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贗品危機
贗品黃之戀拿出來時,杭一邵和費清都是一臉的驚艷。
這款項鏈,如果是擺在了櫥窗里,絕對不會引來任何猜疑。白金制的鏈身,小巧的鏈托上,是一顆顆大小不一的黃鉆,兩厘米長的菱形鉆完美地嵌在了鏈心上。
“怎么看著比那條真的還要...”杭一邵拿著那條珍品黃之戀,忍不住對比了起來。
“新的總是比舊的看上去要精致些,”費清也不知道怎么解釋,他總不能去埋怨商殷將贗品造得太精致了些吧。
杭一邵剛放下黃之戀,就聽到外頭傳來了費父的笑聲。
兩人相視一看,都有些慌了神,怎么費父又去而復返了。
杭一邵連忙將贗品和黃之戀調了個包,那條假的代替原本的黃之戀躺進了做工精美的絲絨盒里,而那條真的黃之戀則是被他貼身塞進了衣服里。冰冷的項鏈惹得他全身起了些雞皮疙瘩,但很快就隨著他的體溫,慢慢地變暖了。
費清忙將首飾盒往了保險箱里一塞,兩個人剛在沙發上坐定,就見費父帶著兩名客人走了進來。
那兩個人費清和杭一邵都是認識的,一個是省里派來檢查海邊項目的監督局局長,另一個則是副議長。
杭一邵原本想拿了項鏈就走開,但費父卻拉著他又和兩位客人介紹了起來。幾人又說了兩個來小時,杭一邵想再次告辭時,費父又說道:“杭賢侄,你今天是要有好眼福了,要不是托了你兩位伯伯的福。你可是看不到這樣好東西的。”
杭一邵和費清額間都冒出了些汗來,那條真的黃之戀近乎是貼在了他的身上。
費父說完,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保險箱,小心翼翼的從里頭捧出了那個盒子。
“你爸不會看出來吧?”杭一邵被兩名官員夾在了中間,只能是沖著費清使眼色。畢竟費父見黃之戀的次數比他們要多的多,萬一是認了出來,就麻煩了。
“應該不會吧。”費清無聲地回答著,費父都這把年紀了,沒老眼昏花就不錯了。不大可能認出仿真度如此高的贗品。
展示出黃之戀后的費父。很滿意地聽到了一陣稱羨聲。兩名官員的恭維聲更是不絕于耳,他感覺到有些飄飄然了,手里止不住就摸了摸那條假項鏈。
“咦,”費父吃驚著,“怎么我感覺這條項鏈又亮了些,我可從未做過保養啊。”考慮到黃之戀的來路有些不正,所以費父一直不敢將項鏈拿出去做正常的維護,日子久了。就擔心它變灰蒙了,現在一看,反倒覺得更加亮眼了。
費清心里苦叫不止。早知道就讓商殷不要仿造地這么完美了。這其實也不怨商殷,他只不過是起了個傳送的作用。問題在于設計和打造這條項鏈的佩羅,是個事無巨細的完美主義者,他既然能夠代替父母重現“姆森的祝福”,他就一定會做到最好。
正在費父想再看仔細時,杭一邵接口道:“伯父,那可是要恭喜你了。我以前只聽說過像是玉器,銀器之類的珠寶首飾,會隨著佩戴者的運勢和健康情況,越變越亮。想來也是伯父最近正鴻運當頭,人也是看著越來越年輕,所以才會讓原本灰蒙的鉆石項鏈展現出了不一樣的光澤。”
他這話說得很討巧,正迎合了費父的心思,旁邊的兩名官員聽了,也是連忙吹捧了起來。費父被這么一說,心情更好了,也不再去理會這話的真實性有幾分。
“一邵,你可比我們家這個混小子中用多了,”費父將首飾盒一收,又鎖回了保險箱里。見費父打消了疑慮,兩名年輕人才緩過了神來。
費父原本還強烈邀請杭一邵留下來一起吃晚飯,被杭一邵以公司還有事為由推拒了,費清則沒有那么好運,只能是被要求留下來陪客了。
他瞅準了將杭一邵送出了家門時的機會,詢問著:“黃之戀你已經到手了,那筆錢什么時候給我?”
