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主仆情誼
佩羅的行走中的步伐,在看到房間里的那個人影后,停住了。
羊皮平跟鞋停下的同時,里頭的那個人也轉(zhuǎn)過了頭來。
房間里,連灑落的玩具都還在,丹尼斯管家進來時,盡力不去觸碰到小少爺?shù)臇|西。
白天,他是奧爾森莊園盡職的管家,而夜晚,他又成了那個緬懷姆森莊園的老管家。每在這個時候,他都會和自己說:“丹尼斯,你不是個合格的管家,你只懂得照看活物卻沒有照看住活生生的佩羅少爺。”
丹尼斯管家的愧疚就像是間斷性發(fā)作的頑疾那樣,他后悔當(dāng)年沒有勸阻奧爾森伯爵,剛經(jīng)歷喪父之痛的佩羅子爵,是不應(yīng)該參加那樣危險的娛樂的。就像是眼前的這名男客人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
丹尼斯又換回了白天里老管家該有的面貌,他義正言辭地說道:“尊敬的客人,您不該出現(xiàn)在在這里。如果您不立刻離開這里,我將不得不讓保安將您請出去。”
這就是他的老管家。佩羅笑了起來,搖著頭,就算是對待不受歡迎的客人,他還是要堅持用“請和您”字。
佩羅不合時機的笑容,讓丹尼斯更加憤怒了,他邊避讓著腳下的玩具,變想沖上前去,抓住這名不講理的男客的衣領(lǐng),將他揪出去。
“尼斯,你是想趕我出去嗎?”佩羅并沒有反抗,他斜靠在敞開了的房門上,歪著頭,右邊嘴角上揚,用了一副輕巧的口吻說著。
丹尼斯管家的腳下沒有長眼睛,他的沖勢又來不及剎住,可是他的憤怒已經(jīng)被那句親切的“尼斯”磨碎了。
在整間奧爾森莊園里。主人和小主人是不會這么親切的稱呼他的,盡管他已經(jīng)為他們服務(wù)了十多年。至于那些受他管轄的傭人,是不敢這么稱呼這位看著嚴(yán)肅。其實內(nèi)心溫柔的老管家的。
“尼斯,媽媽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六歲的佩羅小主人。從噩夢中驚醒來時,問的話。讓丹尼斯這輩子都忘記不了。
“尼斯,你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是個男子漢了,絕不會被雪地里的動物嚇到的,”十二歲的佩羅小主人扛著把比他的個子都還要高的獵槍,拍著胸脯和他保證著。
“尼斯,你是想趕我出去嗎?”佩羅再問了一句。
為了避開腳下的一輛遙控車玩具。丹尼斯管家跳了起來,下一刻,他就跌倒在了地上。
“佩羅少爺?!”丹尼斯管家已經(jīng)不年輕了,所以他跌倒后,沒有迅速爬起來,但他的脊梁還是立刻挺直了,眼神堅定,抬頭仰視著佩羅。
丹尼斯不覺得現(xiàn)在的姿態(tài)有什么不對,如果摔一跤,就能看到佩羅少爺。他寧可多摔幾次,就算是摔得下半身不遂也沒關(guān)系。
“尼斯,你老多了,”佩羅蹲下了身來。肩膀都沒用多少力氣,就將他扶了起來。
被佩羅架在了身上的丹尼斯已經(jīng)是熱淚奪眶而出了。“真的是少爺,您看看您的身形,還有走路的姿勢,簡直和姆森伯爵完全一樣。”
“我和伯爵夫人更像些吧,”佩羅笑著,讓他坐在了床上。
“這是怎么回事?”再遇小主人的喜悅很快就被一連串的疑問所代替了,丹尼斯管家一直以為,佩羅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今晚,他會活生生地站在這里。
“奧爾森告訴你的是怎么樣的版本?”佩羅很好奇,他親愛的叔叔,是怎樣讓家里的這些老傭人接受那個突如其來的噩耗的。
“他說您不顧獵人的攔阻,脫離了大部隊,深入到了雪山深處去追蹤獵物,被同在外面狩獵的獵人槍支走火,打死了。”奧爾森甚至還拿出了那名“害”死了佩羅的獵人的照片,那名倒霉的獵人,因為“誤殺罪”和“私獵罪”被關(guān)了十五年,聽說最后還死在了牢里。
“你相信了?大伙兒都相信了?”佩羅嘆了口氣,他雖然當(dāng)時還沉浸在失去父親的痛苦中,但他并沒有失去理智。在大雪山里,獨自去狩獵,那無疑是去送死。
丹尼斯管家“哎呀”了一句,確實,和奧爾良少爺不同,佩羅少爺雖然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但由于家教甚嚴(yán),所以他從來都不是個出格的孩子。他又怎么會不聽唯一的親人的囑咐,獨自離開狩獵的大部隊。
佩羅將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全都說了一遍,聽完之后,丹尼斯管家驚恐地捂住了嘴,他不敢相信,自己服務(wù)了這么多年的奧爾森伯爵居然會是這樣的人。
見丹尼斯還不肯相信,佩羅解開了上衣的口子,將那個中槍的槍痕露了出來。
堅實的腹部肌肉之上,左胸膛偏下,和心臟只有一指之差的槍彈口。因為劣質(zhì)獵槍的鐵砂,槍口的周邊還帶著些凸起的小碎粒。
如果不是瞄準(zhǔn)了目標(biāo),由最熟練的搶手發(fā)射,在視線開闊,一望無際的雪原上,是不可能命中一個十二歲的小童的。
佩羅又扣回了衣服,他沒有再多做解釋。老管家沉默了許久,剛才那一摔,似乎將他的靈魂也摔了出去。
“少爺,這么多年,您都是怎么過的?”丹尼斯巍顫著,站了起來,事實的真相已經(jīng)擺在眼前了。
“都已經(jīng)過去了,最重要的是,我已經(jīng)回來了。”佩羅站在了房間的正中,看著那些孩童時候留下來的痕跡。
這一切都好比是他胸口處的槍傷,每到了午夜時分,都會隱隱作疼,今天,他總算是回來了。
“少爺,”老管家想讓氣氛更和善些,“和您一起來的?那名客人是您的愛人么?”和你真登對呢...話還沒說完。
佩羅出口制止道:“尼斯,你說錯了。她不是我的愛人,她是我的仇人。”
老管家再度愣住了,仇人?那位年輕美麗的小姐?怎么會,傍晚在山坡上時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少爺卻說他們是仇人?
“工作室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佩羅不想再提起蘇子曾,催促著老管家,往姆森和葉緹娜曾經(jīng)的工作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