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釣 人(首訂、票子同求)
本是很融洽的氣氛,在了蘇子曾的那句“可惜”話里,變了味。
周大根喝了酒,酒蟲卻還沒上腦,聽了蘇子曾這么一說,他哼了聲,對蘇子曾的來意已經有些準頭了,“可惜什么,好酒就如好友,三兩人品嘗已經足夠矣?!?
“我想請周先生來幫我經營即將開業的‘戀語’酒莊?!崩@了大半天的圈子,總算是到了正題上,求人可比罵人要累多了。
“不好意思,”周大根很干脆地拒絕了,“也不是我周大根賣弄,一年里來請我去當品酒師的人沒有百余人,也有五十,無論是有錢的還是有權的,我一概是回絕的?!敝艽蟾m然得了些好處,但也沒有絲毫愧疚的意思,答起話來,也是理直氣壯。
言無徐嘀咕著:“早就說了,這號人抹了嘴拍拍屁股就會走人,你還不信?!?
蘇子曾也不氣餒,她在了棚戶房里轉了轉,又拋出了更大的誘惑,“周大叔,我看你住得簡陋,如果你接受了我的邀請,我可以免費替你找上一處比這里好上千百倍的房子,到時你也就不用擔心酒壇子的安全問題了?!?
太陽暖暖地曬進了棚戶房,周大根哼唧了聲,靠著一口黑缸打起了哈欠來,“我一不拖家,而不帶口的,一人吃飽穿暖,全家無憂,我那幾口酒壇,經得起風吹日頭曬,沒事去找暖炕大床做什么?”說罷,他身子一歪,貼著臟兮兮的酒缸睡起了大頭覺來,不在搭理蘇子曾等人。
言無徐見事情沒成,干在棚戶房里帶著也不是辦法,只得拖著蘇子曾先回去了。
言母聽了兩人的這番遭遇后,也不見奇怪,只是勸蘇子曾:“你們就甭將心思動到周大根身上了。這人也是附近有名的潑皮,平日哄了老人,騙了小孩的事沒少做。這樣的人。哪能有什么真本事,還虧得有人說他早些年還留過洋。喝了好些洋酒回來的?!?
言無許也接嘴說道:“子曾,你還真想請他做你家的品酒師不成,看他那樣子,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也就棚戶房里的臟亂模樣和她倒看著合契些。我看他這輩子都脫不了這里?!?
蘇子曾也不發話,就是看著商殷給的那張名片,翻來覆去著,她已經弄清楚了四種酒的區別。但如果不是有周大根的指點,換做了另外的酒,她依舊是什么都摸不清。
和言家母女道了別之后。蘇子曾又到了“愛慕”,慕姐聽了她面對的難題時,并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倒騰起了咖啡機來。
“愛慕”里大多的陳設物都帶著些古色古香,慕姐新近得了些上好的咖啡豆。就現磨了起來。
棕褐色的粉末在研磨器里泄了出來,一點點的堆高了,慕姐又找出了一瓶五年陳的威士忌酒,加進了透著香氣的咖啡里。
“喝酒最能看出一個人的人品,”慕姐似說起了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來?!懊總€癡迷于酒的人,背后都有著自己的故事?!?
酒香在咖啡里。散開,慢慢地融合進了空氣里。慕姐用著勺子攪拌著咖啡,沉吟著。
聽出了她語氣里的傷感,蘇子曾猶豫著,杯中的咖啡和酒已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沒有奶油做潤滑劑,酒和咖啡依然是天然的伴侶,似乎比砂糖還要合拍些。
“第一個教我用酒搭配咖啡的男人是我的老師,”蘇子曾聽出了慕姐口氣里的惆悵,她知道這時候是不該插嘴的。
“那時候,我還是個新手,穿上人生的第一雙高跟鞋時,腳脖子還會打顫,”慕姐陷入了回憶中,手中的咖啡勺在黑褐色中一沉一浮。
慕姐的身高比得上一個成年男人的個頭,穿高跟鞋后,在一般的場合里看著還是有些突兀的。蘇子曾打量著慕姐還是完好著的左腿。比一般人修長許多的小腿,勻稱的肌腱,可以相像,早幾年的慕姐是個站在大街上,就能吸引了所有人眼光的天之嬌女。
“這雙腿,曾經是全世界最貴的腿,”慕姐注意到了蘇子曾的打量,她用手提了提腿上的肌肉,“現在疏于保養了,都要松弛了,有段時間,我每天都要往上頭抹精油,做各類按摩。”
“慕姐,你以前是?”蘇子曾忍不住還是插了一句。
“模特,t型臺上的那種,”慕姐笑了起來,眼中盛滿了對過往的美好回憶,“每一個服裝師都希望我能詮釋她們的服裝,就算是一直反對我的家族中的老一輩們,也不得不承認,我是成功的?!?