“不急,”杭一邵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法子,他是要拿錢買下這條黃之戀,但他也不打算用真金白銀來買,“你看中了海濱哪一幢別墅,告訴我,我幫你去付款買下了就好。”
杭一邵想著杭父也參加了其中幾個樓盤的開發,用市場價買一套別墅,會合算許多。他和費清不同,就算是買東西哄女人開心,也要用得恰到好處。
“那也成,我過陣子就帶無徐去看樓,”海邊的那幾幢別墅都已經有了毛胚房,又都是海景房,到時候過去,準保她開心。
“行,也不急,等那邊都可以交鑰匙了,更方便些,”杭一邵說罷,就走了出去,他心里想著,待會到了蘇家后,該怎么和蘇子曾說。是在蘇慶長面前直接說,還是約著蘇子曾私下里說。
想著這些,杭一邵開出了費家。
杭一邵并不知道,不僅費父在招待客人,這會兒,蘇家也集齊了好幾路人馬。
除了蘇子曾帶著佩羅去了蘇家。常池則是從常玫那里得知,蘇慶長的身體抱恙,所以也趕去了蘇家。
蘇慶長的病床前,即將要云集了莫城最出色的幾名年輕人,在這些年輕人面前,他的病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蘇家和費家離得并不遠,在杭一邵開出了費家之后,只用花費十幾分鐘就能到蘇家的大宅。還在想著如何說辭的杭一邵并沒有發現他的身后,跟了一輛黑色的眼鏡蛇車,像是幽靈一般,忽遠忽近著。
商殷的車上還坐著兩名壯漢,杭一邵的車開得很快,中途又沒有停靠下來,一時半會兒,他也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就在車子停在了蘇家的門前時,杭一邵想了起來,那條黃之戀是全無包裝地躺在了他的上衣口袋里。待會兒拿出來,效果估計是要大打折扣了。
想到了這里,他連忙打轉起方向盤來,決定還是先去第三區,買一個可以配得上這款項鏈的精美首飾盒。
眼鏡蛇車上的商殷見杭一邵突然又折了回來。心里大喜,也尾隨著一起開往了第三區。
蘇慶長趟在了床上,他回來之前。已經照著言無徐的吩咐,吃了兩顆降血壓的藥了,只不過最近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操勞過度。降壓的藥吃下去效果大不如前了。或許他真的老了。需要將事情交給那些年輕人。
常池的到來,還是讓他很是開心的。自從上次常池搬出去住后,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回來探望了。長時間沒有見面,常池顯得有些尷尬。
簡單的幾句問話后,常池就拿過了她來時帶來的一籃子蘋果,在一旁悶不吭聲地削起了皮來。紅色的果皮削到了一半時,蘇子曾和佩羅推門進來了。
見到了佩羅時。蘇慶長的心情有些復雜。從個人能力來說,佩羅是個很出色的管理人才,但現在卻要因為杭一邵的緣故。將這個能力和外表都很出色的年輕人推出蘇氏,這些都讓蘇慶長覺得很不暢快。
今天蘇子曾將他帶了回來。也是有她的目的的,或許,他小看了蘇子曾對佩羅的感情。
常池也沒打招呼,就是端坐在了床角,繼續削著蘋果。她的速度很慢,又有些走神,好幾次都要削到了手。
蘇子曾詢問了幾句,再看了看醫生寫下的病歷,蘇慶長的身體,最近差了許多,好幾項身體指標都出現了惡化。看著病歷的蘇子曾,感覺到了床上躺著的蘇慶長已經不再是那個威嚴有加的暴君,他已經是個身旁連個陪伴的人都沒有的老人了。
多年來的不管不問和冷淡,到了現在,好像都化成了圍繞在蘇慶長身旁的一種孤單。或許,父親并不是真的冷淡,而是封閉了內心。當年,葉緹娜的死,讓蘇慶長早就失去了愛人和關懷人的能力。
“佩羅,”蘇慶長讓蘇子曾外出叫傭人送茶上來。常池則是站了起來,將果皮送出了房去。
“董事長,”佩羅站立在一旁,眼神落在了那幾個小藥瓶上,各種顏色的藥丸塞滿了瓶子,血壓藥,鎮定劑還有各類營養劑。蘇慶長會被這些藥丸包圍住,外界的一切都將與他隔絕開。
“你對子曾是不是真心的?”蘇慶長嘆了口氣,覺得胸口有些發悶。
佩羅沒有回答他,他甚至沒有思索,而只是定定地看著蘇慶長不再威嚴的眼神。這會兒的蘇慶長已經成了個關心女兒的普通父親。
“我有兩個女兒,”蘇慶長嘆了口氣,“我不想其中任何一人受了委屈。”
佩羅有些不解,蘇慶長明明只有蘇子曾這么一個女兒,他口中另外一個女兒又是?
