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慕姐的主意
說完那句話后,慕姐轉(zhuǎn)過了身來,“你今天應(yīng)該不是僅僅來找我曬太陽敘舊的吧?”
蘇子曾笑著走到了她身旁,挽起了慕姐的手,這一路散步走來,用了近兩個小時,道路上,已經(jīng)多了下班回家的車輛和路人,對于這些慕姐似乎都不再放在心上了。
這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朝著西下的太陽走去。回到“愛慕”后,慕姐拿出了一個桃木相框,里面擺放著張有十幾年歷史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對男女,二十多歲時的溫子慕,攬著她的肩膀的,是她的戀人。那是一個和慕姐差不多個頭的男人,滿臉沒剃干凈的胡須渣,寬松的藍(lán)格子襯衫隨便地塞進(jìn)了褲子里。但男人笑起來時,有一口整齊的牙,也就是這種介乎于懶散和整齊間的差異感,讓人光是看著,就覺得印象良好。
“別看雅克一副吊兒郎當(dāng)相,他可是畢業(yè)于布朗大學(xué)的心理學(xué)碩士,”就算是過去了六七年,慕姐提到了那個她深愛的男人時,依舊是飽含了感情。
“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蘇子曾看著那對笑得燦爛的男女,他們的身后,是一架揚起的風(fēng)帆和蔚藍(lán)的海洋。
“我第一次站在t型臺時,根本不敢直視臺下的觀眾,下臺時,腳還在發(fā)顫,”慕姐沉浸在了記憶里,她的右腿和左腿學(xué)著當(dāng)時的情景,碰撞在了一起。
new那樣的頂級名模,第一次上臺時,居然也會怯場,蘇子曾笑得前仰后翻,樂不可支著,“可是我聽說你第一場秀,也就是ysl的那場秀,就驚艷全場了。”對于那場秀,有幸在場的鮑琴女士可是贊不絕口。
“那是裝的,就像你前幾天的‘歲歲平安’的舉動。是一個理的,”慕姐也不忘記損蘇子曾。她的廚房餐桌上,還擺著“蘇比拍賣行砸彩蛋”的報道的報紙,“我敢保證,你那時第一個反應(yīng)是想將那些碎瓷片丟在了常池的臉上。”
果然是“知蘇子曾者,溫子慕也”。蘇子曾點了點頭。
“那場秀后,所有人都去參加慶功宴了,就我脫了高跟鞋,光著腳。在了空曠的t型臺上來回走著,想找回點感覺,正走著時。我聽見了一聲口哨,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嘿,東方女孩,你現(xiàn)在走得比之前自然多了’,”慕姐的嘴角彎了起來。用著一副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口吻敘說著往事。
“那人就是雅克先生?”蘇子曾脫口問了出來,又意識到雅克人已經(jīng)去了,記憶越是美好,留給人的傷痛也更加深刻。
“是的,一個四處流浪。不務(wù)正業(yè)的高學(xué)歷者,”慕姐所用的形容詞。是大多數(shù)人對雅克的評價。包括剛認(rèn)識雅克時的慕姐也是如此認(rèn)為的,以至于兩人最初的相識是很不愉快的。
“這個男人,雖然不修邊幅,卻會一手好廚藝,他有很好的鑒賞能力,包括對美食,色彩,搭配,生活,人生,”慕姐自豪地講述著那個男人,“可是這些,都是別人看不見的,包括我的家族。”
溫子慕的模特生涯是在她成名之后,才被溫家的人承認(rèn)的,但就算是她成名后,能夠獨擋一面了,溫家的人也不肯承認(rèn)雅克。溫家的祖上,也有人和外國人結(jié)婚,但沒有人會和一個居無定所的浪蕩子結(jié)婚,所以溫子慕的婚姻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身在了大家族的悲哀,”蘇子曾嘆了一句,當(dāng)年杭一邵和自己的婚姻,也是因為蘇杭兩家家長的強(qiáng)硬干涉才被壓了下去。如果杭一邵沒有被迫娶了她,可能后來的蘇子曾也不會越來越無理取鬧,最后落了個世人眼里的瘋婦的下場。
“我卻沒有理會這些,在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后,我就帶著雅克回了國,和溫家說明了一切。那只是出于對家長的一種基本尊重,我已經(jīng)打算好無論家里是否同意,都要和雅克在一起,”
那段時間,是慕姐姐最幸福的時候,因為懷孕,她暫時的離開了t型臺,但在了雅克的幫助下,她發(fā)現(xiàn)了她的另外一種才能,設(shè)計的才能,她甚至打算了等孩子出生后,朝著設(shè)計領(lǐng)域進(jìn)軍。