曾經的子慕,也就是new,由著全世界女人都羨慕的完美身材,她不茍言笑,但稍有動容,就能吸引全部的目光,她和設計師筆下的服裝,是最合適的搭檔。
“我十六歲離開家,出道當模特,二十六歲時達到頂峰,每年的世界時裝周上,我都是壓軸出場,只可惜,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從慕姐的語氣里,蘇子曾聽出了些激色,除此之外,還有無盡的悲傷。
“喝咖啡是為了瘦身節食,喝威士忌是為了站在舞臺上,不對燈光產生畏懼感。”慕姐將調好的咖啡遞到了蘇子曾面前,“從那時候開始,我品酒,學酒,而帶我走入這一殿堂的男人,卻沒能和我一起走下去。每喝一口酒,只是為了和自己說,要堅強的走下去?!?
咖啡的溫度不冷不熱,剛好溫口,可是慕姐的故事卻已經結束了。
蘇子曾沒有機會問,慕姐的右腿是怎么失去的,她也沒有問為那個教會她咖啡就美酒的男人去了何處。
有客人來了,蘇子曾坐在了茶幾旁喝了幾口咖啡,看著熱煙熏濕了睫毛,看著慕姐拖著右腿,迎上了客人。
“走下去,”咖啡的苦在了舌頭上彈跳著,威士忌的麥甜味潛伏在后,苦苦甜甜,兜在了心底。
她懂得慕姐的意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失去了右腿的慕姐和她一樣,都是死過了一次的人。死過了的人,不該再畏手畏腳。
“一次不行,那就再一次,周大根的事,是不是該讓商殷出些主意,”蘇子曾撥通了周大根的電話。
電話那端,是一片海浪拍打的聲音,商殷這個人,明明是生活在了莫城,卻又仿佛是活在了九霄云外,讓人連個邊角都抓不到。
“蘇小姐,”商殷的音調高了幾分,他此時正提著跟魚竿,坐在了游艇上垂釣。浪又高又急,拍打著游艇不停地搖晃。
“商先生,”蘇子曾也聽到了那一陣陣的拍浪聲,今天近海的風浪并不急,看著商殷那樣的個性,也不會滿足在了海河旁小打小鬧,估計是去了外海,看來今天要邀他碰面的計劃是擱淺了,“關于你早些日子說的懂酒的人,你能不能再重新考慮下,我這邊...”
“蘇小姐,我不喜歡跟人討價還價,”釣魚的白色浮子,在浪花泡沫里打著滾,商殷提了提釣竿,上頭空無一物。
旁邊架著另外一只魚竿,在了大風浪中,那根魚竿紋絲不動,坐在了游艇另一邊的人如同入了定般,一瞬不瞬地盯著水面,似要看透海下究竟翻滾了多少的暗浪。
“周大根?”聽著那一頭,蘇子曾又報了個名字,商殷和另一邊垂釣的人,都有了些反應。
“這人我聽說過,”商殷的魚線扯得遠遠地,似乎有大魚上鉤,他也不急著收線,只是用手指彈了彈魚線。
“如果你能說服周先生出任酒行的品酒師,我就答應送出我手頭的幾瓶珍藏,包括那晚你說的‘皇家禮炮’和黑桃a系列的幾款香檳?!?
浪聲迭迭而起,將手機的信號掩了七七八八,盡管如此,蘇子曾還是聽到了那幾個讓她驚喜的名字,“好,就這么說定了,在這之前,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她說完之后,怕商殷反悔似的,忙是按掉了電話。
“你還真是慷他人之慨,”一直靜坐了在旁的釣魚人總算開了口,“也不問問當事人是否答應出借,尤其是那三款香檳酒,可是溫家老爺子的心頭愛,你唱得這一出,還不是生生在他心頭上剜了他的心頭肉。”
“這還不是溫麥雪那婆娘惹事,”商殷將魚線猛地一拉,一條海魚躍水而出,銀白色的魚身,在了晴空下,閃出了一道亮白。
魚“啪嗒”落到了地上,在甲板上不停地掙扎著。
“到了手的魚兒,還能丟了回去不成,”商殷死死地按住了甲板上的那條生魚,“溫麥雪在蘇家的酒會上,硬要了我三百萬善款,上回修車又用了筆錢,該撈些偏門了,”他手中一亮,多了一把利刀,手起刀落,魚腹上多了條口子,魚腸和血水流了滿地。
薄粉色的魚肉被切了下來,商殷將刀身一側,魚肉順著進了商殷的嘴,“生鮮的魚肉,果然不需要任何佐料。”
“比起魚來,我更喜歡吃人,”佩羅說道,另一邊,又是一道水光,甲板上多了一條魚?!?)()