似的,直接走過她身邊,坐在了長椅的另一端。
“把不相干的人叫來做什么?”
姚老太太沖著小兒子便嚷開。
“我讓人通知肖芒的。”
沒等姚文平回話,姚文國先出了聲。
“媽,舒梅還在里面生死不明,您老別再添亂子,否則現(xiàn)在就回家去!”
心里亂得不行,姚文國說話也沒客氣,一句話把姚老太太堵得沒了脾氣。
她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也沒給肖芒好臉色。
姚舒蘭眉頭緊緊蹙在一起,無奈又痛苦地看了母親一眼,接著坐到肖芒身邊,摟緊了她的肩膀,同時抬手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別難受了,也別把老太太的話放在心上,她……有口無心的……”
最后四個字,姚舒蘭自己說得也沒底氣,姚老太太對肖芒什么態(tài)度,只要長了眼睛的就有目共睹。
只是,在這個檔口,她實在不想再給肖芒添糟心事。
其實她多慮了,姚老太太的反應(yīng),沒有影響到肖芒分毫。
此刻她一顆心,全部都系在急救室里的姚舒梅身上,眼里耳里,再也看不到,也聽不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