“可是溫家沒有放過我,在我和雅克逃離的那個晚上,十幾輛車子追逐著我們的車子,在了躲避中,我們的車子翻下了山。雅克為了護(hù)住我和孩子,用身體擋住了碎裂開的玻璃,我只能看著他的身體護(hù)在了我的身上,一點點地變冷,”慕姐低下了頭去,右腳的鋼架上,淚水模糊了噌亮的金屬。
“慕姐...”蘇子曾站了起來,環(huán)抱著慕姐的肩膀。
“盡管雅克擋住了我,但是孩子和我的右腿,還是沒能保住,”慕姐輕拍著蘇子曾,往事雖然沉痛,但終究已經(jīng)過去了。
“那之后,溫家的人,就將我送到了醫(yī)院里,得知我的右腿再也保不住后,那些人就向見了洪水猛獸一樣避開了我。”慕姐最痛苦的那段時間里,沒有安慰,也沒有溫暖,圍繞著她的只有鄙夷和輕蔑,“除了溫麥雪的母親以外,沒有任何人關(guān)心過我。”
“所以后來,溫麥雪就代替了你,成了溫家的大小姐,”蘇子曾同情慕姐的同時,也為溫麥雪捏了把冷汗。
“溫麥雪?她不配。”慕姐哼了一聲,“在我和雅克離開的那個晚上,我只將消息告訴了溫麥雪的母親,當(dāng)時溫麥雪也在場。我的親生母親去世的早,我是由溫麥雪的母親帶大的,所以,盡管我們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我一直將溫麥雪視為親生妹妹。”
那個像白雪一樣皎潔的溫麥雪,那個跟在她身后叫著“姐姐”的溫麥雪,卻成了慕姐痛苦的源泉。“如果不是她的告密,我和雅克就不會生死永別,我的孩子和我的腿...”慕姐觸摸著她的腿,干巴巴地說著。
“溫麥雪竟然會這么卑鄙,”蘇子曾想著溫麥雪儼然如圣女的面孔,再想想她下午和佩羅走在一起時,小鳥依人的模樣,更加反感。
“所以,在知道你要參加伊芙舞會時,我就設(shè)計出了‘天使的斷翼’,所以在知道她喜歡佩羅時,我就拼命地撮合你和佩羅。子曾,我也是個不純粹的人,我在利用你,”慕姐凝視著蘇子曾,看著她的眼眸不停地變化著。
“慕姐,我知道你的心情,你經(jīng)歷的一切,我也曾感受過,”蘇子曾回想著她和常池相處時的情景,又何嘗不是明爭暗斗,那張報紙上的她,又何嘗就是溫麥雪的化身,用了副道貌岸然的面孔,做著為人所不恥的虛假行為。
“真是個傻丫頭,”聽了蘇子曾并沒有因此而介意,慕姐也長舒了口氣。在蘇子曾踏進(jìn)“愛慕”時,慕姐就有種熟悉感,現(xiàn)在想來,是因為兩個人身上都背負(fù)著相同的命運。只不過蘇子曾站在了起點上,而她則是站在了終點上,“你該狠狠地訓(xùn)斥我一通,如果是剛進(jìn)你店門的蘇子曾,你一定會狠狠地...”
蘇子曾給了慕姐一個狠狠地?fù)肀В霸谖易钚枰獛椭臅r候,你充當(dāng)了我的指路明燈,以后,你依然會這里。”蘇子曾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煽情的死丫頭,”慕姐呸了一句,她眼角的幾條細(xì)紋,更加生動了些,“老娘的那點本領(lǐng),遲早都要被你榨干了。”
慕姐也知道蘇子曾現(xiàn)在遇到了難關(guān),蘇比拍賣會上,雖然她靠著機(jī)智化解了一場難堪,但眼下的走勢,已經(jīng)是很不利了。
“王秘書那邊也已經(jīng)想盡了法子,可是常玫手頭的渠道,確實是我聯(lián)系不上的,我得想些其他的法子。”蘇子曾也清楚這一點。
“你還記得樓下的那面三面鏡么,”慕姐提醒著蘇子曾。
那面三面鏡,是任何一個見過的人都無法忘記的,蘇子曾回憶著,櫻桃木雕刻的鏡身,兩米多高,水銀色的鏡子,內(nèi)外都很通透。
“維多利亞時期留下來的好貨色,我敢說全z國都只有這么一面,”對于“愛慕”里面的擺設(shè),慕姐是頗為得意的,里面無一不是精品。
“難不成你要捐了出來,給我做拍賣品用?”蘇子曾努了努最,慕姐那種鐵公雞的脾氣,絕不可能一下子就成了掉毛孔雀,“再不成你設(shè)計一套new系列,我輪番拍賣。”
“我一年就出一件作品,今年的作品已經(jīng)被一位熟人定去了。東西多了就不值錢了。你可以到邊京城看看,那邊才是整個z國的中心,又是幾朝古都,沒準(zhǔn)隨便一些攤子商店里,就囤了些古董。”慕姐瞪了她一眼,盡出餿主意。
“邊京城,那可是天子腳下了,”蘇子曾用上了副鄉(xiāng)巴佬的口氣。
“這不是剛好,無法在邊京城立足,你就更不用打算和溫麥雪爭什么莫城第一名媛,”慕姐給蘇子曾扣了頂大帽子后,就著手準(zhǔn)備晚餐了。
蘇子曾看了看時鐘,已經(jīng)是五點了,剛要起身告辭,就聽手機(jī)歡快地叫了起來。慕姐瞥了一眼,上頭跳出了“佩羅”兩個字。
“看來,這頓晚飯可以省了,”慕姐自顧自地說著,蘇子曾則是對著手機(jī)屏幕出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