“外界的人都說我傻,將常池當作了親生女兒,其實,她才是蘇家的長女。”蘇慶長并不知道,他為何要在佩羅面前說起這件事。
常池今天的怪異舉動,蘇慶長看著也很覺得痛心,因為常玫的要求,他一直沒有對外公布這件事情,這也造成了蘇子曾和常池多年的姐妹不和。
“您告訴我這些話的意思是?”佩羅將震驚壓了下去,病床上的蘇慶長看著比平時虛弱,也更坦誠些。
“我想她們兩個都得到幸福。子曾如果交給了你,我想她的將來是會幸福的。但是小池卻不同,她對一邵那個孩子,用情很深。”蘇慶長嘆了口氣,在看到了那個機械無語著的常池后,他才想起,他有兩個女兒。
如果,杭一邵可以娶常池,那一切也就圓滿了。但前提必須是,佩羅能夠允諾,善待蘇子曾。
“我很好奇,這兩個女兒間,你更疼愛哪一個,據我所知,你對待子曾,可以說是毫無感情可言。”佩羅看著蘇慶長,他對于蘇慶長的這番安排,感到有些好笑。蘇慶長憑什么以為,他能憑一己之力,安排好所有人的后路。
“面對子曾時,我無法去表達我的疼愛,”蘇慶長說著時,閉上了眼。
“她出生的時,我失去了世界上我最愛的兩個人,我始終相信命理,子曾是個禍胎。”
“或許,禍胎的源泉正是董事長您自己,”佩羅的話讓蘇慶長睜開了眼。
站在了蘇慶長身前的佩羅,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了房間里所有的光線。
蘇慶長看著眼前的男人,感覺著黑暗陣陣襲來,佩羅淺笑著,站在了一旁。
樓下客廳里,客人剛端了茶上來,就見了常池將切好的水果端上了樓去,兩人在寬敞的樓梯上,做了個短暫的停留。
蘇子曾猶豫了片刻,問道:“常秘書還好嗎?”
“省省你的假惺惺吧,不要說這件事,你一點也不知情,”常池拉下了蘇子曾。
走到了樓梯的頂端時,她又慢了下來,臉斜了過來。
蘇子曾從低處看去,發現常池的手抖得厲害,客廳里的大鐘敲響了四次,聽在常池耳里,就像是地獄的喪音。
切成了月牙形的淺黃色蘋果滾在了地上。
常池蹲了下來,將蘋果撿了起來。蘇子曾從她的身旁走過,發現她的肩膀高低不平著。露出來的脖頸上,凸起了一塊骨頭,磕的人眼睛直發疼。
“你以為,你贏了嗎?”常池對著手中的那幾塊蘋果,飽滿的果肉經過了空氣的氧化后,變成了難看的酸黃色。
“常池,這么多年來,你我之間,除了杭一邵之外,并沒有真正的起過沖突,”蘇子曾以為,她將杭一邵的事拋開之后,就算做不成朋友,她們也能夠和平常人一樣相處。
“杭一邵他不要我,”常池站了起來,逼視著蘇子曾,“他會后悔的。”
常池將那幾塊臟了的蘋果,一氣都丟進了垃圾桶里。
“不知所云,”蘇子曾怕茶涼了,就先上樓去了。
身為兩人話題中心的杭一邵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合用的首飾盒,最后他將車停進了一座百貨的室內車庫里,緊跟在他身后的一輛黑色的車也停了下來。
車門剛剛關上,杭一邵還沒來得及鎖上車,他覺得脖頸間疼,然后整個人就軟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